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東拿出煙遞給顧兵一根，然後自己點了一根︰“我們的任命宣布之後，立刻召開全廠干部會議，調整班子領導分工。”
顧兵沒有意外，說道︰“讓戴為民分管廠紀檢工作？”
“對！”周安東眯了下眼楮︰“公布成立監督檢查辦公室。”
“武俠小說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顧兵點點頭，笑著說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這是真夠快的，估計，有些人晚上回家都不一定能緩過勁兒來。”
兩人聊著，車停在了金灣酒店大門口，周安東和顧兵下了車，進了大門，就看到周倩怡和張萱兩人站在休息區聊著天，周圍或坐或站的能有三十多人。
周倩怡一直在注意著大門口，見到周安東和顧兵來了，跟張萱說了一句︰“我哥來了。”
張萱扭頭看過來，然後拍拍手︰“老板來了，大家準備準備，我們出發了。”
三十多人，居然還有老外，最大的年紀應該有五六十歲了，頭發都白了，最小的看著也得有三十來歲了。一個個，全都是西裝領帶，看著就是都市精英。
“老板，我給你介紹一下！”張萱挨個給周安東介紹，周安東客氣的挨個握手。
這些人對周安東也非常恭敬，主要是周安東的事跡太傳奇了，居然把索尼收購了，成為了索尼第四大股東。
雖然他們還不清楚周安東到底有多少財富，但他們都是搞金融的，只要分析一下就能猜到，周安東現在的身家，絕對能排世界前十，亞洲前三。
張萱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走吧，你們還得先去組織部呢。”
“走吧！”周安東轉身往外走。
一群人出了酒店，大巴都已經準備好，周倩怡和張萱帶著人上了大巴。
周安東和顧兵上了奔馳，然後直奔組織部。
此時，毛呢廠大門口可謂是張燈結彩，幾百職工拿著小紅旗在等待著，居然還有鼓樂隊，看起來那是相當隆重，這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圍觀。
“毛呢廠，又有大領導來視察了？”
“不知道啊，要是有領導來視察，怎麼連歡迎條幅都沒有呢？”
“你們不知道吧，毛呢廠換帥了，據說周安東調到毛呢廠擔任長了。”
“真的？”
“可不是真的。”
“哎呀，這一下子，毛呢廠職工又牛起來了。”
“可不是！”
當年，沒有不羨慕毛呢廠工人的，誰家要是擁有一塊毛呢廠生產的毛料做衣服，是非常榮光的事，有一條制呢廠生產的毛毯是一件值得驕傲的家當。
國家領導出國訪問要來毛呢廠選服裝面料，體育代表團參加在洛杉磯舉辦的第23屆奧運會以及1990年我國舉辦的第11屆亞運會，入場式服裝的面料都是北京毛紡織廠生產提供的。
產八十年代初的時候，是毛呢廠最輝煌的時候，產值達到7個多億，產品供應國內市場，軍工需要，還出口到歐美市場為國家換回大量的外匯收入。
“哎呀，這一下子，毛呢廠職工又牛起來了。”
“可不是！”
“毛呢廠好了，我們的日子也好過了。”
就在三四年前，幾乎沒有人不羨慕毛呢廠的工人。如果誰家能夠擁有一塊由毛呢廠生產出來的毛料作衣服，絕對是無上榮光的事情。如果家里有一條毛呢廠生產的毛毯，更是一件值得全家人都為之驕傲的家當。
不僅如此，就連國家領導出國訪問，都會到毛呢廠挑選服裝面料，還有體育代表團前往洛杉磯參加第23屆奧運會，以以及1990年我國舉辦的第11屆亞運會，那些體育健兒在入場儀式上穿的服裝面料，無一不是由京城毛呢廠生產並提供的。
八十年代初的時候，是毛呢廠最為輝煌的時刻。那個時候，毛呢廠產值高達七個多億。產品不僅供應國內市場，軍工需要，還出口到歐美市場為國家換回大量的外匯收入。
所以，就算有親戚是毛呢廠職工，那也是值得炫耀的事兒，尤其手里還有托親戚買到的所謂出廠價的毛呢料和毛毯，那是可以大吹特吹的。
而毛呢廠除了總廠，還有兩個分廠。其中，一分廠位于總廠西側，叫京城毛紡織廠。二分廠則坐落在總廠的北側，叫清河毛紡織廠。
三家工廠宛如一個穩固的“品”字形，錯落有致地分布于清河的兩岸，共同構成了京城赫赫有名的毛紡織工業基地，同時也是支撐京城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柱型企業。
而且，清河可不只是毛呢廠，還有十幾家毛紡廠，都是區街道所屬的企業，規模普遍較小，全都依靠毛呢廠生存。所以，毛呢廠吃不上肉了，自然，他們也喝不上湯了。
如今，听說周安東即將走馬上任擔任毛呢廠廠長，不僅是毛呢廠的職工歡欣鼓舞，就連其他那些毛紡廠的職工以及在清河做各種小本買賣的商販，也都非常高興。
因為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如果毛呢廠能夠在周安東的帶領下重現輝煌，不說職工漲多少工資，只要恢復到幾年前的水平，那麼隨之而來的必然是消費能力的恢復。到那時，街頭巷尾的小商小販，生意也必定會跟著紅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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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位于廠部三樓的廠長辦公室內，胡大軍正背著雙手靜靜的站在窗前。他那雙陰鷙的眼楮，緊緊地盯著大門口，面色陰沉得仿佛能夠擰出水來一般。
一旁的副廠長章群同樣眉頭緊蹙地站立在胡大軍身旁，目光也隨著胡大軍一同投向了大門口。兩人就這樣默默地注視著，準備歡迎周安東上任的隊伍。
“這到底是誰組織的？”終于，胡大軍打破了沉默，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聲音低沉而又充滿怒意。
今天是周安東上任的日子，也是他卸職的日子，門口那麼多人歡迎周安東，在胡大軍看來，就是在歡送他走。
章群聞言微微搖了搖頭︰“不清楚，可以問問下面的人，應該有人知道。”
胡大軍听後並未立刻回應，而是依舊死死地盯著窗外的歡迎隊伍，似乎想要透過人群找出那個幕後組織者。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的對章群說道。
“去查一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在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下就擅自搞這種事情。”
章群點點頭，轉身出了辦公室。
就在同一時刻，常務副廠長焦立偉也站在窗前看著大門口呢。他手中捧著一只精致的茶杯，臉上帶著讓人難以捉摸含義的笑。
“有意思，有意思，居然有人如此迫不及待地向周安東表露忠心。難道他就不擔心會遭到史國強和胡大軍的報復嗎？又或者說，他真的以為周安東到來之後，能夠完全掌控整個毛呢廠？”
這個家伙自言自語的說著，當他舉起茶杯，低頭剛要喝茶的時候，身體突然一僵，臉色也是猛地一變。
“不對！”
焦立偉失聲說了一句，胡大軍卸任廠長，可能確實沒多少人把他當回事兒。但史國強不一樣，即便不再擔任廠黨委書記，可依舊還是國資辦的主任，要是得罪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的。
可現在這種情況已然很明顯，周安東雖然一直沒有公開露面，但毫無疑問，他肯定暗中接觸過了一些人，並爭取到了他們的支持。要不然，誰會愚蠢到如此肆無忌憚為他搞歡迎儀式，去得罪史國強？
焦立偉緊盯著工廠的大門口，他那張原本還算平靜的面龐此刻也變得異常嚴肅。假如周安東真的已經拉攏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那麼胡大軍妄圖將周安東權力架空的計劃恐怕就要淪為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
等到那時，周安東佔據了上風，他想明哲保身，做到不參與、不干涉、不干擾、不幫忙、不決策、不決策是肯定不行的。因為周安東，是絕不會允許他這樣中立派存在，一定會逼他站隊。
如果他不想選擇，那麼他就會成為周安東打擊的目標，而且這是絕對的，不會存在一點例外的可能。
焦立偉眉頭越皺越緊，嘴里一個勁兒的在搗鼓著，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同樣，戴為民此刻也正靜靜的站在辦公室窗前，陽光透過玻璃灑落在他身上，映照著他那張臉上似有似無、難以捉摸的淡淡笑意。
自從跟周安東會過面之後，仿佛獲得了新生一樣，是吃得好睡得好，就連做夢都是美事兒，短短的這兩三天時間，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田宏偉站在一旁，看著大門口的方向，臉上卻是一片茫然。忍了一早上了，最終還是按捺不住，開口問道︰“戴廠長，您讓我組織人手到大門搞這個歡迎儀式，到底有什麼用意？”
戴為民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說，有人這樣大張旗鼓的組織人迎接周安東，史國強和胡大軍，包括其他一些人會怎麼想？”
田宏偉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冷笑出聲道︰“胡大軍必定會非常憤怒，一定會立即讓人調查幕後組織者是誰。不過，他他今天離職，心里肯定也清楚，就算調查出來他也沒有辦法。
但是，還有史國強呢。史國強卸任書記依然是國資辦主任，只要知道是誰干的，以後有的是時間出今天這口惡氣。至于其他人，肯定也是想看我這個幕後組織者的笑……”
說到這，田宏偉突然閉上了嘴，然後猛的扭頭看向戴為民。
“我明白了，您這是在打草驚蛇！”
“對，這就是打草驚蛇。”戴為民微微眯起眼楮，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當所有人知道是你組織了這場歡迎儀式的時候，估計他們心里還會罵你愚蠢。
但等過兩天，調整分管工作，我接手廠紀檢處的時候，他們就會明白，原來站隊周廠長這邊的可不僅僅只有你一人，還有我。
如此一來，這些人的心思必然會開始發生變化。他們會忍不住琢磨，既然我們兩個已經擺明立場支持周廠長了，那麼一定還有其他人也被周廠長暗中收買了。
待到那個時候，他們所謂的聯盟就會出現裂痕，內部也定然會因為相互之間的猜忌和不信任，變得人人自危、草木皆兵，無時無刻不提防著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
田宏偉笑了起來，同時心里是一陣感嘆，雖然戴為民坐了這麼多年冷板凳，但冷板凳也能坐得這麼穩，自然也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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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了，得親自下去迎接周廠長。”
“去吧！”戴為民點點頭︰“現在還不是我暴露的時候，不然我也會下去迎接的。”
田宏偉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我現在就下去，也別用我們的胡廠長費盡心思的調查了。”
戴為民笑著說道︰“他現在應該知道是你了，畢竟，大門口多半都是你們銷售部的人。”
就在田宏偉出了戴為民辦公室的同時，章群臉色非常難看的進了胡大軍辦公室。
胡大軍頭都沒回的開口問道︰“是誰組織的？”
話章群快步走到窗前，靜靜地站在了胡大軍的身旁︰“是田宏偉！”
“田宏偉？”胡大軍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好幾度，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般，臉上更是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大聲喊道︰“怎麼可能？”
章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一開始我也不敢相信是田宏偉，但廠門口聚集的大多數人都是銷售部職工，他們親口承認是田宏偉組織他們到大門口迎接周安東的。”
“哈！”胡大軍怒極而笑的說道︰“好啊，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料到會有人背叛我們，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跳出來背叛我的人竟然會是他田宏偉。”
章群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到胡大軍面前。緊接著，他又拿著火機，為胡大軍點燃了香煙。做完這些之後，章群才給自己也點上了一根煙。
“他田宏偉一屁股屎，居然還有膽子去站隊周安東那個老狐狸。他這純粹就是在與虎謀皮，自尋死路罷了。”胡大軍狠狠地吸了口煙，惡狠狠地咒罵著。
章群冷哼一聲，嘲諷的說道︰“與虎謀皮，那也得有降虎的本事才行，否則的話，最終只能淪為老虎口中的食物，被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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