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慕聞言,心中大喜,壓抑已久的希望如春潮般洶涌而起,那股自靈魂深處奔涌而出的悸動,幾乎讓他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一揮手,納戒嗡鳴震顫,空間之力如漣漪般層層蕩開。
剎那間,一件件寶物如江河決堤般傾瀉而出,帶著歲月沉澱的氣息與古老法則的余韻,在空中劃出璀璨軌跡,紛紛揚揚落于地面。
金銀玉器折射出溫潤或冷冽的光澤;古卷殘篇泛黃卷邊,卻仍散發著淡淡道韻;靈藥異草根須纏繞,葉片上凝結著露珠般的靈液,清香撲鼻;煉器材料堆疊如山——玄鐵、星辰砂、雷擊木……每一樣皆是尋常修士夢寐以求的至寶。
靈光四溢,丹香彌漫,兵器輕吟,符 翻飛。
整個空間仿佛被點亮,五光十色的光芒交織成一片夢幻之景,映照得石室宛如仙境。
那一座驟然堆起的“寶物小山”,竟高達丈許,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與豐沛靈氣。
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呼吸之間,肺腑都被洗滌得清明無比。
然而下一瞬,龍慕卻愣住了。
不是因為驚喜過度,而是——太多了!
他原以為納戒中不過有些許遺留之物,些許功法殘頁、幾瓶低階丹藥便已是意外之喜。
可眼前這浩如煙海的珍藏,分明是一位古老強者的全部家當!從上品靈器到失傳秘典,從千年靈藥到稀有陣圖,無一不是足以震動一方勢力的重寶。
饒是他心性沉穩,此刻也不禁瞠目結舌,瞳孔劇烈收縮,呼吸都為之一滯。
“這……這怎麼這麼多東西啊?我……”
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竟然有這麼多寶物!
“盤子,別愣著了!”
他猛地回神,強行壓下心頭震撼,聲音急促如鼓點,“快!趕緊找藥材,馬上煉制青靈丹!”
“好 ,主人!”
煉天盤清脆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帶著幾分躍躍欲試。
它懸浮半空,表面浮現出古老的符文陣列,一道道金色紋路如活蛇般游走。
隨即,一股無形卻浩瀚的神識如漣漪般擴散而出,瞬間籠罩整座“寶物小山”。
那一瞬,時間仿佛凝固。
無數物品微微顫動,被神識精準掃描、分類、篩選。
一些無關緊要的雜物自動退散至角落,而蘊含高階能量的靈材則緩緩升空,排列有序,宛如听命的士兵。
緊接著,一株株靈藥緩緩升起,根須晶瑩剔透,葉脈流轉霞光,藥香濃郁到幾乎化為實質霧氣,在空中凝成淡淡的雲霞,絲絲縷縷纏繞鼻尖,令人精神一振。
九轉還魂草、千年雪蓮、赤陽火芝、紫星蘭、冰魄參……足足十九種珍稀藥材逐一飛向煉天盤,環繞其周,熠熠生輝。
每一株都散發著不同屬性的靈力波動,彼此共鳴,竟隱隱形成一座微型聚靈陣。
龍慕看得目瞪口呆,喉頭滾動“
這麼多……我竟然一直不知道?這些……都是我的?”
“主人啊主人,你真是身在寶山不知寶!”
一旁的須彌鼎忽然輕顫起來,鼎身泛起溫潤青光,鼎口噴出一縷淡青色火焰,仿佛也在激動。
它的語氣中滿是感慨,還夾雜著一絲不滿“這些可都是上古遺存的至寶,哪怕隨便拿出一兩件,都能讓整個南荒震動!你居然就這麼藏著?若非今日情勢危急,你還打算把它們繼續埋在納戒里吃灰嗎?”
龍慕斜眼瞥去,嘴角微揚,故作鎮定“哼,要你管啊!”
話音未落,金翅蟻撲扇著金屬般的羽翼從角落飛出,停在龍慕肩頭,一雙復眼冷冷盯著他,毫不客氣地譏諷道“羨慕不?嫉妒不?眼饞不?你不臉紅?”
“啥意思?”
龍慕皺眉,略帶惱意。
“我說主人啊,”
金翅蟻語氣陡然嚴厲,翅膀輕振,發出金屬摩擦般的聲響,“早就讓你對修煉上心,別整天想著靠別人!功法秘籍要懂,丹藥要會煉,符 要能畫,煉器也要通曉一二——這些本事,哪一項不是保命的根本?你現在倒好,全靠我們幾個替你操心,你自己呢?連最基本的辨藥都分不清!”
龍慕撓了撓頭,不以為然“可盤子不是都會嗎?有它在,我不就能活得好好的?再說,我又不是不想學,只是……太難了嘛。”
“你——!”
金翅蟻差點從他肩膀上跳起來,氣得翅膀直抖,“主人,你怎如此糊涂?我、盤子、小鼎,我們再強,也只是外力!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若有一天我們隕落了,或者你陷入絕境需要高階丹藥自救,而你卻一無所知,那時你怎麼辦?等死嗎?還是跪下來求敵人給你一枚丹藥救命?”
龍慕心頭猛然一震,眼神驟然清明。
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太過依賴這些靈器,仿佛只要它們在,便萬事無憂。
他曾以為這是機緣,是福報,卻未曾想過,這份依賴早已悄然腐蝕了他的斗志與獨立之心。
真正的強者,從不把命運寄托于他人之手——哪怕那人是自己的本命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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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明白了。”
他低聲喃喃,目光漸漸堅定,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從今往後,我要親手掌控一切。丹藥我自己煉,陣要我自己布,路……也要我自己走。”
就在這時,煉天盤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一絲遲疑“主人,青靈丹所需的二十一味藥材,已尋得十九種,唯獨缺了兩種,納戒之中並無此物。”
龍慕神色一緊,急忙追問“哪兩種?”
“九幽冥蓮和血菩提。”
“九幽冥蓮……血菩提……”
龍慕低聲重復,眉頭緊鎖,腦海中迅速搜尋相關信息,卻毫無所得。
這兩種名字陌生至極,連听都沒听過。
他抬頭望向火蓮聖母,恭敬問道“前輩,您可知曉這兩種靈藥?”
火蓮聖母聞言,眸中似有火焰流轉“九幽冥蓮……未曾听聞。但血菩提,老身倒是知道一二。”
“何處可得?”
龍慕眼中燃起希望之火,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
“丹樓。”
“丹樓?”
龍慕一怔,“那是什麼地方?”
火蓮聖母正色道“在南荒,素有‘一樓二門三大家’之稱。一樓即為丹樓,乃南荒第一煉丹聖地;二門為符 門、煉器門;三大家則是姜家、�u家、納蘭家,合稱‘南荒六王’。”
她頓了頓,語氣愈發凝重“而丹樓,更是脊梁中的脊梁。幾乎所有宗門、世家皆與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無論是求丹、換藥,還是請教丹道疑難,無不以丹樓為首尊。其地位之高,甚至凌駕于多數皇朝之上。”
龍慕听得心馳神往,脫口而出“既然如此,那咱們現在就去丹樓,把血菩提給搶回來!”
“轟——!”
話音剛落,火蓮聖母猛地站起,嚇得連退兩步,又沖上前一把摸住龍慕額頭,驚聲道“沒發燒啊?怎麼胡言亂語起來了!你是嫌命太長了嗎?”
金翅蟻更是翻了個白眼,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主人!你知道丹樓是什麼地方嗎?那是整個南荒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存在!你說‘搶’?你是想讓我們死嗎?你以為丹樓是街邊賣糖葫蘆的小攤?說搶就搶?”
龍慕一臉茫然“不至于吧?不就是個煉丹的地方?”
“哼!”
金翅蟻冷笑,翅膀展開,金屬光澤森然,“寧願得罪三大家,也不敢觸怒丹樓分毫!得罪丹樓,等于與整個南荒為敵!屆時,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會有無數人追殺你,只為向丹樓表忠!而且……丹樓背後,據說還有更恐怖的存在支撐著,連一些老祖級人物都不敢輕易質疑他們的權威!”
龍慕終于臉色發白,冷汗悄然滑落。
他這才明白,丹樓之威,遠非他所能想象。
那不是一個宗門,而是一座信仰般的存在,是秩序的一部分。
“那……血菩提怎麼辦?”
他聲音低了幾分,帶著不甘與焦急。
“不必急。”
火蓮聖母安撫道,“半個月後,丹樓將舉行一年一度的‘丹藥大比’,屆時整個南荒強者匯聚,珍稀丹藥皆可交易或贏取。我們可借機行事。”
她話鋒一轉,目光深邃“眼下最要緊的,反而是那‘九幽冥蓮’。此物極為罕見,傳說生于極陰之地,需千年孕養方成一株,尋常人根本無緣得見。更有傳言說,它只在亡者氣息匯聚之處生長,采之者若心境不純,必遭反噬。”
龍慕心急如焚“難道就沒有線索?總不能干等著吧?”
火蓮聖母沉吟良久,忽而抬眸,眼中閃過一抹睿智光芒“或許有一人知曉。”
“誰?”
“四象城,百曉生。”
“百曉生?”
龍慕眼神一亮,“那個號稱‘知盡天下事’的神秘人物?傳聞他從不出門,只以情報換取奇物,無人見過其真容?”
“正是。”
火蓮聖母點頭,“他隱居四象城,專收奇物換取情報。若世間還有人知道九幽冥蓮的下落,必是他無疑。”
“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前往四象城!”
龍慕霍然起身,眼中戰意燃燒,就要往外走。
可腳步剛動,一道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
“主人,我們還不能走。”
眾人一愣,齊齊看向發聲之人——金翅蟻。
“為何?”
龍慕不解,眉頭緊皺。
金翅蟻沉默片刻,似在做某種艱難決定,終是開口“因為我們還在夏家。”
空氣瞬間凝固。
龍慕如遭雷擊,渾身一僵。
是啊……他們此刻身處夏家,但外面早已風聲鶴唳!他在夏家所作所為——搶親,斬殺嫡系子弟,早已觸怒整個夏家高層!
尤其他還斬殺了夏家老祖的一道化身,一旦他們現身,必將遭到雷霆鎮壓,不死不休!
“嘶……”
龍慕倒吸一口涼氣,背脊發寒,冷意順著脊椎一路竄上頭頂。
他剛才一心只想脫困求生,竟險些忘了這致命危機!
“小金子,有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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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向金翅蟻,語氣中透出一絲慌亂。
金翅蟻搖頭,聲音低沉“沒有。老祖的神識如天網覆蓋全族,只要我氣息外泄,立刻就會被發現。除非……我能隱藏自身,或是有人替我們引開注意。”
龍慕頹然跌坐,腦海中思緒飛轉,卻始終無法突破困局。
一炷香過去,他仍一籌莫展,最終長嘆一聲“難道……咱們就出不去了?”
這里內陷入死寂,唯有煉天盤靜靜懸浮,散發著微弱光芒,仿佛也在思索著出路。
窗外,夜色深沉,夏家族地燈火通明,巡邏弟子往來不絕,腳步聲、低語聲隱約傳來,一場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所有人都听好了,給我認真點,不要放過任何角落,不要遺漏任何蛛絲馬跡!必須把人給我找出來!這是家主的命令——違者重罰,有功者重賞!”
一名身著玄色長袍、須發皆白的夏家長老立于高台之上,聲音如雷霆炸裂,滾滾傳遍整個夏家府邸。
他雙目如電,掃視下方密密麻麻的巡邏弟子,人人心頭一凜,不敢有絲毫懈怠。
那聲音裹挾著靈力震蕩,仿佛連空氣都在顫抖,令人心神俱震。
高空之上,數十位夏家長老凌空而立,衣袂翻飛,周身繚繞著淡淡的靈氣光暈。
他們分列四面八方,宛如天羅地網,封鎖整片天空。
一道道神識自他們眉心激射而出,縱橫交錯,編織成一張龐大無比的感知之網——神識巨網。
這張由數十位長老聯手布下的探測陣法,覆蓋夏家每一寸土地,無論是地下密室、假山石縫,還是屋檐瓦角,皆無所遁形。
哪怕一只螞蟻爬行,也會在瞬間被察覺。
與此同時,夏家核心區域的議事廳內,氣氛壓抑得幾乎令人窒息。
此刻,殿堂中靜得落針可聞。
數十名夏家高層端坐于兩側玉座之上,個個面色凝重,神情緊繃。
平日里談笑風生的宗親貴冑,如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夏峰早已離去,龍虎山那位與夏家交情深厚的宗主也已告辭,就連一向沉穩從容的幾位執事長老,此刻也都低垂著頭,不敢直視上首之人。
上首主位,夏淵端坐如山,一身黑金紋龍長袍襯得他威嚴無匹。
然而此刻,他的雙眼布滿血絲,瞳孔深處燃燒著怒火與焦灼,額頭青筋暴起,如同無數條小蛇在皮下蠕動,整個人散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還沒消息嗎?”
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卻如寒冰刺骨,每一個字都似千鈞壓頂。
一名年邁長老緩緩起身,躬身行禮,聲音微顫“回稟家主……已搜查整整一日,動用了三十六處暗哨、七十二道追蹤符 ,甚至連‘嗅靈犬’都派了出去……可依舊毫無蹤跡,是不是老祖感應錯……?”
話音未落,夏淵猛然抬頭,眸光如刀,直刺那長老面門!
“放肆!”
他怒喝一聲,聲浪掀翻殿中三盞魂燈,火焰劇烈搖曳,“你竟敢質疑老祖?你是想說老祖感應錯了?還是覺得我夏家上下,全是廢物?”
那長老渾身劇震,臉色瞬間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家主息怒!絕無此意!只是……實在查無可查,心中惶恐,才斗膽進言……老祖曾言,那賊人尚未離府,氣息仍在夏家範圍之內,可我們……已經掘地三尺,連地脈都探過了,為何仍無發現?莫非……?”
“住口!”
夏淵一掌拍在扶手上,整張玉椅轟然龜裂,碎屑紛飛。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老祖之能豈是你能揣度?若再敢妄議先賢之言,不必等外敵動手,我先廢你修為,逐出家族!滾——!”
那長老渾身顫抖,冷汗浸透內衫,連滾帶爬地退出大殿,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廊道盡頭,不敢再多留片刻。
殿中再度陷入死寂。
夏淵緩緩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心頭翻涌的怒意與不安。
他知道,此刻不只是他在焦慮,整個夏家高層都在承受巨大的壓力。
就在此時,一道極細微的波動從後山方向傳來,如同漣漪掠過心湖。
夏淵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異芒。
——那是他夏家老祖夏峰閉關的山洞所在。
……
後山深處,雲霧繚繞,靈氣氤氳。
一處隱秘山洞藏于懸崖腹中,洞口被天然藤蔓遮掩,唯有特定血脈才能開啟禁制。
洞內,盤膝而坐的夏峰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一瞬,洞中燭火齊齊一顫,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震懾。
他望著洞頂嶙峋的岩石,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低不可聞“哎……小峰還是太善良了!”
外面的世界,風暴將至;而這里,卻宛如時間之外的一隅淨土,悄然無聲,靜待風雨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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