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莊重生。
說到藍氏的通行玉令,在場之中就只有藍家叔佷三人手中握有,而這麼多年以來,藍曦臣與金光瑤之間的情誼眾所周知,只不過二人之間是不是能夠贈予玉令,就不得而知了。
可現在既然提到了,那麼就無法避免,金光瑤面上繃緊,但卻無法否認,畢竟藍曦臣是真的贈予他藍氏的通行玉令,對于這一點,藍啟仁與藍忘機固然也是知曉的。
所以,藍啟仁瞬間就明白了藍忘機話中所隱藏的深意,為何藍氏的弟子當年會隨著金子勛離開金麟台,去窮奇道呢?
“曦臣,可是你派遣弟子前往窮奇道?”
這句話雖然看似在詢問藍曦臣,但卻同一時間讓所有人明白,藍啟仁想要得到的答案是什麼。
藍曦臣怔愣不已,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藍氏弟子前往窮奇道的原因,因為在當年都說是魏無羨在窮奇道設下了截殺,所以從來沒有換位思考過。
如果是魏無羨布下的截殺,那麼為何金子勛要帶著各世家的弟子前往呢?
在這一點上,根本就是完全無法說通的。
“阿瑤,所以我帶來的藍氏弟子之所以會離開金麟台,是因為你對他們說了什麼嗎?”
這句話一經問出,金光瑤面上大變,但卻來不及回答,就被框架上面突如其來轉變的文字打斷了所有的思考,不僅僅是他,藍曦臣也沒有心思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了。
這也是第一次,金光瑤感覺到了來自于藍曦臣的懷疑與質問。
【最痛的懲罰不是墜下懸崖身死魂滅,而是活著,活著看師姐穿上孝服,或者看到金麟台的白帆,或者看到江厭離懷中那個永遠失去父親的孩子。
那個說著我魏無羨即使不佩劍,單憑邪魔外道也能一騎絕塵,讓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人,在看到金子軒倒地,瞳孔震顫的呆愣在原地,像是被抽去了靈魂;
那個一向傲嬌的金子軒,此時血紅沾染衣裳,倒在地上的時候,還在說著阿離還在等你去參加孩子的滿月......
此時此刻他終于嘗到了什麼叫做萬劫不復,終于明白了什麼叫做有些錯就連後悔都是凌遲。
世人只知道夷陵老祖罪惡滔天,可當時在窮奇道,他弄丟的不僅僅是金子軒的命,還有曾經那個鮮衣怒馬,瀟灑恣意的自己。
溫寧失控的拳頭,穿透的不僅僅是金子軒的心口,更撕碎了江厭離的余生。
也正是金子軒的死,讓魏無羨差點瘋魔,竟然完全不知道,究竟世間的道義在哪里——
又究竟如何才能踐行,真正的鋤奸扶弱,做到無愧于心。】
之于仙門百家而言,魏無羨當年墜下不夜天的懸崖,真的就是一種懲罰,使人大快人心。
而對于魏無羨而言究竟什麼才是最痛的,根本就不重要,要不是看到框架上面顯示出來的文字,沒有人會去想,在金子軒死後,魏無羨是一種什麼樣的境遇,與感受。
“難道活著比身死魂消還要痛嗎?”聶懷桑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帶著極具的反問,就好像已經是認定的事實,需要更多一層的防護。
魏無羨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框架上面的文字,那目光,仿佛是沉沉夜色中掠過了轉瞬即逝的流星,似乎再次看到了曾經的懷念。
江澄與金凌定然也是在件事情上面反應最大的人,畢竟不管是金子軒,還是江厭離,都可以說是他們的親近之人。
至親不過如此,雖然江澄有些看不慣金子軒,但畢竟是他的親姐夫,不可能與旁人一樣,更何況上面還顯示出了他的姐姐江厭離,以及——魏無羨。
金凌痛恨魏無羨十六年的時間,雖然知道了窮奇道上面的設計,但卻也一時之間摘不開這些擠壓許久的仇恨,可在看到上面顯示出來的內容之後,他竟然有一種恍然。
原來痛苦的人,從來都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那個當時親眼目睹他父親金子軒的死,親眼看著母親穿上孝服,親眼看到剛剛滿月的字跡,親眼看到了金麟台上面的白帆,明明不是他做的,可偏偏沒有任何的辦法進行辯解,這些都要積壓在自己的內心,無法宣泄出來,那種痛苦,似乎無法以常人的心態去承接的。
“詭道怎麼就是邪魔外道了,我倒是覺得很颯。”藍景儀看了眼藍忘機,緩緩道︰“我們含光君說過的,雖然有些人所修非常之道,但只要行正義事,何來妖邪一說。”
“雖修非常道,但行正義事嗎?”藍啟仁緩緩的看向了藍忘機,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認知,究竟何為正邪,何為黑白?
十六年前藍忘機的質問,在此時猝不及防的映入腦海之中,讓他整個人有些僵硬,思緒翻轉之中,似乎有些明白了屬于小佷子曾經固執的堅持。
因為他所認識的魏無羨,認定的魏無羨,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枉負道義,也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世人口中的惡事,是因為從來都背負著枷鎖,被推動著前行。
“那個時候,想必金公子真的很希望魏前輩參加金凌的滿月宴,而金少夫人也是那般的期待。”歐陽子真看著金凌,不知道要如何的安慰,畢竟那是金凌這麼多年以來維持活計的恨意,如何能夠因為輕飄飄的設計兩個字,就瞬間達到瓦解呢?
“當年在窮奇道,很明顯是金子勛帶人截殺魏前輩的,可為何就是沒有一個人懷疑呢?”歐陽子真看向了自己的父親,“爹,難道當年你們的智商就真的都用在了修煉上不成?”
“只怕未必。”藍思追向來是溫潤的少年,但此時,他卻直接開口道︰“只怕正是因為仙門百家,與四大家族都極為清楚當時的截殺真相,只不過有些事情必須要終結,有些人必須要處理,才會平息眾怒。”
“很不湊巧的是,魏前輩就是那個靶子!”
不得不說,藍思追僅僅用一句話,就讓在場的眾人陷入了詭異沉默的狀態,他口無言,以及百口莫辯之中,固然他們的選項一直都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