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牛頭的暴躁程度超乎我的想象，他對那些孤魂野鬼出手之時，眉頭都沒有眨一下，更沒有問清楚緣由，仿佛自己不是在殺鬼，而是在處理路邊的野草。
倒不是我聖母心泛濫，我只是覺得牛頭的行徑和我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樣，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不過既然牛頭馬面特意抬著轎子來接我們，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先上轎再說。
木香奈答應了馬面一聲，馬面特意起身為木香奈掀起轎簾，邀請木香奈入內。
我連忙跟了上去，卻不想剛剛靠近轎子，就被馬面給攔住了。
“你是何人？”馬面冷聲問我。
我看向木香奈，木香奈連忙翻譯，又對馬面解釋道︰“這位是我的朋友，他是華夏人，听不懂霓虹語。”
馬面听後，微微頷首，上下打量著我，用蹩腳的華夏語說道︰
“閻王爺沒提過天皇大人會帶朋友下來，不過既然天皇大人說明了你的身份，那你也一起上轎吧。”
我不著急進轎子，反而望著馬面，問道︰“敢問馬面兄弟，鐘馗天師可在酆都城？”
啪！
馬面突然揚起手里的長鞭，狠狠地抽了一下空氣，然後語氣不善地說道︰
“鐘馗天師也是你能打听的？”
我眯起眼楮，這馬面是在威脅我？
牛頭馬面雖然在陽間的知名度很高，但他們在陰間的真實地位卻算不上有多高，只是因為他們與黑白無常一樣，負責接引和押解亡魂，出場率高了，這才把知名度提上去的。
雖然我對現在的陰間還不夠了解，但我前世好歹也是鐘馗天師座下大弟子，不至于連牛頭馬面都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這時，坐在轎子里的木香奈出言說道︰“馬面，這位是我的大恩人，我能來到這里，多虧了他的幫助，切勿怠慢了他。”
木香奈的面子還是很管用的，那馬面想了想，收起了皮鞭，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
“鐘馗天師此時正在酆都城中。”
我松了口氣，這陰間雖然怪怪的，但只要能見到鐘馗師父，就算是有了可以信任的靠山，之後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于是我心滿意足地坐進了轎子里。
馬面和牛頭對視一眼，也沒說什麼，直接對轎夫們下令起轎。
轎夫們費力地抬起轎子，在牛頭馬面和一群陰兵的護送之下，開始朝著酆都城的方向前進。
……
我用手指頭挑起簾子，發現這些轎夫的前進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許多。
與先前遇到的那群孤魂野鬼一樣，一旦他們開始快速移動，下半身就會變成一團小尾巴，集體飄在半空中快速前進。
放下簾子，我忍不住嘀咕道︰
“這個陰間怎麼怪怪的。”
木香奈深有同感︰“與我想象的也不太一樣。”
“牛頭馬面怎麼能穿著和服呢……”我撓了撓後腦勺，百思不得其解。
木香奈此時說道︰“大人，我剛才是故意沒有透露您的身份的。”
雖然這個陰間怪怪的，但牛頭馬面肯定還是會知道龍虎山天師這種存在的，木香奈方才如果直接說出我的身份，想必牛頭馬面肯定不敢對我不敬。
但考慮到這個陰間有些古怪，木香奈非常聰明地暫時隱藏了我的身份。
我點了點頭，道︰“你做的沒錯，等到了酆都城，見到了十殿閻羅，再公布我的身份也不遲。”
轎子的行進速度很快，我注意到外頭的景色雖然還是一片荒蕪，但我們的下方已經出現了一條相對寬闊的“官道”。
官道上也出現了不少鬼影，他們影影綽綽，縹緲不定，成群結隊地朝著酆都城的方向前進，猶如一具具行尸走肉，沒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動作。
“正常人死後，魂魄來到陰間，先是在酆都城內聚集，然後由鬼差引路，走過黃泉路，到達鬼門關，登上望鄉台，回望三生石，再前往奈何橋，無罪之人喝下孟婆湯前去輪回，有罪之人听候審判發落，”我說道，“我們是從地獄入口進來的，所以沒有那麼多繁雜的步驟，但如今我們看到的這些鬼魂，應該是正要前往酆都城，等候鬼差接引的人吧。”
說話間，酆都城終于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那是一座由石頭建成的古城，不算太高聳的城牆上，懸著數不清的白骨骷髏，身穿藤甲的陰兵正在城牆上巡邏。
有牛頭馬面走在最前頭，負責守城的陰兵不敢怠慢，立刻大開城門，讓隊伍穿過。
進入酆都城，內部的情景更是一片破敗，城中沒有什麼商販，有的只是石頭或者茅草搭建而成的破房子，一道道茫然的鬼影佇立在門前或者窗前，他們似乎在等待，卻又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酆都城比我想象中要擁擠許多，大街上飄著的全都是鬼物，大部分鬼物沒有太強的自我意識，但一旦他們之間相互踫撞產生矛盾，便立刻會開始撕咬打斗。
好在這種打斗很快就會平息——倒不是因為陰差過來阻攔，而是他們很快就會分出勝負，贏家吃掉輸家，然後繼續在大街上游蕩，直到遇到下一個倒霉蛋。
看著這些場景，我眉頭緊皺，又熬了幾分鐘，才終于來到酆都城的中心。
在酆都城的中心，有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高山被粗壯的鐵鏈捆綁著，鐵鏈延伸到酆都城各個方向固定，而在高山的巔峰，便是一座十分威嚴的建築群，那應該就是陰曹地府了。
隊伍騰空而起，直接飛向高山，在陰曹地府正門落地。
“天皇大人，陰曹地府到了。”馬面在轎子外說道。
我和木香奈下了轎子，一眼就注意到了守在陰曹地府門前的兩隊鬼差。
怎麼他們也穿著和服？！
我徹底看傻了眼，陰曹地府也被二次元佔領了？
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此時，陰曹地府外正站著一位白面書生，他雙手負背，對著木香奈鞠躬，用霓虹語說道︰
“天皇大人，閻羅們已經等候您多時了，還請速速隨我進入地府……抱歉，忘了介紹，在下是陰曹地府的判官，判官崔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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