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珞低聲嘀咕,指甲撓著地面,尖細的手指輕輕發抖。
“閉嘴!”
小黑猛然低吼,低沉的龍吟震得周圍的空氣一顫。
“星落……絕不會有事。”
可就連小黑自己也察覺到,尾巴正在輕微顫動,那是巨龍在極度焦躁時才會有的本能反應。
大門微微開了一道縫,縫隙里,一抹雪白若隱若現。
那是星落——
他靜靜躺在工坊的核心法陣中,白袍輕覆在身上,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
“小黑……”
珞珞輕輕開口,稚嫩的聲音帶著顫音︰“我去偷點星落哥哥愛吃的魔法裝備來,好不好?”
小黑微微一怔,低頭看著這個小家伙,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
“星落不吃那個。”
“是你吧?整天咬斷我用來思念星落的備用魔法杖。”
珞珞吐了吐舌頭,悄悄把爪子背到身後︰“我只是……想吃點甜的嘛。”
夜幕降臨。
星空下,小黑仍舊趴在門外,雙眸在黑夜里閃著幽藍的光。
“星落,你醒來後一定要狠狠罵我一頓。”
“罵我打呼嚕太吵,罵我不配當你的契約龍……都可以。”
“只要你醒來。”
就在小黑幾乎要陷入昏沉時,一道微弱的紅光自工坊深處閃爍。
星落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小黑豎瞳驟然收縮,龐大的身軀猛然繃緊︰
“星落?!”
而珞珞也撲了上來,銀色閃閃發亮︰
“星落哥哥是不是動了?”
听到小黑和珞珞的驚呼,墨和影走了過來,仔細觀察後發現星落除了一開始手指動了下便沒有反應了。
火焰之錘工坊外,夜色濃得像一層死灰。
兩道身影靜立在門口。
一人身著黑色風衣,長發在風中微微擺動,劍鞘上的銀紋反射著微光,正是墨。
另一人全身籠罩在深黑斗篷下,唯有一雙冷漠的眼楮在夜色中微亮,是星落的利劍影。
風吹過,卷起塵土和焦糊的味道。可他們紋絲不動,猶如兩座雕像。
工坊內,昏暗的魔法陣中央,星落靜靜躺著。
他的法袍在火光中閃爍,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神焰水晶在體內微微跳動。
唯一的生命跡象——只有那手指,曾在數小時前微微顫動過一次。
“星落……”
影的眼神暗了幾分,指尖微微發緊。
“……放心。”
墨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如夜,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他會醒來。”
“如果他不醒呢?”
影的聲音像鋒銳的匕首,劃破寂靜。
“教廷又在蠢蠢欲動……再不醒,我們所有人都要陪葬。”
墨緩緩側過頭,黑色眼瞳如死水般幽深。
“如果他不醒。”
“我就先殺光所有來犯之敵。”
影怔了一瞬。
下一刻,他冷笑了一聲,笑聲卻透著刺骨的寒意︰
“真像你,墨,情報頭子。”
“你如今只用劍去證明一切。”
“你不也一樣嗎?”
墨反問,目光如刀般掃過影的雙眼。
兩人對視片刻,影輕輕偏過頭,冷漠的眼神緩緩收斂。
“……沒錯。”
“我殺過無數人,只為他活著。”
夜色更深。
工坊內的火光搖曳不定,神焰水晶的力量微微溢出,像是一場即將爆發的風暴。
墨緩緩握緊劍柄,指節微微泛白。
“星落,你回來的時候曾說過——”
“人類火種要燃盡一切黑暗’。”
“可如果連你都倒下,這火還能燒多久?”
影站在他身後,衣擺微動。
“他如果不醒,我會用雙手毀滅整個大陸。”
影的聲音冰冷,像是在陳述一條再自然不過的事實。
“墨,看!”
影的瞳孔驟然收縮,聲音第一次出現了顫動。
工坊內,星落的指尖……再次微微動了一下。
僅僅一下,卻足以攪亂兩人胸腔內早已壓抑到極致的情緒。
墨深吸一口氣,眼神冷得像要凍結火光︰
“醒來,星落。”
“否則……我們會把整個世界撕碎,再為你拼回來。”
墨和影離開後,又傳來兩道腳步聲在夜色中逐漸清晰,一陣是輕緩、沉著的節奏;一陣則是急躁、沉重的步伐。
蘭蒂斯走在前方,金絲邊眼鏡在微弱的光輝下折射出柔和光芒,金黃色的發絲被夜風輕輕拂動,笑容溫潤。每個人在晉級大魔導師後都會變得年輕不少,甚至連外形都會發生輕微的改變。
他懷中抱著一本古老的水系魔法典籍,舉止儒雅,整個人仿佛攜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讓空氣都舒緩了幾分。
身後,埃爾文大步流星,火紅色披風獵獵作響。
他高大魁梧,肩甲上火焰徽記微微閃耀,眉頭緊蹙,臉色明顯不耐煩。
“蘭蒂斯,走快點!”
埃爾文皺眉低喝,聲音透出一股火氣。
“別急,埃爾文。”
蘭蒂斯微微一笑,聲音溫潤如清泉。
“太急躁了,你的火焰會把夜風燒亂的。”
“哼,我看你就是慢吞吞慣了。”
埃爾文撇嘴,赤色瞳孔中帶著一絲煩躁。
“要不是那家伙……我才懶得大半夜跑來。”
工坊大門微微敞開,一抹微弱的光輝從中透出。
四人圍在法陣外。
墨依舊冰冷沉默,雙手抱劍而立,眼神死死盯著昏迷的星落。
影站在角落,黑袍下那雙冷漠的眼楮一動不動。
小黑伏在遠處,金色豎瞳閃著幽光,龐大的身體微微起伏。
珞珞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大眼楮閃爍著憂慮。
而在法陣中央——
星落靜靜躺著,法袍微微翻動,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紅潤的嘴唇格外顯眼,像是被烈火烙出的印記。
他雙目緊閉,胸口的神焰水晶時亮時暗,似乎在與某種力量進行著激烈的博弈。
唯一的動靜,只有那微微顫動過一次的指尖。
“他……已經這樣多久了?”
蘭蒂斯低聲問,眼神干淨又真誠,沒有一絲貴族的高傲,只有發自內心的關切。
“十二天。”
墨冷聲回應,語氣如冰。
蘭蒂斯蹲下身,修長的指尖輕輕觸踫魔法陣的光輝,水藍色魔力匯聚在指尖,化作一朵細小的蓮花,緩緩飄向星落。
“放心,我只是穩定他體內的元素波動,不會打擾他的靈魂。”
蘭蒂斯微微一笑,金絲眼鏡後那雙長睫毛的眼楮,透出一股讓人心安的溫度。
“星落,你曾說過要守護所有人。”
“但如今我們來守護你吧……從從來不是一個人。”
“該死!”
埃爾文突然狠狠一拳砸在牆上,震得石屑紛飛。
“他再不醒,教廷又要打上門來了!”
“到時候,我拿火把整個大陸燒成灰都來不及!”
影冷冷掃了他一眼︰“閉嘴,火焰蠢材。”
“你以為大喊大叫有用?”
“你說什麼?!”
埃爾文轉身瞪視影,眼中火焰跳動,似乎隨時會爆發。
“夠了。”
墨的聲音驟然響起,冰冷如霜,瞬間壓制了兩人的氣場。
“吵什麼,想驚擾他嗎?”
埃爾文攥緊拳頭,火紅瞳孔中閃過一絲壓抑的焦急。
“我只是不想看著那家伙就這樣死了……”
“埃爾文。”
蘭蒂斯緩緩起身,拍了拍埃爾文的肩膀。
“別太激動。你擔心他,我能理解。”
“但火焰越旺盛,就越容易燒毀希望。”
埃爾文冷哼一聲,低下頭,沒有再說話。
他的手掌緩緩張開,火焰在掌心燃起,又被他一把掐滅。
夜色漸深。
四人、一龍、一神器,全部陷入死寂般的守望。
蘭蒂斯站在法陣旁,靜靜吟唱水系禱言,水藍色光輝如泉水般環繞星落的身體,沖刷著神焰水晶暴動的痕跡。
埃爾文則守在門口,赤色瞳孔死死盯著地平線上若隱若現的聖輝,手掌不斷摩挲著背後的重錘。
“再不醒來……我就真的要瘋了。”
忽然,星落的指尖再次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