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楊少川不知道自己待了多長時間了，內心的焦慮一直沒停過，只是為了掩飾這種焦慮，不得不用環境的恐怖來對抗。
而現在稍微安全一些之後，他的焦慮再次上來了，對陽凡的擔心又逐漸浮現。
此時在他面前的木偶，不僅在那些街道里隨意穿梭，而且連其他生物不敢靠近的巷子它都能來去自如，並且還能進入這個安全屋。
可惜木偶不會說話，瑟瑟發抖地望著楊少川，雖然漆黑的房間，卻也能感受到楊少川威脅的口氣。
它知道楊少川此時已經在氣頭上了，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更重要的是，它都不知道楊少川是什麼來頭，在這種陰間的地方，身上怎麼會有那種光明的東西。
“我差點忘了，你不會說話……”楊少川見它一直沉默，也看不出情緒，頓時扶額，忽然想給它一梭子，不過馬上警醒，自己的性情怎麼會那麼激動，即便是因為陽凡，也不該這個樣子。
除非是環境影響了自己。
“那我換一種方式問你，點頭會吧？我問你點頭，不對就別表示。”楊少川想了想繼續說。
木偶點了點頭。
“好，我首先問你，你的腦袋怎麼尖尖的？”
“？”
楊少川頓時愣了愣，呼出一口氣︰“抱歉，我被環境感染了……我重新問你一句，這個地方究竟是不是地獄。”
“……”木偶沉默了一會搖搖頭，這里確實不是地獄道，是餓鬼道，但它沒辦法和楊少川說，因為它也不會寫字。
“不是地獄？……”可是在楊少川听來就很古怪了，因為他到現在為止，遇到那些惡鬼，遇到怪物，除了用地獄形容，沒有其他解釋了。
即便是當初在迷霧之中，他都沒那麼深刻的緊張，也不明白是緊張這個地方讓他不安，還是緊張朋友陽凡出了事情。
“那這里……”楊少川想不到新的詞來描述，深呼吸道，“那我問問你，你是活物嗎？”
木偶思考了一會點頭，又搖頭，最後再次點頭。
其實它自己也不能理解這種話，自己是不是活物呢？反正不是死的，不然也不會走在大街上，踫到楊少川。
“……是活物，但又不會說話，又不是機器人，木偶人……”楊少川摸著下巴緩緩靠在身後的牆邊，“想不通，除非有人在操控著你，或者你是傀儡？”
木偶搖了搖頭。
“不是？”楊少川狐疑地看它一眼，隨即說，“也對，就算是傀儡，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傀儡的，排除這個，還有一種可能，你是魂物。”
“？”
“所謂魂物，就是一件物品陪伴人類太久，當人類死去之後，那件物品產生了自己生命，但那生命並非它自己的，而是死去的主人衍生出來的產物，附在了物品上，使得物品擁有了生命。”楊少川講述著自己所了解的可能性。
只是他沒發現，此時木偶似乎想到了什麼，眼楮直勾勾地望著楊少川，就像是他說對了一般，但很快木偶再次搖了搖頭。
楊少川愣住，敢情自己白說了︰“也不是？你……”
但木偶還是搖頭，這次像是在告訴楊少川，其實它自己都不知道。
“好吧，關于你的問題，暫時放放，我想知道，你在那個巷子丟的垃圾，都是什麼東西。”楊少川接著問，“是廚余垃圾？”
木偶點頭。
“人肉？”
木偶搖頭，表示不知道。
“動物肉？”
木偶還是搖頭，不知道。
“你一問三不知啊。”楊少川嘶了一聲，有點手癢癢，想打點什麼，口袋里掏出了金圈。
木偶見狀大汗淋灕，連忙後退，伸出手來阻止，還做了個張牙舞爪的動作。
“什麼意思……你想說你是幫那些瘦骨嶙峋的怪物丟的垃圾，你什麼都不知道？”楊少川撇撇嘴打量著它，“幫它們丟垃圾，你能得到什麼？五星好評？”
木偶听後趕緊從腰間口袋掏出了類似于螺絲還有積木之類的東西。
楊少川接過之後在眼前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只好還給了它，不過這時候能看出它眼神中有些東西在閃爍︰“看樣子你是一直在收集這種東西是嗎？”
木偶終于肯定地點點頭。
“……總算是說對了。”楊少川歪嘴無奈道，“那你收集這些，是為了武裝自己？”
木偶想了想搖頭。
“……”楊少川覺得自己做的最差的決定就是自己說話讓它點頭搖頭，“雖然還不知道你為什麼能任意來往這兩條街，但看樣子你也在這里生活很久了，那你知道這些門後面都代表著什麼嗎？”
木偶點了點頭。
“之前那個[畜生道]是什麼意思？”楊少川差點忘了它不會說話，換了種詢問方式，“那個[畜生道]和這邊一樣嗎？全都是怪物。”
木偶想了想點頭。
“我剛才看到[畜生道]那扇門後面……的玻璃窗上面有一只死貓貼著，是不是對面都是動物類的怪物？”楊少川想象力很豐富，立馬考慮到了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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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偶眼珠轉動幾下撓撓頭，這次沒點頭也沒搖頭，它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指了指楊少川。
“指我是什麼意思？……那里都是人？”楊少川皺眉，“是人的話為什麼叫[畜生道]呢？難道那里的人都是畜生？”
木偶又點了點頭。
“好吧，現在是這邊，[人間道]，你來過嗎？知不知道這個對面又是什麼？名字叫[人間道]，應該都是人了吧，總不能是披著畜生的人吧？”
木偶搖頭，但伸出了手指，它覺得楊少川說對了一半。
“我覺得我出去之後，要重新選擇專業了，感覺這想象力需要再提升一下……”楊少川嘆氣，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于是接著問，“我有個朋友，不知道多長時間以前也跟著進來了，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你覺得是[畜生道]還是[人間道]？”
木偶想了想，眼珠轉動指了指此時他們所在的房間。
“為什麼？”楊少川下意識就是這個問題，因為這是他迫切想知道的，甚至都忽略了木偶不會說話這件事。
而木偶則是指了指楊少川。
楊少川眉頭一皺，也很快想到了︰“你是想說，她和我一樣都是人……都有人的氣息？”
木偶馬上點了點頭。
楊少川松了口氣的樣子，望向窗外，外面看上去似乎比之前的地方要正常很多，雖然也同樣有棉絮在飄著，不過看上去並沒有那麼渾濁。
“既然如此，刻不容緩，我們就進這里吧……”雖然不知道這扇門後面會有什麼，但至少對楊少川來說，陽凡也在這里的話，那就足夠了，他就是尋找陽凡而來。
不過在推開門之前，楊少川想了想還是對木偶問︰
“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畜生道]和[人間道]哪個更危險一些。”
木偶眼珠轉了轉伸手指向眼前。
楊少川沉默一會，接著抓住木偶的胳膊說︰“那就對了，跟我一塊吧。”
木偶見狀馬上搖頭，還擺手，看樣子連它都不想進這[人間道]，人間究竟有什麼，連木偶這樣看上去什麼都不怕的都會恐懼的呢？
“走吧，你不走我就送你離開這個世界。”
木偶听後覺得楊少川說的有道理，就很樂意地跟在了後面。
由于木偶事先給了楊少川定心劑，因此楊少川在進入這扇門之後，手已經在口袋里掏出金圈來了，只要有什麼東西過來，他就馬上送對方下地獄。、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當他踏進來之後，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甚至連呼吸都是新鮮的空氣，雖然伴隨著棉絮，但好像也無礙。
“這里更危險？”楊少川瞥了眼木偶，木偶則是發呆沒回應。
此時的街道上路燈早已亮起，和那邊一樣，溫暖的燈光照在黑暗中，仿佛帶給路人莫大的希望，讓人們鼓起勇氣走在漆黑的街道上。
其實道路兩旁的商店也都亮著燈，不過這個時候里面已經沒有什麼客人了，畢竟已經到了休息的時間。
楊少川隨意望了眼周圍，然後帶著木偶往右邊走去，自己待的地方還是有些不安全的。
往前面走就快到街區了，看著燈火通明的樣子，和之前的街巷儼然明顯對比。
仿佛是一個鄉村，一個大城市的感覺。
不過楊少川知道，既然木偶也覺得這邊危險，那在這燈紅酒綠之下，必然潛藏著深邃的危險。
正當他思索的時候，忽然間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似乎听到了許多嘈雜聲，接著就看到遠處的燈光忽然間快速暗了下來，就像是骨諾牌被推倒，有一股神秘的東西正快速地往他這個地方涌來，並且街道上那些商店也紛紛關上了門，房間也變得漆黑。
在昏暗中，他更看不清遠處有什麼了，不過這時候他注意到身邊的木偶正在瑟瑟發抖，像是要找地方逃跑一樣。
“木偶害怕那些東西……”楊少川還在思索之際，他終于看到是什麼在過來了，黑暗中一些長相詭異的生物，看到楊少川就像看到了獵物，瘋狂沖了過來，裂開大嘴要吃了他。
但它們沖過來的時候，卻不是要攻擊楊少川，而是從他身體穿過，圍在了木偶身邊，原來它們的目的是攻擊這個木偶。
“……雖然說它跟我毫無關系……不過在我面前欺負我帶來的家伙，還是不夠眼色吧？”說完楊少川將金圈掏出，耀眼的光亮在這黑暗之中猶如一把利劍，那些怪物瞬間都捂著眼楮散了開來，就連木偶都害怕這種威力。
不過也因為這金圈的光亮，讓楊少川看清了周圍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它們形態和人相似，卻又不是人的樣子，一個一個尖嘴猴腮，而且外貌丑陋，妖怪一樣的尖耳朵，身上也是衣不蔽體，膚色各異，它們畏懼楊少川手中的金圈，可是看到木偶卻又露出貪婪的目光。
“這些到底什麼東西……難不成[人間道]都是這種妖怪？”楊少川皺眉望著它們，如果是這樣，那自己直接橫掃[人間道]都算是為民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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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木偶這時候卻像條件反射般搖頭，楊少川有些不明白了。
“你想說它們是人類變得？”楊少川看著這些類人的生物。
木偶點頭又搖頭，讓楊少川有些無奈了，手中的金圈高舉，光亮整個將他們倆給包圍了，讓那些鬼怪不敢靠近，只能干瞪眼望著，但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跟隨在後面。
只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楊少川一邊望著旁邊已經關閉的門店，一邊找找看，哪里有陽凡的身影。
剛才有些後悔，應該在安全屋里檢測一下金線的所在地的，不過考慮到這邊危險，還是打消了念頭，之前在第一個安全屋的時候，他閉上眼楮看到許多死掉的動物，讓他感到不吉利，仿佛有什麼想把他拖進去一樣。
“不行，我得找個會說話的問問才行，這樣盲目地找，猴年馬月能找到。”楊少川咬咬牙，難道都是身後的那些鬼怪，把附近商店都嚇得關燈了？
就這樣楊少川帶著木偶在前面走，後面一堆鬼怪尾隨著，這一情景在路上走，成了一道詭異的風景線，幸好現在是黑夜。
某個巷子處，一個長發男抽著煙對旁邊戴帽子的說︰“哥，咱這晚上出來，一個客人都沒拉到，回去會不會被老板責罵呀？”
帽子男說︰“都怪那兩個家伙，跑那麼快……追都追不到，我都奇怪了，我們很可怕嗎？”
“今天我早上起床的時候踩屎了，我覺得我應該能走好運，本以為遇到那兩個人就是好運呢……哎，誰知道……”長發男無奈搖頭。
“踩了屎不一定有好運啊……”帽子男一陣唏噓。
這時二人听到街上有動靜傳來，長發男趕緊對帽子男說︰“這麼晚了還有人出來？咱們快過去看看，說不定能拉到客人，帶回去宰一筆……”
“說的對……行了，別抽了，趕緊過去……”帽子男一听立馬推著長發男走出巷子。
當長發男出去看到楊少川那一刻，眼楮都發亮了， 果然早上踩屎是好運啊！
“嘿嘿嘿……這位先生……嗯？”于是他立馬走上前去，正想和楊少川說點什麼，忽然見到他身後跟隨著的那些妖魔鬼怪，頓時愣在當場。
我是誰？我要做什麼？
帽子男還在巷子里，看到長發男在發呆，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立馬走出去想罵他一頓，可是他一出去也同樣看到了楊少川身後那些鬼怪，連忙對楊少川說︰“臥槽，我怎麼給忘了，阿鬼，你老婆不是要生了嗎？家里還炖著雞湯呢，趕緊跟我回去看你老婆吧……”
“額是是是……出來的不是時候……”長發男听後打著哆嗦立馬附和。
“嗯？先別走，你倆來的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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