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本應是人類對真理與永恆的追問,是精神的燈塔,是穿越苦難的光。然而,蒂芙妮在重新整頓光明教廷的過程中,越來越多地發現,她手中所持的“信仰”,正在迅速空洞化。
哪怕她每日親自為信徒禱告、親自主持淨化儀式、親自布施救贖水……換來的,卻是教堂門口擺滿的火焰之錘牌“家用淨化瓶”和“靈魂驅邪香囊”。
一瓶比她禱告三天還管用,一支驅邪香比三十節祈禱還安心。
更可怕的是︰人們不再罵她。
他們只是禮貌地點頭、微笑,然後轉身離開,投入到“月隕民政局”“火焰之錘福利署”或“天空之城雇佣管理處”的懷抱。
她知道,這不是人們厭惡她,是——人們已經不把她當回事了。
蒂芙妮終于下令,召開全大陸聖職議會,想用最後的儀式感,激起人們對神性的敬畏。
這一次,她親自撰寫了長達二十七頁的“聖輝宣告書”,字字珠璣,句句錘心,以她一貫擅長的“聖輝歸元”高階禱文打頭陣,意圖喚醒民眾沉睡的信仰。
會場選在了大裂谷之上的“天語浮壇”,十萬信徒席地而坐,神職者雲集,騎士團整裝待命,連審判騎士都出席。
一切都準備就緒。
然而——
宣告儀式開始五分鐘後,浮壇邊緣出現了一道泛著銀光的“魔法天幕廣告”。
【特別直播】︰天空之城魔法娛樂頻道,為您帶來——《聖輝贊美詩•脫口秀版》!主演︰星落。
——本節目為高階法術與諷刺文學融合,未成年人請在家長陪同下收看。
“什麼鬼?”現場祭司面色驟變。
蒂芙妮一劍斬向天幕,然而那是星落早已布下的“虛擬重影之術”,她斬的只是空氣。
而十萬信徒的耳邊響起的,則是一個熟悉的、帶點懶散又極具滲透力的聲音︰
“諸位,這里是天空之城教育頻道,為了讓大家理解‘信仰’二字的真正含義,我給大家講個笑話︰有一位神只,他的信徒越來越少,于是他拿出了一根金光閃閃的權杖,告訴所有人說——‘你們不信我?我可是能賜你們火的神!’結果,他忘了,那些人早就用火焰之錘出品的煉金產品點上了爐子,烤著土豆喝著酒了。”
全場哄笑。
哪怕蒂芙妮全力封印音波,可十萬人的耳朵已經听見了笑話,而笑話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一旦被听見,就再也回不去了。蒂芙妮站在浮壇中央,面色蒼白,手中的權杖微微顫抖。她望著那些笑得前俯後仰的信徒,心中涌起一股無力感。她知道,這場信仰的戰役,她已經輸了。笑話如同一把利刃,刺破了神性的莊嚴,留下的只有現實的諷刺與無奈。蒂芙妮深吸一口氣,試圖用最後的禱文挽回局面,但她的聲音在哄笑聲中顯得如此微弱。浮壇四周,神職者們面面相覷,騎士團的盔甲在陽光下黯然失色。她手中的權杖,曾是信仰的象征,如今卻成了諷刺的道具。信徒們的眼神,從敬畏變為戲謔,神性的光輝在笑聲中逐漸消散。
光明教廷苦心經營的大型信仰復興大會,被改造成了一場比大型婚禮還熱鬧的戶外脫口秀現場。
會議結束後,許多神職者黯然退職,有的甚至公開宣稱加入自由聯軍,“只為一碗熱飯與自由思考。”
星落的戰術無比簡單︰
用幽默,擊垮神聖。
用生活,碾碎信仰。
用微笑,刺穿偽善。
蒂芙妮得知“信仰宣傳無效”後,決定走回傳統路線︰
奇跡。
她下令啟用教廷秘寶之一——“聖水之泉”,這是光明教廷代代守護的一口神泉,據說能淨化詛咒、療愈百病、讓貧瘠之地重生。她計劃將這口泉封裝成“流動神跡”,作為信仰巡游核心,從南到北、一路布施。
然而,剛剛進行到第一站,整個聖水運輸系統——出事了。
起因,是運送聖水的魔法車隊在穿越霜嶺隘口時,被攔截。
攔截者不是敵軍,不是盜賊,而是——一群“火焰之錘體驗官”。
他們滿臉困惑地擋在車前,舉著寫著“禁毒淨水法”的旗幟︰
“請問,你們這些液體,是否通過過月隕衛生標準認證?”
“我懷疑這玩意兒含有非許可神性成分,需要就地抽樣檢測。”
車隊隊長怒吼︰“你們擋教廷聖水的路!?”
“我們只是在守法。”體驗官推了推鼻梁上的護目鏡,“你看這批貨物都沒防爆標記,也未申報流動魔力等級,很危險的。”
教廷隊伍氣急敗壞,結果強行沖關時,不知為何,運輸車全部爆胎,泉水灑了一地。
接下來更離譜——
星落帶著一群孩子跑來,直接把地上的聖水收集進“新開發的火焰牌多功能儲水罐”中,還貼上標簽寫著︰
“教廷原裝舊貨,現八折甩賣。”
蒂芙妮聞訊之時,整個人險些當場暈倒。
她不再派人去傳播聖水。
因為她怕——再派一次,“聖水”都會被做成泡澡包銷售。她深知,信仰的根基已被動搖,連神聖之物也成了笑柄。無奈之下,蒂芙妮只能下令封鎖聖水之泉,避免更多尷尬。教廷內部開始反思,信仰的傳播是否應回歸內心的真誠,而非外在的奇跡。
星落將正式從“信仰對抗者”升格為“思想對抗者”,揭示教廷內部的神明代理制度的虛偽本質。
如需繼續,只需說“繼續”或指定章節,我將立即接上。
神明,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被精心塑造出的信仰意象?
這是星落在一次公開演講中,扔出的最大膽的問句。
那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演講突襲”,地點正是光明教廷在北境最大的一座信仰要塞——【焚心聖殿】外的廣場。這個地方,曾是無數信徒朝拜的中心,每年都有超過十萬名民眾在此接受“神恩洗禮”。
而今天,星落站在那塊“只有神職者才能踏足”的演講台上,穿著一件印著“天空之城紀念款”徽章的短袍,手里端著一杯咖啡,臉上掛著那招牌式的賤賤笑容。
他一句問候都沒有,張口就是︰
“各位——你們信的那位神……到底是從哪里來?”
廣場瞬間寂靜。
星落不急不慢地舉起一份密封卷宗,“這是光明教廷秘密檔案——‘神之指令編碼項目’,里面記載了你們口中那位主神,在近三十年里下達的所有‘神諭’。”
他掃了一眼台下,繼續說︰
“這些神諭,有三分之一是由‘神明代理人’代筆起草的,有三分之一是根據信仰政治需要偽造的,還有三分之一……嗯,是打賭贏了之後隨便寫著玩的。”
觀眾中爆出一聲干咳。
“我沒有褻瀆你們的信仰,”星落話鋒一轉,“我只是揭開了那層,被涂得太亮的布。”
隨後他把卷宗輕輕一拋,三百多頁紙張散落空中,被風一吹,像是下起了雨。
那一頁頁,寫滿了虛構的神跡、篡改的神言、未執行的祈願記錄、信徒悲慘結局與補救秘令,每一張紙都是一把刀,刺入曾虔誠俯首的人群心中。
而更震撼的,是隨後出現在聖殿前台階上的一個人——
教廷前“神使”貝爾魯斯。
他本應死于五年前的一次“神罰事件”,據說當時他在執行神諭時拒絕對異族兒童施行“靈魂淨化術”,被“神力懲戒”,當場燃為灰燼。
可他如今站在眾人面前,活生生地站著,聲音沙啞卻堅定︰
“我是貝爾魯斯,我沒有被神懲罰。是教廷的人給我灌下沉睡藥,再放火燒掉一具替身。我活著,是因為星落救了我。”
全場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