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凡找來了推車,將楊少川放在推車上推著走,倒是省事很多,現在在大街上不方便靠在哪里休息,除非回到她家,但是距離現在這個地方還是太遠了,只能再次回到宋茗外婆家里。
為了不被阿彪發現,陽凡不得不推著車繞了很大一個圈,如果換做楊少川,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走,也只有陽凡能做到了。
她雖然家住婁底,但也算長沙通,不論是哪里,看一眼就知道該怎麼走,也屬于她的一項小技能。
擠進街道的時候,她已經盡量往人少的地方走,可還是有人群會簇擁過來,她也有想過還是算了,但考慮到楊少川,咬咬牙還是從人流中穿了過去。
對于她這樣內向略微社恐的人而言,推著一輛小車,上面還載著人,從繁華的街區通過,是一件非常值得鼓足勇氣的事。
聲音已經沒那麼嘈雜,等她來到巷口的時候回頭望了眼,發現自己已經做飯了,不由地抹了把汗,也算沒辜負楊少川對她的信任。
從這邊的巷子再拐幾道彎基本就能到宋茗外婆家了。
所幸期間沒有出現任何岔子,等她回去的時候,看到外婆在外面洗菜,于是趕緊加把勁推著車子跑了過去。
“阿姨!快幫忙……”陽凡雙腿都在打顫,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如果僅僅是逛街的性質,倒也不至于會這麼累,畢竟加上心理的雙重壓力。
外婆幫陽凡把楊少川抬進了屋,並且將門給關上了,此時楊少川已經滿頭大汗,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夢,他呼吸都有些不平穩。
“這是怎麼了?”外婆疑惑道。
“我們來的時候……遇到了昨晚他對付過的敵人……”陽凡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有些急切地看著他。
“……”外婆以為是為了保護他們而受到的攻擊,不由地心生愧疚之感。
宋茗此時一言不發地趴在床邊,默默看著楊少川,不知道內心在想什麼。
“謝謝……”陽凡喝了幾口外婆遞來的水,然後調整著呼吸,這一趟過來,確實讓她情緒波動挺大的,如果是她自己,絕對不可能活著回來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
不過想起他會魔法,忽然很多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同時陽凡在這件事上忽然發現自己產生一種情緒,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好像是……靠自己的能力幫助了比自己厲害,且對自己好的人的那種感受。
就像學生幫助到了自己老師,女兒幫助到自己父親,妹妹幫助到了比自己厲害很多的哥哥……
但她並沒有感到驕傲,因為此時楊少川還沒甦醒,看樣子應該是太累了吧,好像是消耗了很多體力的樣子。
如果當時不是因為自己……
陽凡內心同時產生些許愧疚之情,她覺得自己進來後,除了指認甦簡,其他什麼幫助都沒有。
可能靈敏的感覺也算一種,或者洞察力也算一種,但跟楊少川的能力相比,反而不值一提。
希望趕緊能好起來……
陽凡坐在床邊,兩手搭在楊少川的胳膊上祈禱著。
而楊少川正處于略微急促的呼吸中,意識也在清晰和模糊的界限之間,像夢卻又不是夢的東西在他腦海中浮現。
在一片混沌當中,楊少川雙手往前摸了一把,空氣格外粘稠,除了呼吸還算順暢外,自己眼前看到的,都讓他內心非常不適。
有時候內心能百納海川,有時候眼楮卻容不下一粒沙子,此時此刻便是這樣,楊少川強忍著那種不適,盡量讓自己了解到,現在究竟在哪里。
之前在做什麼,還有接下來要做什麼,甚至……他還要想想自己又是誰?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忘了,更別提其他事情了。
這次不同于之前的夢境,在之前夢境中,他進入雪山山洞,起碼還記得一切,但是現在好像被埋入泥土之中。
不過通過他不斷撥弄和挖掘,自己也在逐漸往前走,前面好像有一束光,如果一直朝著光芒過去的話,或許也能得救吧。
楊少川內心想著,自己得盡快出去,不然陽凡恐怕會受到危險……等等,陽凡是誰?
他有些疑惑,為什麼會在腦海中出現這個名字,她又會遇到什麼危險?
是自己重要的人嗎?
大概吧。
雖然眼前的光亮很明顯,但好像咫尺天涯,他不論怎麼走,都始終有一段距離,就好像自己與天邊那般遙遠。
天邊又在哪里呢?
而在那片光亮之中,似乎又有無數絲線在拉扯著他,引導他走出去,他一邊抓著絲線,一邊向前,哪怕那些絲線勒破了他的手掌他都不在乎。
他隱約感覺到,在抓住那些絲線的時候,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在腦海中出現了某些人的面孔。
有些他叫得出名字,而有些只能看到臉,卻想不起來是誰。
“林劫……”楊少川眉頭緊皺,記憶仿佛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它是一個人連接過去與未來的空間,“洪妍……任鳳萍……?”
隨著他喊出名字,許多人的面孔在他腦海中變得清晰了起來,緊接著是他父母,他認出對方後,內心變得洶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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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是與世界無關的人了!
當他記起自己的父母,隨之而來的是許媛,戴允洛,舒晴,童未未,武雪,連帶著那段時光看到的回憶也想起來了。
之後他又想起了一個人“張警……!”
也在這一瞬間,他愣住了,無數記憶畫面如潮水般涌入,他的眼神也不再迷茫,逐漸清晰且凌厲了起來。
“我是楊少川啊……!”他嘴角微微上揚,握住那把原本是代表著記憶的絲線,而此時已經變成了繩索,並且還在不斷加粗。
他的人生絕非那麼脆弱如同線段般輕易崩斷,它們能重組,重組之後會變得更加強大。
當他抱著粗壯的記憶之樹,他才發現自己現在已經不需要怎麼費勁,就能輕易向那束光芒爬過去了。
就好像生長豌豆,帶著他一路向上,他越飛越高,速度也越來越快,那種不適感也早就煙消雲散,記憶一路帶他飛馳,到達了天際。
當他越飛越高的時候,原本看到的光芒已經完完全全浮現在了他的眼前自己在天空之中,白雲夢潔,藍天浩瀚,在那之上有個飄浮著的東西,而下面連接著的是樓梯。
他踏在樓梯上面,會有波動從他腳底出現,沒在關注這些,因為最上面那個東西正在召喚著他。
他順著樓梯往上,很快便到達了頂峰,等他攀爬上去後,他看到了相當神秘的遺跡。
那是一片未知的天地。
腳下是碧藍湖泊,但他卻沒有踩進水里的感覺,周圍生長著奇怪的植被,顏色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片葉子上面,會有藍色和綠色兩種交替,而其中還有銀河在轉動。
在太陽的照射下,湖面和植被都閃爍著星光,並且耳邊還傳來銀鈴般清脆聲響,在左右耳來回交替。
他望向中央的時候,發現中央有一道不太起眼的門,于是他走了上前,感覺門後面可能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
反正都已經來到了這里,還有什麼是他無法接受的呢?
那扇門很普通,刷著白漆,與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有些格格不入。
是了,周圍的花草,綠植,乃至湖泊都有種風格化的感覺,但這扇門是相當寫實的。
他伸手擰著門把手,將其推開,里面倒是沒那麼明亮了,反而有些昏暗,那是一個房間。
等他進入之後,身後的門忽然就消失了,他沒去在意,而是在房間里觀察著,眼前有一台老式電腦,旁邊的桌椅也有些陳舊,就好像是夢核般的情景。
“滋滋滋……”
這時候電腦屏幕亮起,隨著indos啟動聲音傳來,楊少川倒是有些恍惚的感覺。
電腦開啟後,桌面有幾個視頻,上面寫著的是楊少川的名字。
他有些疑惑,並且毫不猶豫點開了第一個。
接著暴風影音啟動,開始播放里面的內容。
畫面里,楊少川滿臉是血,一個穿著銀色鎧甲的人正在攻擊著他,而他面前有個被捆綁起來的女人。
他看到這一幕愣住了,因為這正是在自己那個世界的過去,曾經發生過的一幕,因為那個死對頭,林劫的緣故。
他不知道林劫為何會針對他,但至少一直到最後,都是因為任鳳萍被他傷害,楊少川才想要殺掉林劫的。
林劫說他認識楊少川,並且有很深的執念,想要打敗他,乃至于念頭深到不顧一切殺了他。
可是這就像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圈,在那之前他根本就不認識林劫。
第一個視頻很短,只有楊少川受傷的畫面,接著點開了第二個視頻。
在第二個視頻里,是楊少川從金圈中出現,丟出金繩拴住了一個長得像野獸的黑色生物。
而他面前是騎著車子的三小只,有兩個他印象深刻,是小時候的自己,也就是思月還有潘盼,另一個長得像野獸一樣的孩子,楊少川想了想,好像叫小輝。
也同樣很短暫,楊少川看了一會就結束了,他有些不明白,這就像是被別人拍攝了一樣的視頻,是如何來的。
而且畫面角度還是他自己的視角。
沒過多思考,點開第三個視頻,這里面播放的就不太一樣了,看不出來那是哪里,但畫面有些令人膽寒,像是一個街頭,其中有那個警察,有昏迷的甦簡,車旁邊的林卷卷,居然還有阿彪也在,他開槍殺了一個人,之後所有人都瘋了,他正領著宋茗,宋茗不知道做了什麼,讓那些人離開了。
他愣了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起來更像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于是又多看了幾遍,可是卻也看不出所以然來,只知道那個警察被阿彪給打死了。
既然如此的話……
他也弄懂了一些東西,準備再看下一個視頻了,點開之後,畫面里他和陽凡站在一起,而對面則是陸堯。
只不過陸堯的穿著看上去顯得有些中二且暗黑風格,他們在說什麼也听不見,楊少川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視頻居然沒有聲音,他找到聲音調節了一下,也依舊是無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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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想到了什麼,蹲下看了眼機箱,上面有個耳機正插在上面,于是他將其戴上。
[“……陸堯!怎麼會是你!”畫面中陽凡沖陸堯叫喊道。
“是我……抱歉小凡,我不得不這樣做……只有這樣做,才能和你在一起。”暗黑風格的陸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淡淡地回答著。
“你做夢可以,但別把現實搞得一團糟。”楊少川微微搖頭說。
“你給我閉嘴!站在小凡身邊,一直以來都是那副嘴臉……”陸堯瞪著楊少川朝他喊道。
這時候陽凡注意到旁邊儀器上躺著的人,是甦簡,她驚訝地拉扯著楊少川“小川你看!是甦簡!”
“……為什麼那家伙會在你這里?”楊少川皺起了眉頭。
“他本就是我的棋子……現在只不過到了發揮作用的時候。”陸堯說著按下按鈕,然後深深地看著陽凡,“其實一切都注定了的……你也好,我也好,小凡也好……當初小凡能進入那扇門,我也很意外,不過現在剛好。”
“原來是你,一直都是你?!”陽凡驚恐地捂住了嘴,她不敢相信這一切。
“現在……一切將變得不一樣起來!”陸堯則是抿嘴癲狂地笑著。]
畫面到這里便停止了,楊少川看的愣在原地不知該做何想法。
他腦袋稍微宕機了一會,下意識點開了另一個視頻。
視頻中是在某座小島上,風景優美,楊少川正在釣魚,沒多久一架直升機從天而降,上面的標志好像是時間局的,從里面下來幾個人,想讓楊少川跟他們離開。
視頻也很短,甚至都沒有什麼特別的信息,楊少川沒再關注,點開了最後一個視頻。
最後一個視頻顯示的那一刻,楊少川愣住了,是他的視角,正在緩緩從半空落下,然後一道金圈朝地面揮過去。
接著劈死了一頭怪物,而怪物下面有個小男孩正瞪大眼楮震驚地望著他,從他的眼神中,楊少川仿佛看到了一道光,不……應該是一道光將他拯救了。
林劫……?
不知道為何,楊少川會想到這個名字,此時看著這個少年的模樣,也有一些和林劫長相相似之處。
難不成這個孩子是林劫的?
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其他發現了,與此同時他感覺自己眼前一切開始消退,自己也在被什麼給拉扯著,不過這種感覺很柔和,他沒有過多掙扎,當光線將他拉回去之後。
一切消散越來越快,意識開始變得清晰,也逐漸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當他醒來的時候,看到了眼前的陽凡,還有宋茗和她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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