胡天佑胸口一陣刺痛︰“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陸小曼突然笑了，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
“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會忘記那些日子嗎？在南京，在上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你不必……”
“但我有一個條件。”陸小曼直視胡天佑的眼楮。
胡天佑一時有些眩暈，他害怕陸小曼提出讓自己無法拒絕的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吧。”
陸小曼看著胡天佑哭笑不得的臉龐，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任務完成後，我要調離香港，我不想再見到你……和郭嘉玲。”
胡天佑如遭雷擊。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就這麼定了。”陸小曼站起身，送客的意思很明顯，“明天，我會去大香港夜總會應聘。”
胡天佑機械地站起身，走到門口時，他忍不住回頭︰“小曼，我……”
“怎麼？我讓你今晚留下，你能留下嗎？”
“我……”
“再見！”陸小曼輕聲說道，然後關上了門。
周五晚上，大香港夜總會燈火通明。
作為香港最頂級的娛樂場所，這里聚集了各色人等。
日本軍官、漢奸商人、外國記者，以及為了生存不得不周旋其間的中國女子。
陸小曼站在化妝鏡前，仔細地描繪著眉眼。
鏡中的女子濃妝艷抹，紅唇似火，與平日的她判若兩人。
她穿著一件高開叉的紅色旗袍，露出修長的雙腿，脖子上掛著一串閃亮的珍珠項鏈。
“新來的？”一個年長些的舞女走過來，上下打量著陸小曼，“長得不錯，叫什麼名字？”
“莉莉。”陸小曼隨口說道，聲音刻意提高了幾度，顯得輕佻而嫵媚。
“記住，在這里，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老舞女意味深長地說，“特別是對那些日本軍官……別太認真，也別太不認真。”
陸小曼點點頭，將一小瓶無色液體藏進絲襪的暗袋中。
那是組織特制的蒙汗藥，足以讓一個成年男子昏迷數小時而不留痕跡。
夜總會大廳里，爵士樂震耳欲聾。
舞池中，男女相擁而舞，燈光昏暗，煙霧繚繞。
陸小曼在吧台邊坐下，點了一杯馬提尼，目光掃視著全場。
十點整，岡田寧次準時出現。
他穿著便裝，但身邊跟著兩名便衣保鏢，氣場強大。
夜總會經理立刻迎上去，點頭哈腰地將他們引向最好的卡座。
陸小曼深吸一口氣，端起酒杯，搖曳生姿地向那個方向走去。
經過岡田寧次的桌子時，她“不小心”踫倒了一杯酒。
“啊，真是抱歉！”她用不太流利的日語驚呼，連忙掏出絲巾去擦。
岡田寧次抬頭，目光在陸小曼身上停留了幾秒。
她今天精心設計的形象顯然起了作用。
既足夠性感吸引眼球，又不至于顯得廉價。
“沒關系，小姐。”岡田寧次用日語說道，眼中閃過一絲興趣，“你是新來的？以前沒見過你。”
陸小曼故作羞澀地點頭。
“上周剛從上海來，我叫莉莉。”
“上海？”岡田寧次似乎更感興趣了，“我在上海駐扎過兩年。你喜歡跳舞嗎，莉莉小姐？”
音樂適時地換成了一首舒緩的曲子。
陸小曼微微一笑︰“如果您願意賞光的話……”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陸小曼使出了渾身解數。
她跳舞時若即若離的觸踫，恰到好處的恭維，以及偶爾流露出的對日本文化的“仰慕”，都讓岡田寧次越來越著迷。
“莉莉小姐，你的日語說得真好。”岡田寧次在第三支舞時說道，手在她腰間收緊了些。
“我父親曾經在日本留學。”陸小曼編造著故事，“他非常崇拜日本文化。”說著，她垂下眼楮，露出一絲憂傷，“可惜他在戰爭中……”
岡田寧次的表情變得柔和。
“戰爭總是帶來不幸，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更應該珍惜眼前的快樂，不是嗎？”
午夜時分，岡田寧次湊近陸小曼耳邊。
“莉莉小姐，願意去個更私密的地方繼續我們的……談話嗎？我的車就在外面。”
陸小曼假裝猶豫了一下，然後羞澀地點了點頭。
他們從夜總會後門離開，避開了大部分人的視線。
岡田寧次的車是一輛黑色奔馳，司機和保鏢坐在前排。
陸小曼被安排在後座，岡田寧次緊挨著她坐下。
車子直接開往了日軍駐香港憲兵司令部。
陸小曼心里很緊張，這比她預想的更危險。
“司令官閣下，我們這是……”陸小曼故作不安地問。
岡田寧次拍拍她的手。
“別擔心，莉莉小姐。司令部有我的休息室，比任何酒店都舒適安全。”
司令部大門前，哨兵看到車牌立即敬禮放行。
車子駛入院內，停在一棟三層小樓前。
陸小曼被帶進二樓的一個套間。
外面是辦公室，里面是臥室，裝修確實相當豪華。
“喝點什麼？”岡田寧次脫下外套，走向酒櫃，“我有上好的清酒，也有威士忌。”
“清酒就好。”陸小曼微笑著說道，同時迅速觀察著房間布局。
角落里有一個大型保險櫃，很可能就存放著機密文件。
岡田寧次倒了兩杯酒，遞給陸小曼一杯︰“為了我們愉快的相識。”
陸小曼接過酒杯，假裝喝了一口，實際上只是沾濕了嘴唇。
岡田寧次則一飲而盡。
“莉莉小姐，你真是我見過最迷人的中國女子。”岡田寧次放下酒杯，靠近陸小曼，“你知道嗎，通常我不會帶女人來這里，但你……很特別。”
陸小曼強忍著厭惡，露出羞澀的笑容。
“司令官過獎了，我只是一個普通女子……”
“不，你不普通。”岡田寧次的手撫上她的臉，“你的眼楮里有種……智慧的光芒，大多數舞女都愚蠢如豬。”
陸小曼借機站起身，假裝害羞地走向酒櫃。
“您太會說話了，我再給您倒一杯吧？”
陸小曼拿過酒杯，趁岡田轉身時迅速從發髻中取出一小包粉末倒入他的杯中。
這是組織特制的蒙汗藥，無色無味，見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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