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她醒了。”
刺眼的白光像刀片一樣劃開黑暗，年輕的女人猛地睜開眼，視網膜上殘留著爆炸的閃光。
金屬的冰冷觸感從後背傳來，她躺在一個純白的平台上，四周牆壁流動著淡藍色的數據流。
“生命體征穩定，神經鏈接完成度98.7，可以喚醒。”一個電子聲音從旁邊的儀器傳來。
女子想撐起身體，卻發現手腕和腳踝被半透明的能量環固定著。這不是普通的束縛——那些光環直接嵌入了她的皮膚，卻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明明已經習慣了這些，可是在醒來的時候還是會有些不適。
剛才發出聲音的機器叫莫斯，是在小度ai基礎上升級人工智能，可用于醫學人體監督以及智能管家，目前用于軍事化，暫未普及到民間。
女人頭痛欲裂，記憶像被撕碎的紙片，每次醒來都會這樣，隨後記憶里閃過一些片段︰大量的蛇和蠍子、兩個妨礙自己的年輕人，不過有個男孩已經被他給石化了。
年紀大了就是吃力，不過好不容易獲得這種能力，從夢境中進入另一個維度，她可不能放棄這種機會。
而且在現實還擁有了一副年輕人的身體，雖然不是很方便，時而會感到恍惚，但至少自己還活著，能繼續自己想做的事。
這個年輕女人赫然便是陰間的周韻，只不過她通過眼前的組織機構，獲得了另一副軀體。
“ど零零號實驗體已甦醒，準備進行第一次認知測試。”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伴隨著牆壁上一扇門的無聲滑開。
三個身穿銀白色制服的人走了進來，他們的面部被全息面罩遮擋，只露出毫無感情的機械眼。為首的人手持一個發光的平板，上面跳動著一些數據。
“你能听懂我說話嗎？”平板持有者問道，聲音經過電子處理，性別難辨。
周韻張開嘴，卻發現喉嚨干澀得像是被火燒過，她擠出一個字“水……”
其中一人按下手臂上的某個裝置，周韻頸側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清涼的液體直接注入血管。這種輸送方式——不是靜脈注射，更像是某種納米級的直接滲透。
雖然活了下來，但也因此失去了自由，這個組織機構不會讓不可控的人隨意行動的。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平板持有者命令道。
“能听懂，年輕真好……長官，我回來了。”周韻掙扎著說出一句，聲音仍然嘶啞，但已經能連貫說話。
“老大，ど零零號需要休息。”
“你只需要記錄數據……”對方對莫斯儀器說了一句，隨後繼續問周韻，“你記得自己是誰嗎？”
“周韻，一個曾經死去的，被世間遺忘的老人。”周韻捏了捏腦門，思索片刻，雖有些疼痛，但還能接受，她苦笑著回答，“每次醒來，都感覺自己好像和夢境里不像同一個人，我在夢里想做什麼來著……”
“你也知道，周韻已經死去很多年，現在你叫ど零零號，復述你的任務。”平板持有者將上面的內容往下翻著，然後一邊打勾一邊等待著周韻的回答。
“是，我叫ど零零號，我的任務是探索黑暗維度，在其中建立中心，摸索人類生與死的界限，調查分析黑色物質存在的目的。”周韻每次醒來都會講一遍自己的任務，她有時候都記不清自己的名字，卻能記住這段話，可以說是深入腦海之中了。
平板持有者沒有任何表情，繼續滑動上面的內容，隨後接著問“這次任務，有什麼發現，或者說都做了哪些有進展的項目。”
周韻也趁這個時間思索著，她不擔心自己的記憶被觀察，因為目前技術還未掌握到此。
在陰間，她看到的那兩個人……還有一個叫葉天的，這些人她都不知道對方是從哪里進去的，很費解，如果要達成自己的目的，這些人都是阻礙……
“這次探索，發現兩個人，他們是不屬于陰間的……”
“叫黑暗維度。”平板持有者微微皺眉。
“好的，我發現那兩個人不屬于黑暗維度，好像也是來自現實。”周韻講述著自己夢境中的事情，依靠她自身，恐怕無法在現實完成這些事，尋找另一個女孩，只能靠這種方式。
“你是說和你一樣是嗎？”
“這個不清楚，但他們好像有隨意出入黑暗維度的辦法，擁有某種異能。”周韻回想那兩個人，像魔法一樣發出金圈和奇怪漩渦。
“能查出是黑暗維度賦予的異能還是他們本身就擁有異能嗎？”
“這個需要點時間。”周韻也想知道這一點，“那麼對于那兩個人……”
“這個就不需要你了解了，程序會調篩查入侵者。”平板持有者說著走到莫斯面前，在上面點擊了一個按鈕，“進行記憶掃描。”
周韻忽然間感受到腦海強烈的不適，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撫摸她的腦漿，有一些原身的記憶不由地閃過，女孩在實驗室痛苦掙扎的情景，令周韻也忍不住呻吟出聲。
“恩……”
“記憶區仍有干擾，建議直接進行神經校準。”另一個制服人員見狀建議道。
平板持有者做了個手勢，周韻突然感到後頸一陣劇痛——那里有什麼東西被激活了。
眼前閃過一連串無法理解的圖像︰方程式、城市俯瞰圖、dna螺旋……然後是一片血紅。
她並非正常獲取到女孩身體的，女孩也是在該組織實驗過後死亡被她佔有了，因此這個時候會有些精神雜亂。
“不！”周韻本能地掙扎，能量環發出警告的嗡鳴。就在這時，房間的主顯示屏突然亮起，一個低沉的聲音讓所有制服人員立刻立正。
“停止測試，帶她來見我。”
屏幕上只有一個黑色的剪影，但那個聲音直接在周韻的頭骨內共鳴，仿佛有人在她大腦里說話。
制服人員們迅速行動起來，解開了周韻的束縛。周韻見狀眼珠一轉，準備試圖反抗時，一陣劇烈的電擊從後頸擴散至全身。
“不要抵抗，”平板持有者警告道，“boss要見你，這是無上的榮耀。”
“boss……？”周迅听到後愣住了，來到這里好些年了，卻從未離開過這間實驗室，更沒見過所謂的boss，而今天……
他們給周韻套上了一件銀灰色的緊身服，材質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就自動調整溫度，完美貼合每寸曲線。
更詭異的是，周韻還能感覺到衣服里有某種活物在蠕動——納米機器人，她的大腦突然提供了這個信息，仿佛這個知識一直就存在那里。
穿過一系列自動門，幾人進入了一條透明通道。外面是無盡的金屬森林——這是一個建在地下的巨型設施，層層疊疊的平台和走廊延伸到視線盡頭。空中漂浮著無數球形無人機，它們閃爍著紅色的掃描光線。
望著這些設施，周韻感到科技十足，她知道這里不是普通機構，沒想到這麼有實力，不禁喃喃自語“這……這里究竟是……”
“新紀元的搖籃。”一個制服人員回答，聲音里帶著病態的崇敬，“世界進化的下一階段。”
“世界……進化？”周韻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也有些恐懼，她有種感覺，這里可能存在著地球上最高端的科技，這些人將來不會把她殺了滅口吧……
她年紀大了，其實並不怕這些，只是隱約覺得，自己還沒把該做的事做完。
幾人來到通道盡頭，那里有一扇黑色的門，上面刻著復雜的電路圖案。幾人的隊伍接近時，圖案亮起藍色的光，門無聲地滑開。
然後里面的空間大得驚人，圓形房間的中央懸浮著一個巨大的全息投影球，顯示著世界地圖，上面布滿了閃爍的紅點和移動的箭頭。
周圍環繞著數十個工作站，每個都有專注操作的人員，但他們全都沉默不語，只通過神經鏈接交流——周韻看到他們太陽穴上閃爍的微型接口。
她的內心驚駭無比，這是幾年以來頭一次進入這里，那個所謂的boss需要找她做什麼呢？
這時候她注意到，在房間正前方的高台上，站著一個人。
他背對著眾人，身穿黑色長袍，上面流動著類似門外電路圖案的光紋。當門關閉的聲音響起時，他緩緩轉身。
“ど零零號。”他發出了聲音，周韻注意到這次聲音不再在她腦中回蕩，卻依然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長久以來……辛苦你了，歡迎來到你的新家。”
boss——周韻確信這就是他們稱呼的那個人——有一張令人難忘的臉。
不是因為他多麼英俊或丑陋，而是因為他的面部特征似乎不斷在微妙變化。前一秒他看起來像個四十歲的中年人，下一秒又像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只有那雙眼楮保持不變︰純粹的黑色，沒有眼白，像是兩個吞噬光線的黑洞。
她不知道boss是怎麼做到的，也無法想象，當初只是為了復活自己重要的孩子，如今卻已經涉入這種環境之中。
“你不記得我了，是嗎？”boss走下高台，長袍拖在地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近距離看，那些光紋組成了不斷變化的數學公式。
周韻本能地後退一步，後頸的植入物突然發熱，一陣劇痛襲來。boss舉起一只手，疼痛立刻消失。
“別害怕。”他說著，聲音突然變得溫和，“你是特別的，ど零零號。你是我目前為止最成功的作品。”
“作品？”周韻一愣，很艱難地重復這個詞，隨後繼續跟他說，“你說我不認識你了嗎？我應該……認識你嗎？”
boss微笑——如果那能稱為微笑的話。他的嘴角上揚，眼楮卻依然冰冷“呵呵……讓我展示給你看。”
說著他打了個響指，周韻感到周圍的空氣突然凝固。
或者並不是空氣——而是她的身體。
周韻頓時驚恐，她發現自己已經完全無法移動，甚至連眨眼都做不到。boss此時已經悄然走近，用一根手指輕觸她的額頭。
瞬間，周韻就感覺自己的視野被一連串圖像淹沒︰她曾在一處街道的大樹底坐下，然後听著不遠處理發店傳來的音樂，她還記得，那叫《地盡頭》，和她一起還有一個姓劉的男子，男子輕聲嘆息，可是他嘴角卻微微在笑……
之後又是另一幅畫面在雨中，周韻倒下，她年邁的身軀無法支撐身體的創傷，刺殺她的人逃之夭夭，連對方的信息都查不到，之後來了一輛黑色大金杯，將周韻的尸體給帶走了，全程動作快得不像人類……
“這些是你。”boss的聲音在圖像中回蕩，“長久以來靈魂融合到這具身體上，已經讓你對過去的記憶受到影響，即便這樣，你依舊是經過基因和神經改造的完美替身，你應該也猜到了……那個講師便是我。”
猛然間圖像突然變成一片血紅，尖叫聲充滿周韻的腦海。一個女人，長頭發嬌小的身軀，她正在呼喊著什麼……在儀器里不斷掙扎，直到最後大腦變得一片空白，陷入黑暗……
周韻猛地掙脫精神控制，大口喘氣。boss看起來有些驚訝，隨即又露出那種令人不安的微笑。
“有趣，你的潛意識抵抗比預期強烈。”他轉向一個制服人員，“準備深度神經掃描，我要知道她記憶融合的程度。”
就在這時，周韻注意到boss抬起的手腕內側有一個奇怪的紋身——三個互相交織的圓環，其中一個缺了一角，環中有一個鳳凰。
這個圖案似乎觸發了她的某個記憶碎片︰同樣的紋身，但在另一只手上……一只沾滿鮮血的手。
“帶他去準備室。”boss命令道，“我要親自進行意識融合。”
當制服人員抓住周韻的手臂時，那個紋身圖案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為什麼這個細節如此重要？
她不明白，為什麼看到它時，她的後頸植入物會產生異常的刺痛？
更關鍵的是——周韻驚奇，如果自己是他的“作品”，為什麼boss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