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繚繞,沉沉如海。蒂芙妮緩緩睜開眼,銀白色的瞳孔中映出一抹異樣的色澤,那是光與暗的糾纏,不再純淨,也不再墮落,而是一種……寂靜的灰。
她站在崩裂的岩台之上,眼前是一頭剛剛死去的龐然巨獸——夜魔蛛王,那是深淵的霸主,八足如山,體內流淌著能腐蝕靈魂的劇毒魔血。蛛王身上遍布灰白色的裂痕,如同被什麼力量直接扼住了時間的脈絡,在絕對的“停滯”中碎裂。
蒂芙妮抬起手,掌心處灰芒微微閃爍,那是一種她從未理解過的力量,陌生而又熟悉。這是她吸收了黑暗之力,與體內光明神力融合之後所誕生的新力量,就叫你“褪色聖輝”吧。
蒂芙妮望著眼前被褪色聖輝之力碎裂的空間陷入了沉思,“這……就是新的我嗎?”她喃喃自語,語氣中卻听不出喜怒。她的聲音依舊溫柔,卻失去了昔日那種對光明虔誠的撫慰感,如今的蒂芙妮,如同黎明前最不確定的一抹灰。
那是——理智與瘋狂之間的邊界。
救贖與毀滅之間的中立。
光與暗之上的——灰。
回想起那場蛻變,蒂芙妮依然感到脊背發涼。那是一個瀕死的選擇。為了追蹤星落的蹤跡,她獨自深入深淵,意圖以光明之力淨化夜魔蛛王,結果卻發現那只是光明教廷設置的一個陷阱。
“光明教廷……你們到底怕我知道什麼?光明教廷已經墮落到和惡魔合作了嗎?”蒂芙妮已經被悔恨吞噬殆盡,她後悔背叛了星落,尤其是為了這麼一個道貌岸然的組織。
蒂芙妮在瀕死之際,做出了一個她從前絕不會做的決定——主動引導黑暗魔力進入自己的神魂核心,與那聖輝靈光融為一體。那一刻,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死去。
沒有煉金陣,沒有神聖試煉,也沒有神啟——她只是靠著純粹的意志和信念,將兩個對立的力量強行揉合。而結果,就是現在這股“灰色之力”。
夜魔蛛王是她融合後的第一個敵人。這頭魔物已在深淵生存了三千年,無懼烈火,吞噬光明,對一般的黑暗魔法也有免疫效果。普通人面對它只有一死。
可蒂芙妮卻只用了三招。
蒂芙妮向著這頭恐怖的惡魔踏出了第一步,灰域展開。空間黯淡,色彩剝離,一切法術結構自動解離,蛛王再無法依靠深淵之力支撐身體。
夜魔蛛王畏懼地向後退了一步,而蒂芙妮眼神冷漠地踏出第二步,灰鎖纏身。神識沉淪,蛛王意志被強行“調低維度”,連逃跑的念頭都在思維中被凍結。
夜魔蛛王眼神恐懼,想要後退,而蒂芙妮此時卻再進一步,灰燼神判。不是攻擊,而是一種“刪除”行為,將目標從現實的法則中剝除,形如死亡筆記般的終結。
夜魔蛛王化為塵灰,只留下一個巨大且死寂的蛛殼。
可這場勝利的代價,也是巨大的。
蒂芙妮臉色蒼白如紙,站在灰霧中央,看著自己縴細的指尖緩緩褪色,如同顏料被水洗淨後那種空白的虛無。
“如果持續使用這股力量……我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變成一個沒有顏色的人?”
她不確定。但她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每次施展“褪色聖輝”,她就會在神魂深處失去一塊名為“信仰”的基石。
而這段時間,星落也開始行動。
另一邊,深淵深處。
“這里的風,連靈魂都能刮裂。”星落從亂石堆中緩緩起身,他的披風已經破碎,身上的鎧甲有多處損毀,好在可以馬上修復,而那顆瓖嵌在胸口的魔核,正微微閃爍著暗紅色的光芒。
他還活著,甚至比之前更強了。
自從被蒂芙妮陷害,墜入深淵那一刻起,他便明白了一個道理︰再怎麼信任,也不能放下戒心。哪怕那個人曾經笑著說“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蒂芙妮,你的選擇很勇敢,也很愚蠢。”
星落輕聲念道,眼中卻沒有仇恨。
此刻的他,正在借助深淵之力進行一種禁忌的煉體儀式,利用神焰水晶的力量直接把深淵之力注入靈魂骨架中。換句話說,他不再是依靠魔力透支,而是將自己的“存在”本身,轉化為魔法媒介。
“如果我的身體就是魔法,那我每一口呼吸,便能施展神術。”
這種方式,危險至極。但正因如此,他才有可能破開這深淵與主物質位面之間的屏障。
深淵深處,是地獄之下的偽神之域,空間結構已與現世完全割裂。一般人根本無法回歸主位面,除非找到一種空間“橋梁”——而星落正準備親自打穿這一座橋。
“潘多拉……你一定還在等我,對吧?”
他抬頭望向上空,那是一個看不到盡頭的灰黑穹頂。
“等我歸來,我會讓整個教廷戰栗。”
與此同時,在主物質位面,月隕情報組織已全面展開行動。墨作為明面上的首領,調動了大量資源開始尋找“深淵裂口”。在火焰之錘魔法店鋪的地下室,已經悄悄建立了一座仿古傳送法陣,準備接引星落歸來。
矮人工匠們一邊打造浮夸得像是舞台劇道具的裝備,一邊在矮語中竊竊私語︰
“老板到底去哪了?”
“听說去深淵了,還活著呢。”
“只要活著,就能回來。而且……這次他回來, 估計不只是侯爵了吧。”
“那當然了,咱們的老板是誰,那可是能釀造這神奇之酒的人,應該說是酒神才對。”
“神明嗎?”矮人們陷入了沉默,別看他們現在還沒受什麼影響,但是光明教廷已經開始動用各種力量來對他們進行了壓制,雖然還沒有波及性命,但是這種龐然大物,已經讓他們感覺到了窒息感。
故事的命運之輪,再次開始轉動。
蒂芙妮,正在褪色的世界中尋找新的自我。
星落,準備以元素之姿態打破位面之界。
潘多拉,正在遙遠的神明遺跡中進行上古融合試煉。
而主位面,光明教廷正調動聖軍,準備發動一場以“神罰”之名的大清洗。
戰爭,愛恨,信仰,力量,全部交織在即將踫撞的未來。
灰色,是開始,也是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