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佑找到兩套服務生的制服，遞給郭嘉玲一套。
“換上這個，我們扮成酒店員工混出去。”
換裝過程中，胡天佑背對著郭嘉玲，听到衣料摩擦的 聲，不禁耳根發熱。
當他轉過身時，郭嘉玲已經將長發盤起藏在帽子下，寬大的制服掩蓋了她姣好的身材，但那雙明亮的眼楮依然讓他心跳不已。
“怎麼樣？”她輕聲問道。
胡天佑伸手幫她調整了一下領結︰“完美。不過你的腿……”
“沒事，我能走。”
他們悄悄推開門，走廊上空無一人。
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顯然搜查還在繼續。
胡天佑看了看牆上的指示牌，拉著郭嘉玲向員工通道走去。
轉過一個拐角，前方突然出現兩名日本兵。
胡天佑立刻低下頭，用身體擋住郭嘉玲，假裝在整理推車上的毛巾。
“站住！”一個日本士兵喝問道。
胡天佑的心跳幾乎停止。
他感覺到郭嘉玲的手悄悄伸向腰間，那里藏著從通風管道帶下來的小刀。
“這麼晚了你們在這干什麼？”日本士兵走近，狐疑地打量著他們。
胡天佑用帶著濃重口音的粵語回答︰“是的太君，今晚特別忙，又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我們現在要去收拾酒會的餐具……”
士兵皺眉，顯然听不懂。
另一個士兵不耐煩地揮揮手︰“走吧走吧，別妨礙我們搜查。”
兩人低頭快步離開，直到轉過幾個彎，確認安全後才長舒一口氣。
員工通道盡頭的門通向酒店後巷。
夜風拂過臉頰，帶著自由的氣息。
胡天佑扶著郭嘉玲，兩人裝作下班的服務生，自然地混入了深夜的街道。
“現在是宵禁時間，去我那里，”郭嘉玲低聲道，“離這不遠，而且安全。”
胡天佑點點頭。
兩人在空蕩的街道上疾走，時不時回頭確認沒有被跟蹤。
轉過兩個街區後，郭嘉玲突然停下，靠在一堵牆上，臉色蒼白。
“嘉玲，你怎麼了？”胡天佑緊張地扶住她。
“沒事，只是……有點頭暈。”她勉強笑了笑，但身體已經開始下滑。
胡天佑這才注意到她的褲腿已經被鮮血浸透。
他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
“怎麼走，告訴我。”他簡短地說道。
郭嘉玲虛弱地指向不遠處的一棟公寓樓。
胡天佑抱著她快步走去。
懷中的女子比他想象的還要輕，仿佛一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羽毛。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無論她是誰，無論她背後藏著什麼秘密，他都無法再對她保持距離了。
這個倔強、勇敢又脆弱的女子，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他的心里。
胡天佑抱著郭嘉玲沖進公寓樓，三步並作兩步爬上樓梯。
郭嘉玲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額頭抵在他的頸窩處，滾燙得嚇人。
“鑰匙……在我口袋里……”她氣若游絲地說道。
胡天佑從她口袋里摸出鑰匙，手忙腳亂地打開門。
屋內一片漆黑，他摸索著找到電燈開關，柔和的燈光照亮了整潔的客廳。
“醫藥箱……在臥室……櫃子里。”郭嘉玲的聲音越來越弱。
胡天佑踢開臥室門，將她輕輕放在床上。
床頭櫃上擺著一張照片，是郭嘉玲和一個年輕女孩的合影，兩人穿著學生裝，笑容燦爛。
他迅速移開視線，在衣櫃里找到了醫藥箱。
他回到床邊，撕開郭嘉玲的褲腿，露出觸目驚心的傷口。
一道深深的刀傷，邊緣已經發白，鮮血仍在不斷滲出。
“忍著點。”胡天佑拿出酒精和紗布，聲音不自覺地發緊。
當酒精接觸到傷口的瞬間，郭嘉玲猛地咬住嘴唇，發出一聲悶哼。
她的手指死死攥住床單，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胡天佑的動作盡可能輕柔，但傷口太深，必須徹底清理。
“忍著點，我很快。”胡天佑安慰著。
郭嘉玲比胡天佑想象的還要堅強，在胡天佑處理傷口的過程中一直忍著疼痛。
包扎好傷口後，郭嘉玲躺在床上，她掙扎著從內衣里掏出那張紙，上面沾滿了血跡。
“這份名單……必須今晚……送到皇後大道18號董掌櫃，否則天亮後……日本人就要抓捕他們……”
胡天佑接過名單，上面的血跡已經模糊了幾個名字，但依然能辨認出十幾個人的名字。
“我去送。”他簡短地說道，“接頭人怎麼才能相信我？”
郭嘉玲這時又搖了搖頭。
“現在是宵禁時間，這時候去實在太危險了，到處都是日本憲兵……”
“沒時間爭論了。”胡天佑著急地說道，“快點告訴我暗號，我不會有事的。”
郭嘉玲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伸手撫上他的臉頰。
“為什麼……要冒險幫我？”
胡天佑握住她的手，說道︰“因為我們都是中國人，也因為……”他頓了頓，“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
郭嘉玲的睫毛顫動了一下，輕聲說出暗號︰“你說‘今晚月色真美’，對方回答‘適合听夜鶯歌唱’。”
胡天佑點點頭，將暗號牢牢記在心里。
他起身準備離開，卻被郭嘉玲拉住衣角。
“等等……”她艱難地支起身子，“衣櫃最下層……有個暗格……里面有把槍，你帶著……”
胡天佑找到暗格，里面除了一把勃朗寧手槍，還有幾張照片。
都是日本軍官的檔案照，每張背面都畫著紅叉，其中一張正是磯谷廉介。
“這些……”
“我的獵物。”郭嘉玲的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三年前……在南京……我妹妹……”
她沒有說完，但胡天佑已經明白了。
他默默將槍別在腰間，又拿起一個小藥瓶︰“止痛藥，疼的時候就吃兩片，我很快回來。”
郭嘉玲順從地吞下藥片，臉色稍微好轉了些。
胡天佑倒了杯水放在床頭，又檢查了一遍窗戶是否鎖好。
“一小時內我一定回來。”他站在門口說，“如果我沒回來……”
“我會一直等你回來，你一定要回來。”郭嘉玲打斷他，眼神堅定。
胡天佑想說什麼，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他輕輕關上門，腳步聲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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