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前往亂葬崗。
“喜歡的人不在了,不僅尸骨未見,就連曾經的棲息之地都喚作了灰燼,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斷腸的了。”
聶懷桑不愧為喜愛風月,文詩作畫的風雅之人,此時的一句話,清楚且明白的表現出了那時候藍忘機的絕望以及思念,都已經化為了烏有,僅有的念想,都被新阿門徹底的摧毀了。
只怕剩下的就只有身負的戒鞭,以及胸口的烙印,證明魏無羨是真的存在過。
“十三年的時間,是因為另外三年忘機身在寒潭洞面壁,實際上也是因為重傷難行。”不難想象,三百的戒鞭該有多麼的嚴重,而藍忘機不僅僅要忍受著這樣的疼痛,更要時刻的提醒著自己,魏無羨已經不在的事實。
何等的殘忍,這如同酷刑一般。
“不過也幸好魏公子回來了。”聶明 剛剛開口這般說,隨後就想到了這幕後的布局之人,立時抿了抿嘴,不再做聲了。
“想來那笛音就是‘忘羨’了。”金子軒可是記得之前提到的那首曲子,而藍忘機也清楚的說出了曲子的名字,‘忘羨’。
“與整個仙門為敵,我看以含光君和夷陵老祖的實力,就算有摧毀仙門,也並非是難事。”聶懷桑聳了聳肩,“不過是因為他們沒有那般的野心罷了。”
這點倒是沒有人會反對,畢竟魏無羨的鬼笛和陰虎符,就已經令人感到懼怕了,如果再加上一個仙門敬仰的含光君,只怕真的要令仙門大變樣了。
看到最後一句話,沒有人不清楚,藍忘機為人清冷,不願與任何人結交,他的沉默也是眾所周知的,但經歷了十六年的光陰,體會了十六年的相思苦,哪怕是話再少,再沉默之人,都會有所改變。
藍忘機的世界之中,似乎只有魏無羨是個例外,會為了他哭,為了他笑,為了他體會感受人世間的情與愛,都說清冷之人的愛意足以令人溺斃,確實不假。
【魏無羨之于藍忘機而言,是朋友,是知己,是愛人,更是他的命。
藍忘機之于魏無羨而言,是星辰大海,是遙不可觸的夢,同時也是他前世今生所念所想之人。
都說藍忘機清冷寡言,可卻不知道他的深情無人敢言,他總是做的要比說得多。
而魏無羨看似大大咧咧隨心所欲,但他心底總是有那麼個最特別的位置,獨獨專屬于藍忘機。
都說是夷陵老祖魏無羨蠱惑了含光君藍忘機,卻不知含光君年少之時目光就久久停留在魏無羨的身上,從不偏斜,更是痴苦等待了二十年的時間,方與君攜手,同歸山林。
如果說先動手的人是魏無羨不會錯,但先動心的人,一定是最清冷的藍忘機。】
“誒呦呵!”聶懷桑先是感到了驚訝,不自覺就笑了出來,但感到四處而來的目光,立刻收起了笑,打著哈哈道︰“我只是好奇,魏兄在含光君那里,身份真的很多啊!”
可以是並肩作戰的朋友,可以是無話不談的知己,是可以相濡以沫的愛人,更是藍忘機存活于世的生息的證明。
藍忘機的情意雖然不能夠去感同身受,但卻能夠明白此時此刻,面對仙門百家的構陷,他的無能無力,迷茫與無措。
要說魏無羨嘛!
星辰大海用來形容藍忘機,但同時魏無羨也是藍忘機眼底的星光,可見二人之間,是真的情根深種,只是奈何如今的世道,讓他們不得不逐漸的疏離,漸漸的拉開了距離。
“前世今生,所想所念嗎?”魏無羨抿唇笑了笑,“我想是的,當初被溫晁扔下亂葬崗,我耳邊忽而傳來的,就是藍湛的聲音,是他不斷的呼喚,讓我保持了清醒,才能憑借著僅有的力氣,磋磨了三個月。”
“不管怎麼說,雖然經歷了種種,但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藍曦臣抬頭看了看天空,方才徹底的‘清醒’,“看來我們回到現實了。”
這這一句話,令所有人立刻雙眼四處的眺望,只見剛剛所有的法陣,已經在不經意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荒涼,對比亂葬崗的地界,只怕他們還是更喜歡之前的法陣,畢竟沒有這般的死氣沉沉。
金子軒最先反應過來,他拉住了江厭離,雖然說剛剛他知道了江厭離的另外一面,但人無完人,既然已經認定,就會盡力去守護,而他如今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到金氏,避免金光瑤再次生事,橫出波瀾,到時候事態的演變如同所聞那般,可就來不及了。
“阿離,既如此,就與我回金麟台吧!我答應過你的,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照顧你一輩子,金氏之中,必不會出現那般的事情了,我父親做出來的事情,我也會同母親商議,爭取盡早的解決。”
前半句自然是對著江厭離而言,但後面一句,不管是對其他人的保證,還是他用來自己安慰自己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相信,金子軒一定不會讓那些事情反復的上演了。
而金光瑤之後的結局會如何,之于他們所有人而言,也並不重要了。
失去了藍聶兩家的支撐,想必金光瑤也會蒙圈一陣子的。
看著姐姐江厭離被金子軒拉著走,毫不猶豫,江澄有些愣住了,似乎明白了百鳳山之中,人言亦言之時,魏無羨的無奈,只不過那些事情,不管是魏無羨,還是江厭離,都從未與他提起過半分。
現在想想,她姐姐的心中,從始至終,金子軒都是第一位的,不然也不會在須臾之間就決定留在金氏,不與他前往亂葬崗了。
江澄也明白了,只怕今後雲夢江氏只剩下他自己了,緩緩看了魏無羨最後一眼,慢慢退開步子,離開了原本堅持其前來的亂葬崗。
而此時只剩下聶家兄弟,藍家三人,魏無羨與溫情一脈。
聶明 對著藍曦臣直接道︰“曦臣,有些事情不必言說,之後必會有個說法,為今之計——”
藍曦臣笑了笑,“大哥,溫姑娘既然是魏公子的恩人,那麼就是忘機的恩人,曦臣明白怎麼做了。”
“嗯。”聶明 自然相信藍曦臣,點了點頭帶著聶懷桑也離開了,而聶懷桑對著魏無羨擺了擺手,笑嘻嘻道︰“魏兄過後來清河找我玩啊!”
“知道了。”
魏無羨笑了,似乎這麼久以來,這是第一次這般輕松的應承一句話,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藍啟仁雙手背在身後,看上去整個人一瞬間憔悴了許多,聲音也不似之前那般的古板刻薄了。
“既如此,就一同回藍氏吧!”
話是這般說著,但還不等其他人有所反應,就先一步御劍離開了此地,而藍曦臣面上帶著溫和的笑,“魏公子,那就整頓一下,所有人隨著忘機一同回藍氏吧!”
魏無羨如同身處夢境一般,不停眨動著雙眼,“藍湛,你叔父難道醉酒了?在說胡話?”
“魏嬰,並未。”藍忘機似乎在剛剛的陣法之中頗得體會,眉眼之間帶著笑意,向來清冷的聲音,此時卻溫潤而富有磁性,只听他道了一句︰“叔父也是愛屋及烏罷了!”
“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