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聖騎士,是光明教廷最鋒利的劍。他們被稱為“淨化四聖”,分別是︰
——鎧聖•赫里烏斯,駕馭光明聖甲,以不滅聖鎧立于前鋒;
——光語者•艾米莉婭,能將神術與語言混合,撕裂敵人心智;
——屠聖•馬特里昂,手持斬神巨劍,以斬魔功績升至聖階;
——天懲者•法爾坎,一身金甲,能引落天罰閃電,斃敵無形。
赫里烏斯從不畏懼死亡。
作為“淨化四聖”之首,他早已無數次面對魔潮深淵、詭術妖神,也曾在血肉地獄中救出整整三個師團。他是光明教廷的第一盾、前鋒之山,是令異教之徒聞風喪膽的“鎧聖”。
可這一次,死亡的陰影來得前所未有的突然、沉重——甚至,還帶著一種無法理解的詭異美感。
當他踏入蜃龍老巢外圍,迷霧翻騰如海,火焰突然撕裂天空時,那一刻,赫里烏斯下意識地舉起了盾牌——這是數百次戰斗淬煉出的本能。
“聖光護體!”
他怒吼,金光自鎧甲中爆發,符文如星辰般浮現。他的盾——【赫里神盾】,曾抵御過龍焰與地心熔流,此刻如一輪白日般在他身前展開。
然而。
火焰非比從前。
它像是怒神的咆哮,帶著無法言說的壓迫感,轟然撞在他的盾牌上。
第一擊——高溫!
“嘶——!”
即便相隔聖盾,赫里烏斯也感受到空氣在瞬間燃燒的恐怖。他體內的聖力開始自動灌注鎧甲,但鎧甲的聖銀符紋,卻開始一條條熔解、流淌,如血液一樣滴落。
這些符紋是聖光的容器,是他與神明連接的根本。而現在,那些符紋如同紙片,被火焰輕易焚化。
“這不是自然之火……”赫里烏斯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他感到體溫在飆升,甚至听到了金屬在骨骼上融化的細碎聲響。
第二擊——幻術!
他還未來得及做出第二道防御,整個世界便在他眼前崩塌了。
眼前忽然變了。
赫里烏斯站在一片焦土之上,天空血紅,無數人影從四面八方撲來。
“是你讓我失去了孩子!”
“異教徒的劊子手!”
“你連自己弟弟都能送上神台獻祭!”
“赫里烏斯!你以為你干淨?”
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個接一個浮現——死在他劍下的異端、逃亡者、叛徒……甚至,他哥哥,那位曾試圖脫離教廷的術士弟弟,也出現在火焰幻境中,滿臉痛苦。
“停下!這是幻覺!”赫里烏斯怒吼。
他揮劍橫掃,巨力將數個幻影撕裂。但下一秒,更多的幻影撲上來,撕咬、撕扯他的盔甲、拉扯他的手臂。他一劍刺出,竟感覺自己真的刺入了血肉。
他心神震顫,心中的信念出現不可抑制地地動搖。
第三擊——聲爆!
伴隨著幻境撕扯的尖嘯,一道難以形容的低頻轟鳴從火焰深處炸響!
不是聲音,而是某種——靈魂的重擊。
赫里烏斯只覺得腦海如被撕裂,一股怒濤般的神念撞碎了他精神的支點。他的耳膜流血,眼楮失焦,大腦像是被雷劈中。
“聖、聖主……”
他低喃著,試圖呼喚神明,祈求一絲清明,但回應他的只有如墳墓般冰冷的沉默。
“這……不是神罰……是來自深淵的……火……”
他終于明白,這不是他們熟悉的戰斗規則。這是一場完全由另一套體系構建的殺局,是一個精心為他們設計的葬禮。
膝蓋一軟,他重重跪地。
那一刻,迷霧中響起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
“這就是你們口中的‘最強前鋒’?”那聲音帶著一絲輕蔑,熟悉得令赫里烏斯渾身寒毛倒豎——是墨。
那位據說只擅長情報與計劃的男人,如今竟以一個“殺戮者”的身份親臨戰場?
“你……竟然在這……”
他想起身,卻身體抽搐,口中涌出黑血。烈焰在他身後炸響,一道新的火光再次擊中他那已經變形的鎧甲,將他整個人轟飛出去!
轟——!
他撞穿三塊岩石,像一塊燃燒的彗星,狠狠砸入地面。
塵土與迷霧翻滾,他的身體癱倒在一個天然的山坑中,聖光黯淡,鎧甲碎裂,氣息衰弱如垂死之犬。
遠處,墨的身影走近。
他穿著一身戰袍,胸口是一枚月隕情報組織的徽章。他看著赫里烏斯,眼神中沒有恨意,只有淡漠。
“你太相信視你們如螻蟻的神了。”
“而我,只相信星落教給我的東西。”
他抬手,一團如同凝固的火球浮現于掌心,內部閃爍著金屬粉、閃耀著恐怖能量的晶核和仿若來自虛空火種的交錯光輝。
“你們這些年太自大了。”
“‘淨化四聖’,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會親自請他們團聚。”
話音未落,火球化為數十道微型火針,如暴雨般激射而出,刺入赫里烏斯身體每一處殘余聖紋節點。
轟轟轟!
赫里烏斯的身體劇烈痙攣,最終一聲悶哼,徹底昏死了過去。
墨轉身,留下半截破碎聖盾插在地面,仿佛一塊倒塌的墓碑,立于蜃龍巢穴的迷霧之中。
赫里烏斯躺在坑窪之中,身軀殘破,聖銀鎧甲像被鍛造失敗的鐵塊,龜裂、熔化,斷片四散。他的血流進岩石縫隙,滲入大地,仿佛要將這片戰場染成墮落的深淵。
意識模糊間,他仿佛听見了神的低語——
“你還相信我嗎?”
可那聲音,不是熟悉的聖光低吟,而是某種遙遠而冷漠的回音。像是教廷深處祭壇中某位沉睡的舊神,睜開了一只眼楮,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掙扎,不發一言。
“赫里烏斯!”
一道熟悉的呼喊,將他從深淵中扯回來。
艾米莉婭的身影破霧而來,白金發絲在聖光中飛舞,眼中滿是驚怒與悲切。
“別動——我在施展‘救贖之言’!你得堅持住!”她半跪在赫里烏斯身邊,聖言如泉涌,一段段音節化作治療的咒紋試圖修復他幾近崩潰的生命力。
但她自己也在咳血,右臂的袖子已被燒得焦黑。
“艾……米莉婭……別……浪費……聖言……”
赫里烏斯微弱地吐出幾個字,他的聲音已不像一個騎士,更像個垂死的老兵。
“我看見……我弟弟了……他在……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