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掌門閉上了眼，我好奇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就睡著了？”
不是說睡眠質量不好嗎？！
這特麼睡得比死得都快！
我看向孫無疾，孫無疾理所當然地說道︰“時辰到了自然就睡著了。”
“接下來有勞大長老了。”我對孫無疾抱拳。
孫無疾點點頭︰“醒來之時，想必你便能擁有劍心了。”
“借您吉言。”
我盤膝坐好，閉上雙眼，發動造夢之術。
……
恍惚之間，我睜開眼楮。
入眼是三棵高大的黃楊樹，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形成一道道光柱打在地上。
黃楊樹的生長可不容易，據說這玩意兒是“歲長一寸，遇閏則退”，意思是黃楊樹每年只長一點點，遇到閏年還會往回縮一些。眼前如此高大的黃楊樹，只怕已經有兩千年歲了。
陽光不算刺眼，溫暖得剛剛好。
夢境的世界總有幾分不真實感，從我的視角看去，只有視線中心是清晰的，越是遠離中心，越是模糊。
“妙妙！妙妙！看看師兄給你帶什麼來了！”
妙妙？
妙妙是誰？
我心里詫異，嘗試著翻身坐起，卻操控不了這具身體。
後來我才回過神來，這個夢境是屬于孫掌門的，這個視角也是孫掌門的，如今我所看到的一切，不過是我根據孫掌門的記憶還原出來的夢境罷了。
這種感覺我很熟悉，最初使用意天通魂穿小動物的身體時，我也無法控制它們，只能像看電影似的被動觀看。
既然這個夢是孫掌門的記憶，那麼夢境的未來走向也是既定的，恐怕真的與那看電影沒有什麼區別了。
于是我放松身體，任由劇情繼續發展。
孫掌門懶洋洋地躺在地上，欣賞著透過樹葉落下的陽光，可此時卻有一道人影擋住了美景。
“妙妙，你又在偷懶！今日的功課做了嗎？師父讓你好好練劍，你練得如何了？”
我這才看清楚那人影，是一位穿著樸素的年輕道士，年紀大概也就二十歲出頭，長發盤著，戴著道帽，皮膚黝黑，但牙齒卻雪白。
“肖師兄……”
孫掌門爬了起來，不好意思地用手撓了撓後腦勺︰“練劍太累了，我的手好酸。”
“手酸也得練，要是被師父發現你偷懶，定要把你屁股打開花了！”
年輕的肖師兄一把將孫掌門拎了起來，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不過師兄最近正好在劍法上頗有心得，可以偷偷傳授給你，回頭見了師父，你便照本宣科，這樣師父就不會罰你啦。”
孫掌門驚訝道︰“可這是師兄您領悟的，我若是學走了，豈不是冒領功勞？”
“沒事的，誰讓你是我們最小的小師弟呢？”
肖師兄捏了捏孫掌門的臉蛋，滿臉寵溺。
隨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從腰間別著的布袋掏出了一把東西，塞進了孫掌門的手里。
“這是什麼？”孫掌門疑惑道。
“你最喜歡吃的，嶗山小蘿卜！”
孫掌門攤開手心，手里全都是個大肥碩的小蘿卜，上面的泥巴早就被清洗干淨，在陽光下泛著光。
“哇！謝謝肖師兄！！”
孫掌門迫不及待地將小蘿卜塞進嘴里，一口下去，嘎 一響，汁水在口中迸發，甜味覆蓋味蕾，孫掌門無比滿足。
“師兄，您也吃！”
“師兄回來的時候已經吃過了，這些都是留給你的。”
“真的？”
“嶗山乃是洞天福地，物華天寶，像這種小蘿卜，後山漫山遍野全都是，我們都不稀罕吃呢！等你再長大一點，師兄帶你去挖！”
“好！！謝謝師兄！！”
小蘿卜被孫掌門一股腦塞進嘴里，把腮幫子塞得鼓鼓的，而肖師兄從始至終都溫柔地看著。
“吃飽喝足，該練劍啦！”
肖師兄把孫掌門丟在一旁的木劍撿了起來，塞到孫掌門手里，自己則是從黃楊樹上折下一根枝條，開始指點孫掌門練劍。
陽光下，無限美好。
……
原來孫掌門的真名叫孫妙妙。
這麼可愛的名字，讓我實在無法和行就將木的孫掌門聯系到一起。
不過在這段記憶里，孫掌門恐怕不到十歲，還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屁孩，此時叫妙妙這個名字，倒是很貼切。
我開始觀察肖師兄指點孫掌門練劍。
肖師兄的劍法，雖然不算強大，但也有他獨到之處，我在劍法上並沒有很深的造詣，如今受到肖師兄指點，正適合打基礎入門。
由淺入深，才能領會真意。
不知是不是我觀察得太過認真，夢境的時間竟然過得飛快。
眨眼的功夫，春去秋來，黃楊樹樹葉枯黃，又被大雪壓彎，緊接著積雪融化，枝生新綠。
……
當我再回過神來之時，我居然跪在一處院落里。
青石鋪就的地板冰冰涼涼的，坑坑窪窪中還有沒有干掉的雨水，空氣中是泥土的清香。
膝蓋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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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好練劍，學山下那群小鬼偷人家地瓜，簡直給嶗山丟人！看為師如何收拾你！”
我感覺自己又被拎了起來，不過這一次我的屁股遭了殃。
啪！啪！啪！
那光禿禿的樹枝抽打在我的屁股上，疼得我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但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我回頭看去，只見一位身穿滿是補丁的道袍的長胡子老頭兒，正怒氣沖沖地盯著我。
這老頭兒我在照片里見過，他就是孫掌門的師父，曾經的嶗山掌門唐旭彥。
“哎呀！孩子年紀小，貪玩而已，怎麼下如此重手！”
一雙溫柔的手把我接了過去，唐旭彥的氣頓時消了大半。
把我搶走的，是一位長相普通，卻十分溫柔的婦人。
她蹲在我面前，伸手拍打我的褲腳，嘴里念叨著︰
“妙妙正在長身體，他在山上吃不飽，餓得受不了了才下山偷地瓜的，說到底還是咱們不夠好。哎呀，妙妙，你的褲子怎麼破了？”
我紅著臉捂著褲子，答道︰“偷地瓜時被農家養的大黃狗給發現了，它追我時，我不小心跌倒了……”
“快脫下來，師娘給你補補。”
見我磨磨唧唧的模樣，師父唐旭彥冷哼一聲，直接親自上手，把我的褲子給拔了下來，丟給師娘。
“下次再被狗追，記得別亂跑，你越跑那笨狗追得越緊。你應該蹲下來撿石頭，沖著那笨狗大喊，笨狗向來欺軟怕硬，你再怎麼說也是嶗山弟子，不能被一條笨狗給欺負了！”
師父滿臉責備，語氣中卻透著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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