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婭飄浮于半空,長發在魔力渦流中輕輕搖曳,宛若月光織成的影子。潔白的雙翼舒展在背後,微微顫動,如同聖典中那被光明祝福過的天使。
艾米莉婭——“光語者”,淨化四聖中最年輕的一位,卻也是最讓敵人忌憚的存在。她的聲音,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傳言她曾在教廷神殿內的沉音石碑前誕生,被預言為“天語之女”,一言可定生死,一語可控命運。
這一次,她打算終結戰斗。
目光鎖定空中那道撕裂天地的烈焰,艾米莉婭雙手交錯胸前,口中輕輕吟誦︰
“以吾神明之名,令其結構崩塌、語言失序、符文碎裂——解咒•萬音頌擊!”
她的聲音並非從口中傳出,而是以一種“概念的頻率”震蕩空間。每一個音節落下,都精準地對準天空之門中的魔法陣結構節點。普通魔法構造多依靠符文傳導、魔力流轉,語言只作引導。但她的光語術卻是神術與語言的終極結合——用語言拆解規則本身。
然而,她忽略了這次的敵人。
星落,這道由他親手設計的點燃天空的魔法陣。
墨沒有把陣法的控制權交給外部符文、也沒有托付給自運算的魔導核心,而是——
將自己的靈魂,嵌入了其中。
靈魂錨點,這是一種禁忌的魔法陣技術。術者將自身靈魂一部分錨固于結構之中,陣法便不再是冷冰冰的規則執行機器,而是擁有“意識”的活體結構,擁有主動判斷和反擊的能力。
艾米莉婭光語術剛一發動,整個天空之門便驟然震顫——
“……叮。”
是某種玻璃破碎般的脆響,從她腳下的空氣中傳來。那不是物理聲響,而是靈魂防御層被打穿的提示。
緊接著,一股反噬的力量,從魔法陣深處反卷而來!
“怎……怎麼會——”她眼瞳微縮。
她的語言,竟然被“听懂”了——陣法听懂了她的命令,然後,做出了回擊。
“聒噪。”
回應她的,是墨的低語。
那聲音不大,卻如天雷貫耳。不是借助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艾米莉婭意識層面回響。
她看到火焰開始聚集,仿佛整個天穹在他的低語中顫抖,一條龐大的火龍緩緩從天空裂隙中蜿蜒而下。
沒有咆哮,沒有翅膀,只有無盡的熱能與靈魂撕裂般的威壓——那是火焰意志的具象化,是墨將“焚毀一切敵人”這種念頭注入火元素中,形成的火焰之龍。
火龍貫穿雲層,電光沿著它的鱗片跳躍,猶如雷霆附骨。
它的目標,直指艾米莉婭。
她猛然意識到危險,翅膀猛振,試圖拉開距離,咒語也在剎那轉向︰
“光明屏障——升!”
一道聖光圓盾自她胸前展開,重重層疊,如光之聖幕。
但——沒用。
火龍並沒有撞在她的盾牌上,而是直接從中穿透。
那一剎那,艾米莉婭看到火焰龍眼中閃爍著的,並非原始憤怒或元素狂暴,而是——理智。
那是墨的眼楮。
火焰如雷,穿心而過。
艾米莉婭的身體在空中劇烈震顫,白色的聖袍自腰際炸開,聖光符文如玻璃般破碎,飛散在空中,如同夜空中驟然碎裂的星屑。
她的腹部,被完全貫穿。
火焰鑽出背脊的同時,帶出一串破碎的聖光,那是她體內的神術核心,與光明神簽訂契約的器官,如今正在燃燒。
“唔……啊啊啊啊!”
艾米莉婭發出一聲近乎痛哭的尖嘯,聲音中摻雜著怒、哀、痛、與……一種她從未承認過的——
恐懼。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光明之女”,是那種一出生便該注定永遠站在聖壇上的人。她是命運選中之人,從來只是在降下神諭、消滅異端,從未真正品嘗過——
死亡的氣息。
可如今,死亡就在她體內燃燒。
“我……不可以死在這里……不可以……”她在心中咆哮,意識幾欲斷裂。
她的聖翼,在灼燒中強行展開。她以驚人的意志力咬緊牙關,雙手結印,血順著手指流入聖印之中,凝聚出她壓箱底的救命法術,不像聖術那樣賞心悅目,卻反而有一種邪魅的妖異感。
“聖愈禱文•序列重構——血誓•三重祝福!”
這是一種逆轉的秘術,需要燃燒施法者體內的血液,相當于將聖職者一生的潛能壓縮燃盡,換取一次極限自愈。
聖光于胸前爆發,金色羽毛狀的能量緩緩從傷口浮現,化作一對半透明的羽翼,在她體外輕輕張開,似乎將她的生命托住。
她的身體,在一點點修復。
血液停止流淌,核心雖破裂,卻暫時穩住了傷勢,維持住了她的意識。
艾米莉婭臉色慘白,眼中卻燃起倔強的火焰。
“想殺我……你還差一點。”
就在火焰之門瘋狂運轉,準備降下第二輪主焰時,艾米莉婭猛地振翅,化作一道破光,直沖高空,拉出一道金色的痕跡,掙脫了烈焰。
墨靜靜站在遠處,望著她的身影飛出火海,目光一動不動。
他似乎並未追擊。
而是輕輕吐出一個詞︰
“漂亮的反應。”
墨看著已經逃離烈焰拉扯的艾米莉婭並有繼續追擊,這倒不是因為墨仁慈,而是如今他應對這些聖騎士級別的強者手段有限,要不和星落溝通,他連這個魔法陣都弄不出來,此時早已被這四位攻入了迷霧之中。
不過作為月隕情報組織的一把手,他早已喜怒不形于色,加上本身就是撲克臉,在接連重創教廷高階力量後,他們一時間有些僵持住了,沒有繼續沖擊,不過墨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還有兩位聖騎士階的強者在對面虎視眈眈。
墨輕笑一聲,故意加大了法陣的魔力輸出,火焰的顏色再次變換,近乎透明,威力更勝以往,不過這種竭澤而漁的方式,是墨不得已而為之,因為這法陣剩余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對付一位聖騎士了,何況兩位︰“這只是天空之城佣兵團的第一層防御,你們還有什麼手段盡管來。”
如果是熟知墨的人就會知道,他今天說的話有些多,這是緊張和不自信的表現,好在對方並不知曉,一時間局面有些僵持住了。
兩位聖騎士看著已經重創的同伴,臉色陰晴不定起來,不過就在這時,來自教皇的聲音傳到了這里,如同聖諭一般,光芒夾帶著聲音籠罩了兩人,他們的眼神漸漸變得狂熱,甚至眼底多了一抹猩紅。
“清除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