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小安幫助了他,再加上叔叔的吩咐,謝副官心里已經把小安當成自己人了,理所當然,龔業福鋼球出手的一剎那,謝副官叫出了聲,他是為小安擔心,也為這龔業福氣憤,敢在謝師長的地盤上撒野,真是一盆食不吃,作呢。
小安竟然沒有躲閃,也不需要躲閃,雖說這鋼球快逾閃電,可是,在小安看來,實在一般般,于是,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里,腳步都沒移動半分,在鋼球離面門還有半尺的時候,一抄手就把那鋼球給抓住了,像盆里抓魚一般的輕松。
龔業福最厲害的並不是第一個鋼球,他第一個鋼球出手,第二個就接踵而至,端得快很準,一般人防不勝防,躲得了第一個,躲不開第二個,為此,很多人著了他的道,也是憑著這手功夫,他在上海灘的江湖上獲得了一個龔鋼蛋的諢號。
第一個鋼球傷不了小安,第二個當然也傷不了他,在他看來,這鋼球就跟小時候玩的石塊一樣。
相比花四爺,龔業福的功力相差實在太遠,花四爺隨便一塊坷垃頭都能打出暗器的效果,他那手江湖盛傳的飛蝗石,更是令一些宵小無恥之輩聞風喪膽,至于他親手調教出來的徒弟,小安的飛蝗石絕技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小安尋常使用的骰子其實就是飛蝗石的路數,龔業福在小安面前的這手在他認為是絕招的絕招,在小安的眼里狗屁不是。接住鋼球之後,小安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個圓溜溜的鋼球,比那些帶毒的暗器差得太遠,危害性更是小得很,他這手只在不會功夫的人那里有效。
龔業福的第二個鋼球一出手,小安手中的鋼球也出手了,而且更快,帶著令人心悸的破空之聲,鋼球沒有奔著龔業福而去,而是跟第二個鋼球分毫不差地撞在一起,然後當啷一聲雙雙落在龔業福腳下的地面上,把堅硬無比的地面砸出一個淺坑。
孰強孰弱,哪怕不會武功的人也能看出來了,除非傻子,而在場的沒有一個傻子。
小安這一手嚇蒙了龔業福及一眾手下,接住鋼球並不難,但是,擲出的鋼球能擊中飛速襲來的鋼球,這手功夫簡直深不可測,駭人听聞,不光是力道要強于對方,準頭要準的不能再準,否則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光傷了對方,也可能被對方所傷。
“啪啪啪。”
謝副官忍不住鼓起掌來,小安這手功夫,徹底震驚了他,他自忖,自己就是再練二十年也達不到對方的水平,內心開心之余,他忍不住為自己之前的輕視臉紅,原來這小子是個高手,而是那那種高得不能再高的高手,隨隨便便都能虐殺自己的高手,可憐的是自己還看不起人家,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有志不在年高。
龔業福被驚得目瞪口呆,這是他出道江湖二十余年見到的最恐怖的對手,沒有之一。在他看來,能接住他快逾箭矢的鋼球已經堪稱高手了,可是這小子,不光接住了他的鋼球,還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他的第二個鋼球擊飛,這手勁,這眼力勁,簡直匪夷所思,得虧這鋼球不是打在鋼球上,要是對著他襲來,他未必能躲得過。
躲不過的下場就是非死即傷,這就要看對方打的哪里了,打在身上受重傷,打在頭上見閻王。
一念至此,龔業福的汗下來了,他知道,自己遠非其對手,可是,夸下海口了,卻被重重打臉,這讓他感覺很沒面子,沒法在眾人面前自圓其說,思忖了一下,他強撐著臉面惡狠狠地說道︰“你小子給我等著。”
說完,不待小安有所回應,急急忙忙轉身就跑了,也不管那幾個剛剛收服的屬下,快得像獵槍下的野兔,眨眼間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龔業祿曾經的屬下面面相覷,這結果不是他們預想中的結果啊,怎麼著都像是一場滑稽戲,有人暗自搖頭,這龔業福也不是想象中的強悍麼,怎麼一個回合都不回就敗了,跑得比兔子還快,丟下他們不管了。
這幾人尷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幾乎同時萌生一個念頭︰跑。
于是,幾個人也是撒腿就跑,比兔子還快,呼啦啦眨眼間就沒影了。
小安懶得追,也沒必要追,從地上撿起兩個被磨得 亮的鋼球笑著對謝副官說道︰“給你 ,當玩意。”
當玩意,有趣,這麼好的玩意可不多見,謝副官笑著接過倆鋼球,至少有吹噓的資本了,不信的話有這倆鋼球作證。
“小安兄弟,你跟誰學的功夫,怎麼這麼厲害,有空教我兩招唄。”
小安無語,這功夫哪是那麼好學的,除了天賦之外,那可都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得來的結果,其中的甘苦只有自己知道,遠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好在是自己喜歡,這麼多年持之以恆,再加上眾多高手的調教,外人只看到他的成功,卻未看到他的成功背後的付出。
“我的師父多了去了,有空我教你兩招保命的絕招。”
為了今後的革命工作,小安也想跟這謝副官攀上關系,用得上用不上不說,至少沒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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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兄弟,以後有用得著哥哥的地方你言語一聲,別的不敢吹,在南京,好使。”
謝副官攀住小安的肩膀,實實在在地說道,他已經被小安深深地折服了,這些話是肺腑之言,並不是隨口應承的場面話。
人和人就是這樣,有時候第一感覺並不準確,此時的謝副官已經徹底地服氣了,並收起了他的驕傲,在這小安面前,他是一點都驕傲不起來了,相反,還佩服的五體投地,活二十好幾,他最佩服的人就是叔叔謝師長,除此之外,就是剛認識沒多久的小安了。
看到小安和自家佷子安然無恙歸來,謝師長心情愉悅,面帶笑容,不用說,踹門的那幫人沒佔到便宜,于是,他心中對小安的贊賞更是強烈了。
謝副官把倆鋼球放到謝師長面前,笑著說道︰“二叔,這是那家伙的暗器,嘿嘿,被小安兄弟給收了。”
謝師長哈哈大笑,拿起精光閃閃的倆賽鵝蛋的鋼球,他沒想到鋼球那麼重,隨著手一沉,鋼球差點掉落,他掂了掂,這倆鋼球不下七八斤重,能把對方的暗器給沒收了,這便宜佔得可不小,這不跟當兵的被繳了武器差不多麼。
“把人吃飯的家伙給收了,你可得小心了。”
陳魯打趣道,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憑對方在這御香樓敢肆無忌憚的踹門,那人必定有所依仗,雖說不懼對方背後的勢力,但這話說給謝師長听听也未嘗不可。
陳魯的話看似玩笑,但是在謝師長听來卻听出了另外一層意思,該不會是笑話我吧,吃個飯都吃不安生,你這師長在你的地盤上混得不咋地啊,出了事還得我的人擺平。
“小心啥,在老子的地盤上還能翻天不成,老虎不發威,還真的當老子是病貓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要是再有下次,看老子怎麼收拾他。”
“小安,你看你這謝叔叔的話听著多提氣,來,敬你謝叔叔一個,你不喝酒,以茶代酒吧。”
小安當即端起酒杯,雖說這謝師長跟陳叔叔不一個陣營,可畢竟情誼還在,明知道陳叔叔的身份,人家還熱情招待,就憑這就值得敬他一杯,更何況還幫助了黨組織保釋被捕的同志。
“謝叔叔,我也不稱呼你為謝師長了,就憑您跟陳叔叔的交情,我作為小輩的也應該敬你,我以茶代酒,敬謝叔叔。”
謝師長看著小安,眼角泛起笑意,真是越看這小子越喜歡,于是,他端起酒杯,真誠地說道︰“賢佷,雖然第一次見面,謝叔叔也沒什麼禮物送你,但是謝叔叔撂下一句話,以後你到南京,有什麼事支應謝叔叔一聲,大忙幫不上,小忙還是可以的,我不在,就找你這謝哥哥。”
小安一飲而盡,然後躬身道︰“謝謝謝叔叔。”
一頓飯賓主盡歡,雖說分屬兩個不同的陣營,但是彼此都不說破,心照不宣地敘談舊事,這讓謝師長頗為感慨,能為救命恩人做點事,他覺得義不容辭,沒有陳魯,就沒有他謝師長的今天。
謝師長有些醉意,陳魯也相差無幾,倆人相扶著去了衛生間,小安和謝副官倆人則一左一右守在外邊。
“兄弟,有空的話多待幾天,老哥好好請請你,咱不叫他們。”
他們,當然說的是謝師長和陳魯。
雖說是親叔,但是謝副官還是感覺不自在,一些話不能肆意的說出來,總感覺不盡興,真是深不是淺不是,所以,一些場合他並熱衷。
其實,謝副官並沒理解叔叔的苦心,作為自己的副官,又是親佷子,謝師長當然要盡力培養,而交際應酬則是躲不開的培養場合,一些話又不能明說,只能靠自己悟,自己悟的才是知識,別人告訴的只是見識。
小安笑笑,當即點點頭,甭管去不去,這情得承,雖說不一個陣營,但多個朋友多條路,看情形,這謝師長並未把陳魯叔叔的真實身份告訴自家親佷子。
謝師長知曉老同學陳魯的真實身份,為了對方,也為了自身的安危,他只能把這秘密埋藏在心底,自己的親佷子也沒告訴,因為告訴他未必是好事,年輕人,保不住順口禿嚕出去了,要想收回來可就難了,所以,完全之策就是自己知道就行。
“在那里,就那小子。”
方才被小安嚇跑的龔業福伸手指著小安這邊,對一個團長說道。
團長帶著倆兵,全副武裝。
真是陰魂不散啊,小安在心里念叨,然後迎了上去。
謝副官猶豫了一下,沒有跟上去,畢竟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叔叔。因為是私人宴請,謝師長就沒有帶衛兵,而是帶了自家佷子,謝副官當然以叔父的安全為首要任務。
“那小子哪里來的?該不會是共黨分子吧,給我抓起來。”
那團長不分青紅皂白,也不管小安年紀輕輕,一上來就是一頂大帽子。
小安什麼場合沒見過,豈會吃他那一套,面對圍過來的兩個持槍的士兵,他笑眯眯地說道︰“長官,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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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你小子是教訓我麼。”
那團長官氣十足,根本沒把小安放在眼里,若不是看在跟死去的龔業祿的份上,馬明林才不願意管這屁大的小事。當然,龔業祿的面子是一方面,龔業福的五百大洋也是一方面。
這年月,誰跟錢有仇啊,更何況一件笑得不能再小的小事。
得了長官的命令,倆士兵上前就要扭住小安,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倆人還沒抓住對方的肩膀,肚子上雙雙挨了一拳,這一拳不次于一擊重錘,頓時把他倆的肝腸給打錯位了,疼得他倆哎呦一聲,捂著肚子就蹲下了。
馬團長的瞳孔頓時一縮,因為他也是行伍出身,好歹會幾手拳腳,可他萬萬沒有料到,這小子敢動手,而且一出手就把他倆衛兵給干倒了。
“小子,有兩下子啊。”
馬團長開始卷袖子,好久沒跟人過招了,這讓他的好勝心像春天的野草一下子竄了出來。
“這位長官,你不分青紅皂白說我是共產黨,你就不怕你們長官知道了饒不了你。”
在謝師長的地盤上,這位團長理應是謝師長的屬下,所以,小安故意激怒這助紂為虐的團長。
“嘁,老子就是這里最大的官,說你是共產黨你就是共產黨,就憑你動手打我的士兵,你就是共產黨。”
小安笑了,這家伙不光魯,口氣還大,他以為一個上校團長了不得了,可在我眼里,狗屁不是,幸虧那把銀色的勃朗寧手槍沒帶在身邊,否則能嚇他個半死。
看小安微笑不語,這馬團長以為他怕了是,隨即沖小安招招手。
“老子好久沒練過了,來,跟老子比劃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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