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娟同志！”顧兵的聲音再次響起“胡大軍兒子胡剛強奸案的受害人來了吧？”
劉麗娟連忙點頭回應道“來了，他們現在就在我辦公室，我這就去叫他們過來。”
顧兵擺擺手，示意劉麗娟快去，同時補充道“趁著孫書記在，正好給他們伸冤。”
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但語氣異常平靜的說道“刑事案件紀委可管不了，也不歸我管，你們應該做的是報警，讓警察去調查。”
“不不不！”顧兵豎起手指搖了搖“胡剛犯的是刑事案件，但問題的關鍵在于，胡大軍這位父親，當時可是毛呢廠廠長。
他作為一名公職人員，因一己之利肆意行權，欺壓恐嚇受害者及其家屬，逼迫受害者家屬答應他不合理的要求。這可是典型的以權謀私、權力濫用。這可不歸警察管，而是紀委的職責範疇！”
孫保存差點氣的吐血，心里把顧兵的十八代女性都問候個遍，可最後還是無可奈何。整個局面都已經被顧兵掌握在了手里，他現在只能被牽著鼻子走。
就在這時，孫保存無意識的看了周安東一眼。這個家伙站在一旁，看起來很是無聊的樣子。只一只手抱著胸，另一只手則夾著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這讓孫保存的眉頭不禁微微一皺，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從他踏入電影院的那一刻起，周安東似乎就沒說過幾句話，從頭到尾，事情的發展似乎都是顧兵在主導。
孫保存可不是傻子，他能夠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自然有著過人的智商和洞察力。他立刻意識到，顧兵很可能是在替周安東沖鋒陷陣。這孫保存心中又是一驚，他開始重新審視起周安東和顧兵之間的關系。
一直以來，他們都將周安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卻一直沒有把顧兵放在心上，就算是這次設局對付顧兵，也僅僅是因為想要利用顧兵來打擊周安東。現在看來，他們對顧兵的輕視或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而且錯得極其離譜。
顧兵心甘情願的為周安東沖鋒陷陣，要把史國強、胡大軍以及邵岩等人置于死地，這絕對不只是得罪他和印家那麼簡單。
史國強和胡大軍是印家的人這假不了，但他們自身背後同樣也有著一張錯綜復雜、龐大無比的利益網。這張網不僅涵蓋了邵岩和董大山等人，甚至還延伸到了許多其他方面。
就連將毛呢廠視為自家後花園的印家，對于這張利益網也是采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絕不會輕易去觸踫它，更不會去破壞這張網的平衡，任憑這張網里的人像寄生蟲一樣，趴在毛呢廠身上吸血。
所以，一旦史國強、胡大軍以及邵岩等人被連根拔起，那就等于是斬斷了這張網里所有人的財路，這些人豈能善罷甘休？
想到這，孫保存眼皮子又是一陣猛跳，目光再一次落在顧兵身上。周安東狡猾的躲在一邊，卻讓你在前面沖鋒陷陣，難道你真的不怕報復嗎？
孫保存看著顧兵的眼神越來越深邃，如果顧兵不是傻子，那他身後肯定有一個強大的背景，所以他什麼都不怕。甚至還希望有人跳出來，他好拿著刀一個一個給宰了。
京城的顧姓領導有好幾位，但能讓顧兵毫無顧忌的趟毛呢廠的渾水，還如此頭鐵在前面沖鋒，只有那麼一位。
就在這時，劉麗娟回來了，她的身後緊跟著黎萬成和黎芳這對父女。
“顧書記！”劉麗娟說道“人我帶來了。”
顧兵面帶微笑，語氣溫和地對黎萬成說道“黎萬成同志，你看，那位就是咱們市紀委的孫書記。他可是一位非常公正、廉潔的好領導。
你有什麼冤屈都可以放心大膽地跟孫書記講一講，我想孫書記一定會認真傾听你的訴求，並為你主持公道。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咱們在反映問題的時候，一定要實事求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千萬不能夸大其詞或者故意歪曲事實。只有這樣，孫書記才能更好地了解情況，為你解決問題。”
“趙季明！”顧兵又喊了一聲。
趙季明急忙在人群里出來“書記，我在這！”
顧兵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看著孫保存輕聲說道“孫書記，我來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廠紀檢監察處的副處長趙季明同志。”
當年，黎萬成同志得知自己的女兒遭受了欺辱，憤怒至極的他拿著菜刀，在廠里到處找胡剛。但那個垃圾犯了事兒之後就一直沒有上班，所以他沒有找到胡剛，反而被保衛處處長黃軍勇抓了起來。”
說著，顧兵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隨後，胡大軍拿了六萬塊錢到保衛處，並承諾會給黎萬成的子女安排工作。而黎萬成迫于胡大軍的淫威和威脅，不得已簽了諒解書。”
顧兵冷笑一聲“六萬，我不得不承認，這個賠償數額確實相當可觀。但這僅僅只是民事賠償，這並不代表胡剛這個罪犯就可以逃脫刑事處罰。何況，黎萬成是在胡大軍的逼迫下才達成和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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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軍勇的臉色卻變得異常蒼白，毫無血色，他瞪大了眼楮，滿臉驚愕，顯然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案子竟然會在兩年多之後被重新翻出來。
他可是保衛處處長，而胡剛犯案地點就是在廠里，把胡剛繩之以法就是他的職責所在。可他不但沒有抓捕胡剛，反而助紂為虐，協助胡大軍恐嚇威脅受害者，強迫受害者簽了諒解書。
這事兒放在他身上說大不大，但也不算小。主要是他自己一身的屎，不過他心里還是有點數的，命肯定能保住。但是，要是加上這個案子，那就真的很難說了。
顧兵看向劉麗娟“報警了嗎？”
“報警了！”劉麗娟點點頭“估計很快就能到。”
顧兵看著黎萬成，語氣很是溫和的說道“把事情跟孫書記說說吧。”
今天這場面實在是太大了，黎萬成一直都處在緊張當中。此時，听到顧兵的話，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緊張情緒，但手心里還是微微出汗。
黎萬成終于鼓起勇氣，開始詳細地講述起事情的經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不時地停頓一下，似乎在回憶那些細節。
孫保存靜靜地听著，臉色也恢復了正常，看起來很是平靜，因為他徹底的認命了。一個周安東就已經搞得他們灰頭土臉，再加上這個來頭同樣不小的顧兵，他實在不覺得自己的腦袋有多硬，去與這兩個家伙踫。
而且，孫保存已經下定了決心，毛呢廠的渾水他堅決不趟了。哪怕是印老親自發話，他也絕不會答應。
“黃軍勇！”孫保存並沒有問趙季明，而是突然轉身，目光如炬的盯著黃軍勇“剛剛黎萬成同志的話你都听到了吧，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黃軍勇的喉嚨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他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可是當他看到站在一旁的趙季明時，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因為他心里很清楚，既然這個案子被翻出來了，而且還有顧兵和周安東盯著，無論他怎麼說什麼，都只是徒勞無功的。
顧兵微微笑，目光緩緩轉向穿著印有御貢集團電視台字樣馬甲的記者說道“小陳，機器應該一直都開著的吧？”
小陳听到顧兵的詢問，連忙回答道“是的，顧總，機器一直都開著呢。”
“嗯，很好！”顧兵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咱們集團的職工們，還有江州的父老鄉親，都不認識孫書記。所以呢，你回去之後，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做個專題片。”
說到這里，顧兵的眼神變得更加明亮，說話的語氣也越發地熱情起來“這個專題片要做得精彩一些，把孫書記的風采充分展現出來。
然後呢，安排在晚上的黃金時段播出，讓咱們集團的職工，還有江州的父老鄉親們，都能好好地看看孫書記的風采！”
孫保存的臉頓時就黑了，他又想殺人了，牙都要咬碎了。麻痹的，你們把我算計到這種程度還不罷休，居然要把今天的事情做成紀錄片，這是要把我逼死的節奏啊。
他越想越氣，原本，他還抱有一絲希望，認為即使無法為史國強和胡大軍洗脫罪名，至少也能想辦法減輕他們的罪責。
然而，現在這個計劃完全被打亂了，因為一旦這部紀錄片被制作出來並播放，哪怕只是在江州這樣的小地方，也會引起軒然大波。
這樣一來，別說想暗中操作，為史國強和胡大軍減輕罪責。就算是公平公正的展開調查，他將面臨的壓力和風險也不會小。
站在人群中的王建民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消失過，周安東這個坑挖實在是太深了，不要說是孫保存，就算是印家那個老不死的來了，也得被周安東和顧兵給埋了。
黃老微微傾斜著身體，湊近宋老的耳朵說道“這位顧書記，比你當年還要陰險，真是讓我意外。不過，有他在毛呢廠，一些牛黃狗寶的也掀不起浪花了，我這心也算是放下了。”
宋老輕聲說道“這位顧書記，可沒有這樣的腦子。”
黃老一愣，輕聲問道“你知道顧書記的來歷？”
宋老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我也只是猜測，但八九不離十。”
黃老好奇的問道“他是誰？”
還沒等宋老說話呢，堵在辦公室門口以及走廊上的人群，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警察來了。”
帶隊的是清河分局刑警大隊大隊長鞏學兵，因為是毛呢廠副廠長劉麗娟親自打電話報的案，還是一起強奸案，所以鞏學兵親自帶隊來了。
他並不知道這是兩年前的案子，而且罪犯還是胡大軍的兒子。如果他知道，絕對不會親自跑過來，踫這個燙手的山芋。
“嗯？”鞏學兵一進到辦公室，看到孫保存就是一愣，緊接著他發現，毛呢廠的領導層全都在這，他立刻就意識到，好像這個案子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畢竟，一個強奸案還不至于讓毛呢廠的所有領導都這麼重視，何況市紀委書記也在這里。除非，被強奸的是孫保存閨女，也只有這樣的解釋才合理，但他知道孫保存只有兒子沒有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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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七八糟的念頭只是在鞏學兵腦子里一閃，然後他毫不遲疑的給孫保存敬了個禮“孫書記，您好，我是清河分局刑警大隊隊長鞏學兵，請指示。”
孫保存點點頭，黑著的臉恢復了點紅潤“你好，鞏學兵同志。”
鞏學兵一轉身，又沖著周安東敬了個禮“周廠長，您好！”
“你好！”周安東笑著跟鞏學兵握了握手。
鞏學兵再次轉身，給顧兵敬禮“顧書記，您好！”
他沒有見過顧兵，但這是書記辦公室，而且顧兵還坐在辦公桌後面，身份不言而喻。只是他心里很是詫異，孫保存都在站著，顧兵卻坐在那里，他怎麼想都覺得這事兒透著詭異。
只是，也沒等他過多的思考，顧兵站起身走了過來，伸出手說道“你好，鞏隊長！”
鞏學兵急忙跟顧兵握手“顧書記，能跟我介紹一下情況嗎？”
顧兵指著黎萬成和黎芳父女倆“這個案子發生在兩年前，他們是受害者，你有什麼問題就問他們吧。”
在黎萬成心里，警察可比孫保存這個紀委書記更管用。再加上廠長和書記給自己撐腰，閨女的仇一定能報。所以，此時的他已經不再緊張，但卻很是激動。
“警察同志！”黎萬成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他努力控制著自己激動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哽咽起來。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將事情再一次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鞏學兵在一旁靜靜地听著，當他听到犯罪分子竟然是胡大軍的兒子胡剛時，心中不禁咯 一下，頓時有些傻眼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案件背後，竟然牽扯到了胡大軍。
此時此刻，鞏學兵腸子都悔青了，他真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可事已至此，後悔已經無濟于事。毛呢廠的所有領導都在場，尤其是孫保存這個紀委書記也在，他根本沒有退路可言。無奈之下，鞏學兵只能硬著頭皮，將這個案子接下來。
“黎萬成同志，這個案子已經過去兩年之久，部分關鍵證據肯定都已缺失，要是沒有關鍵性證據，這個案子很難辦。”
“我可以作證！”趙季明站了出來，義正言辭地說道“我是毛呢廠紀檢監察處副處長，對于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比較了解。”
周安東很是無聊賴的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發起呆來。顧兵踱步過來，站在周安東身旁，順手從兜里掏出煙，遞給周安東一根。然後，兩人便這樣靜靜站在窗前，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抽著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過了能有二十多分鐘，鞏學兵終于了解完了整個案情的經過。這個案子雖然牽扯到了胡大軍和他兒子胡剛，但既然落到了他的腦袋上，也沒有了別的選擇，只能硬著頭皮去把這個案子辦好。
鞏學兵沒有再耽擱“黎萬成同志，你和黎芳同志跟我去局里做個筆錄。”
接著，鞏學兵又看向趙季明“趙處長，您現在有沒有時間，也需要您跟我回去一趟，做個筆錄。”
趙季明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可以！”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周安東開口了。他轉過身，目光直直的落在黃軍勇身上“黃軍勇，這個案子你是幫凶，如果現在你能坦白交代，那就算你立功，我想孫書記應該也不會反對吧。”
孫保存听到周安東的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點了點頭“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是我們一貫的原則。如果黃軍勇能夠如實交代問題，自然可以算是立功表現。”
黃軍勇眼前一亮，不管這話真假，他也要抓住這救命的稻草“我坦白。”
周安東點點頭，對鞏學兵說道“鞏隊長，你最好現在就派人去抓捕胡剛，免得他听到風聲跑路。一旦讓他跑了，想要抓住他就不太容易了。”
鞏學兵有些猶豫，雖然有了趙季明作證，還有黃軍勇的坦白交代，這個案子肯定是板上釘釘了。但作為一名老刑警，非常明白，在沒有拿到足夠證據之前，案子都會有一定的幾率出現差錯。
何況，這個案子涉及到了胡大軍和他兒子胡剛。現在剛剛了解完情況，連筆錄都沒有做就去抓人，那他是瘋了。
不過，他也能明白，周安東為什麼如此著急的讓他去抓人。畢竟胡大軍曾經是毛呢廠廠長，而此時辦公室里和外面走廊全都是人，他不用想都能知道，肯定會有人通風報信，用不了多久胡大軍就會收到消息。
鞏學兵一咬牙，對身邊的一名刑警說道“老李，你和大海以及吳明去抓人。”
“是！”老李一揮手，帶著大海和吳明快步離開。
緊接著，鞏學兵和趙季明帶著黃軍勇以及黎萬成父女倆離開了。
顧兵拿起辦公桌上的文件，轉身來到孫保存秘書面前，把厚厚一摞文件放在秘書的懷里。
周安東也走過來，看著孫保險，微微一笑“孫書記，你要理解我們，這可不是我們非要搞事情。而是不把這些蛀蟲清理掉，會寒了人心，這人心要是散了，隊伍就沒法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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