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駱一航的安排。
時娟馬上疑惑了，“不對啊老板，這樣比挖坑灌水還麻煩呢，同樣違背咱的初衷啊。”
駱一航擺擺手，解釋說，“有區別的，大基建，機械化，省人力，劉工那邊要是能設計出專用的鴻鵠掛件，無人拖拉機二十四小時自己干活，那就是錢的事。”
之前試過用無人機補水，量畢竟太小，而且只能灑在表層，沙漠里蒸發太快，存不住。
用鐵網冷凝，直接補充進沙土下層，持續的不斷的供水，總歸能活一些吧。
又不是真的游擊隊，新時代了，可以投放補給。
不過一百米乘十米，一千平米的鐵網，重量肯定會超過十噸，而凝結出的水，每天，不過區區五噸。
才五個立方米。
供給一百畝沙漠深處種草，至于能不能成功，駱一航心里也沒譜。
試試看吧。
“投入會非常大，配合上咱們的馬蘭草，速度同樣會很快，求上而得中，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作為備選吧。”駱一航又補充一句。
然後，看向時娟和其他人，“咱們也回去吧，看看文英那邊有沒有突破，回去全力培育馬蘭草二代。”
這就預示著，此次試驗，宣告失敗。
時娟等人聞言，一臉的沒落，辛苦了好幾個月，一朝全無。
老支書同樣有些不舍，問道︰“你們要走啊？”
駱一航點點頭，笑道，“是啊，老支書，雨季已經過去，過幾天入夏後蒸發更大，更沒戲。打擾您好幾個月，給您和村里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說哪里話。”老支書連連擺手，“我們巴不得你們來呢。”
“可是您說的，等到秋天，秋天時候我再過來，再狠狠的麻煩您。”
“隨時歡迎你們，皮營圪台村永遠是你們的第二個家……”
——
回到平安溝。
實驗室外的大廳中。
大長桌又被拼起來了。
樣本和報告攤了一桌子，人坐了一圈，個個愁雲慘淡。
時娟他們好幾個月風里來沙里去，經歷了一次又一次失敗，最終迎來了徹底失敗。
心態都有點崩。
而坐在頂頭的文英倒是心態平和，淡淡的翻看著報告和樣品。
甚至還有些笑意，“失敗嘛，習慣了就好，農業育種，失敗才是常態，我還覺著之前的都太順利，有些不太正常。”
這話說得，跟風涼話似的。
駱一航嘿嘿笑了兩聲，而其他人都沒搭話。
文英抬起頭，看向駱一航，拿報告的一角抵在桌子上，另一角對了過來，她拿報告當箭頭用，“老板你最不可思議，你選的第六組竟然真的成功了，方向非常正確，基礎打好，剩下的不過是往上搭建，有問題解決問題就好了，百里已經走了九十，後面區區一小段，簡單。要不，你再扔個鞋？”
她這是借著駱一航，給時娟他們重塑信心呢。
駱一航撇撇嘴，“我那是扔飛鏢，沒扔鞋……”
說話間，秦秋雁從實驗室里出來了，手里拿著最長的那份樣本，“測齡結果出來了，存活時間80至90小時。”
還不到時娟預估的四天，是個壞消息。
不到四天能長到二十二厘米，又是個好消息。
育種這行淨是這樣的，蜜里藏屎，有好就有壞，跟技能點不夠用似的，就沒個六邊形戰士麼。
秦秋雁出來報告了結果後，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跟著介紹了實驗室這邊的進度︰“我們這幾個月做了好多次嘗試，嘗試過繼續加速生長，提高水分利用率，增加種子體積儲存更多養分，全部沒有成功，一共失敗了十一次。現在已經在構建測序第七組樣本。”
並發出由衷的贊嘆，“育種4.0真棒，這麼快就能失敗這麼多次，要是我之前，失敗十一次得五六年。”
意思是還挺高興？
這丫頭神經是鋼筋吧。
你看看其他人，失敗五次就跟要死了似的。
都是搞農業的，心里明白，野外試驗的難度和實驗室里研究所耗費的心力，不一定哪個多，哪個少。
來平安溝時間長了，秦秋雁的性格開朗了好多，最起碼，在熟人面前，不社恐了。
然後，說著說著就跑題了。
“新的探針真棒，特別特別好用，編輯器也好用，樣本制備系統也好用的……”
好用吧……太TM貴了。
听她說的這些東西，駱一航捂住胸口，“別跟我說，心疼。”
文英聞言笑笑，“哦，那超算的賬單先不給您看了。”
“……”還有高手？還很幽默是吧。
駱一航正“心疼”著，文英已經轉了話題，沖秦秋雁說，“咱們是排除了十一種錯誤方向。”
行吧，很合理。
話題扯遠了半天，駱一航轉回來問起正事，“下一步有方向了麼？怎麼解決現在的問題。”
“有。”文英信心十足，回到實驗室，取出一盒干枯的……呃，地皮？土壤結皮？
枯黃枯黃的，都干了啊，死的不能再死。
“這是什麼？這都死了啊。”駱一航奇怪問道。
“齒肋赤蘚，一種苔蘚。”文英笑笑，搖搖頭，“它可沒死。”
說著拿起桌上一瓶水，倒在這塊結皮上。
並數著，“一、二、三！”
呼~~
神跡出現。
這塊干枯的結皮，唰的一下舒展開，並且從枯黃，染上了一層綠色。
“臥槽！”駱一航驚的差點蹦起來。
“臥槽！”時娟他們也嚇了一跳，徹底清醒過來，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這麼快……”
“復活了？”
“是休眠復甦。”文英糾正了用詞錯誤，並解釋說，“齒肋赤蘚能耐受自身98%以上的細胞脫水實現‘干而不死’，進入深度休眠，並且能夠遇水後快速實現復甦、變綠並恢復生長，具有非凡的復原力。”
是夠快的，區區三秒，顏色都綠了。
隨後文英從兜里掏出一個放大鏡，湊到苔蘚的葉片上，“注意看，它的葉頂端白色的芒尖是一種極其高效的從集水輸水裝置，能快速從大氣中吸收水分。”
“你打算的是……”駱一航說話間有些遲疑。
畢竟太不可思議了。
而文英已經點頭了，“如果將它和馬蘭草結合，問題很容易解決。”
（圖片看不太明白，可以搜一下央視農業有一期介紹，三體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