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感謝你的幫助麥迪遜小姐,現在你可以休息了。”
對警員尸體的解剖工作很快完成,不過由于整個小鎮都斷電的原因,目前那些分析結果用的設備,現在全部都失去了電力,無法使用。不過還好,文森特雖然只是兼職法醫,但畢竟他這里是鎮上唯一的法醫實驗室,所以警局還是給他配備了一台發電機的,發電機的狀態很好,沒有損壞。不過那台發電機現在缺少燃料,沒辦法啟動。
“我去找一找燃料,你們待在這里。”
阿登納做事並不拖泥帶水,將兩人的手槍還給對方之後,阿登納穿上了之前麥迪遜之前在文森特家里找到的衣服,拿起發電機旁的空油桶就離開了這里。他的目標是文森特的車庫,之前進來的時候,看到里面停著一輛普通的轎車,如果里面還有燃油的話就最好,如果沒有的話,他就需要回一趟警局了,警局前側院子里,有幾輛被扣押在那里的車。
“胡安先生。”
“怎麼了?”
“這個阿登納。。好像並不是什麼簡單的囚犯。”
“呼。。我想這一點,之前在警局的時候我們就應該看出來了吧?從他的槍法,以及對槍支的熟悉程度來說,他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身份,我估計可能是前特種部隊士兵出身之類的。”
“不是這個,你就沒覺得,他解剖尸體的技術有點太熟練了麼?”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還真沒注意,也許他之前是軍醫?我雖然當了幾十年警察,和不少法醫打過交道,不過我也僅僅只是懂一些皮毛,具體我還真不清楚。對了麥迪遜,你不是醫學院畢業的麼?你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
“嗯,這個阿登納對于解剖人體的工作,已經不能單純的說是熟練了,在我讀醫學院的時候,也見過不少業界的佼佼者,他們時常會擔任我們的老師或是教授,但即使是奮斗在第一線的他們,解剖或者手術的時候,動作都沒有阿登納精準,迅速。而且很多人可能不太清楚,對于解剖和手術這種對于精密度要求極高的工作來說,行醫者的體型其實是影響很大的一點,阿登納是個體型壯碩的壯漢,他的手指很粗,正常來說,這對于解剖工作的影響是很大的,胡安先生你可以回想一下,你在醫院里見過的醫生,有這種體型的麼?”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年輕的時候我的確去過不少次醫院,但基本上沒有見過這種體型的醫生。”
“在日常生活中,阿登納的體型,的確會讓不少人羨慕,但是在醫生或者相似的群體當中,這種體型是不被看好的,因為肌肉圍度越大,進行精密工作的難度也就越大。可這個阿登納並不是這樣,他不僅完美的完成了解剖工作,甚至連手都沒有抖一下。”
“不過這也可能是他天賦異稟,除非你還看出了其他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是的,他解剖的手法雖然精準迅速,但。。。那種用刀的方式,並不像是醫生,要更加激進一些,雖然最後的結果是一樣的,但看上去就是不對勁,比起經驗豐富的醫生和法醫,他的手法更像是。。。”
“技藝精湛的屠夫。。”
“嗯。。人體和動物的身體,在某些方面的確有一些相似之處,但處理人體和動物身體的方式,大相徑庭,所以他不可能是從動物身上練出來的這身本事,唯一的解釋就是。。。。”
“他是用人體做的“練習”,而結合他的身份,這些練手的人體,應該不是什麼醫學院的尸體樣本,而是活人。。。”
“嗚。。”
雖然是麥迪遜先提出的這個話題,但深入的討論得出的結果,還是讓麥迪遜打了幾個冷顫,汗毛直豎,不安的摩擦起了自己的手腕。胡安雖然表面上毫無波瀾,但兩人的推測實際上也讓他有些心悸,和麥迪遜不同,胡安並沒有被阿登納禮貌的行為改變想法,他一直都知道,阿登納是個極度危險的罪犯。對于老警察胡安來說,危險不是來源于他對于槍械的了解上,畢竟在工作的幾十年中,胡安見過,抓捕過不少有著軍隊背景的囚犯。胡安覺得危險增加,是因為和麥迪遜關于阿登納解剖技術的討論。
作為一個普通的連環殺人犯,在解剖技術上比較專業,這一點其實並不罕見,在胡安的職業生涯中,這些連環殺人犯往往都會將受害者分尸,或是藏匿,或是作為戰利品收藏。但也絕不會像阿登納一樣,對于處理內髒甚至骨骼的手法都這麼嫻熟,在胡安的職業生涯中,實際上還遇見過一個有著類似技術的案子,那名囚犯也有著相當的解剖技術,但他不是因為殺的人多,需要大量藏匿尸體,而是因為那名囚犯有著嚴重的精神問題,並且有著食人的習慣。
胡安回想起了當時和還沒有犧牲的搭檔一起調查的時候,因為那名囚犯的嚴重精神問題,去請教過當時一位在業界很有權威,尚在人世的心理學教授,他對于那名囚犯的精神問題,以及因此而導致的,那名囚犯的行為,給出了自己的見解,雖然胡安記不住所有的對話,不過他還記得,當時那名教授說了一個他沒怎麼听懂的事情。
“究竟是他為了滿足自己食人的心理疾病,才逐漸的熟練掌握了解剖學的技巧,還是因為其解剖學技巧的精湛,導致了他對人體產生了過度的好奇,最終導致了食人行為的發生,這不好分辨,畢竟沒有人能夠徹底了解另外一個人的想法,即便他是你的家人,朋友,子嗣,乃至是枕邊人,不過按照過往的研究經歷,以及實例考察,無論是哪一種誘因,都一定會導致另一樣發生,只是時間問題的長短罷了。”
而當年並沒有听懂教授在說什麼的胡安,現在卻一下子想通了,教授雖然已經過世多年,但他的名號在業界依然是塊金字招牌,不少當年是他學生的人,就算水平平庸,在業界也相對受人尊重,教授對于自己的要求十分嚴格,所以他不可能在自己的專業上胡謅亂 ,那麼他說的就一定有道理。
根據胡安回想起的,當年和教授的對話,他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阿登納應該有食人的習慣,甚至不只是習慣,很可能還是愛好。而根據胡安對于有著食人,或者類似癖好的囚犯的了解,他們往往要比常規的囚犯更加危險。
出乎意料的是,有著食人習慣的罪犯,他們往往都很禮貌,而且在日常的表現中,和一般人無二,不過他們的體型基本上都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不過往往都是瘦子,或者苗條的人。表現的禮貌,是為了融入人群,挑選心儀的“食材”,身材消瘦或者苗條,則是因為他們平時深入淺出的生活習慣。胡安回想起了這幾十年中,他經手過的幾個食人罪犯的特點,發現他們的體型,和他們犯罪的習慣有很大的聯系,體型越瘦弱,選擇的作案方式就更加隱秘,側重跟蹤,伏擊,或是借助一些藥品,選擇的受害人一般也都並不強壯,也是為了防止對方有機會反擊,從而逃跑,這種瘦弱型的食人罪犯,選擇的受害人,多數都是女性或者孩童,雖然男性受害者也有,但基本上都並不強壯,或者是年齡較大,或者有肢體上的殘疾。
體型越壯碩,就越會依靠自己的力量,選擇的受害者,面積也更廣,受害人中男性的比例也會增多。但也不會出現超過他們自身能力的受害者。這是為了彰顯他們那種病態的支配力量。
而阿登納似乎要更加危險,他兩米的身高,壯如鐵塔般的體型,如果他真的有食人的愛好,那麼他的受害者選擇,一定會更加大膽,甚至他有可能還會挑戰比他還要壯碩的人。
韓祖在創作阿登納這個馬甲的時候,雖然身高和體型沒有變化,但他不僅改變了自己的長相,還在自己的身上添加了許多恐怖猙獰的傷疤,而正是這些傷疤,讓胡安誤以為,這是他挑戰比他強壯的人時,成功後留下的印記,這也讓胡安心中,阿登納的危險程度,又上了一個檔次。
胡安原本並不想把自己的猜測告訴文員麥迪遜,但如果自己的猜測成真,就連自己都不可能是阿登納的對手,更別提沒什麼戰斗經驗的麥迪遜了,所以在糾結過後,他還是把自己的猜想告知了麥迪遜,讓她小心一些,別和阿登納走的太近,導致什麼難以收場的後果。但胡安並沒有想到,正是因為他的好心,很快就要導致一場驚險出現了。
“嗯,這些油應該就足夠了,我想我們可以開始干活。。。”
“你是有吃人的習慣嗎?!”
“麥迪遜!”
胡安不知道的是,對于食人的這件事,麥迪遜在孩童時期,有過一次極其糟糕的經歷,孩童時期的麥迪遜,並不生活在小鎮上,而是在一個距離小鎮非常遙遠的大城市當中,而在她十一二歲左右,她的城市里出現了一個同樣有著食人惡習的連環殺人犯。在那名殺人犯被警方逮捕之前的最後一次作案中,年幼的麥迪遜就是最後一名受害者,她被綁架到了殺人犯的住所當中。待了四五天,而就在警察破門而入,成功營救出麥迪遜的十分鐘前,麥迪遜親眼目睹了那名罪犯,活生生的吃掉了上一名受害者的內髒,而在這個期間的前端,那名受害者居然還是活著的。
雖然麥迪遜並未受傷,被警方成功救出,但親眼目睹這種場面,無疑是給她留下了極大的心理創傷,許多年都沒能夠客服,後來麥迪遜之所以選擇學醫,還是因為她比較堅強,選擇了以毒攻毒的辦法,只要天天面對尸體和解剖,或許就能夠減輕自己的恐懼。
以毒攻毒的辦法對于麥迪遜來說,的確可行,雖然並沒能夠完全克服恐懼,不過現在她也是敢于面對了。當然,前提是她不再遇到類似的情況,可胡安的猜測,無疑再次點燃了麥迪遜心中,恐懼的火焰,這也是她再次看到阿登納時,會突然失態,並且直接向其詢問,對方是否是有著食人的習慣的原因。
胡安在听見麥迪遜喊出聲的時候,心里頓時一涼,他感覺大事不妙,畢竟正常來說,有著食人癖好的罪犯們,都比較反感其他人討論這個事情,所以胡安立刻拔出了腰間的手槍,如果阿登納突然暴起,他就隨時準備開火,找機會救下麥迪遜。
不過麥迪遜因為沖動,直接大踏幾步走到了阿登納的面前,這個位置可不太樂觀,如果阿登納真的暴起殺人,那麼就算胡安立刻開槍,麥迪遜也活不成,更別說,自己的位置靠近房間內側,沒有迂回的地方,而阿登納也並不是手無寸鐵,他的胸前還掛著那把步槍呢。
不過就在胡安冷汗直冒,絕望感油然而生,越來越大的的時候,阿登納的回答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並沒掩飾,也並不憤怒,甚至依舊帶著禮貌,正面的回應了麥迪遜的問題,甚至還回答了麥迪遜接下來一連串的相關追問。
“嗯,我是吃過人,怎麼了?”
“你會吃掉我們嗎?!”
“不會。”
“你之前明明有機會殺掉我和胡安,可你並沒有那麼做,難道不是在挑選食物麼?”
“並不是,我只是單純需要人幫忙。”
“我該怎麼相信你的話?”
“好吧,我接下來的回答,你們可能不太滿意,不過你們听了之後,就知道我為什麼不會吃掉你們了。”
“說來听听。”
“胡安麼。。首先是他的年齡,他太老了,肉柴,不好料理,而且你看他的體型,有些偏向于過度肥胖的範疇了,這樣的話,他的身體肯定不健康,油脂太多,料理出的東西就會相對潮濕,而如果花時間烤干水分,肉就糊了,再看他的皺紋,太多了,所以皮也不好吃,烤出來也不脆。。哦,抱歉胡安,無意冒犯,我只是就事論事。”
“那我呢?”
“至于麥迪遜小姐你麼。。。你。。。太瘦了,沒什麼肉,脂肪含量太低,無論是任何肉類,肥瘦相間,適中,才是上好的食材,過肥或者過瘦,都會影響最後成菜的口感,我舉個例子,假如按照我的食譜,我要做一道風味烤肉的話,那麼如果我使用麥迪遜小姐你,作為食材,那麼在烤制食材的過程當中,就需要加入更多的油,但如果那麼做的話,烤出來的成菜就會過膩,那麼我就需要改變醬汁中的材料比例,那樣就會導致醬汁的味道改變,就會破壞原本的風味,我對于自己制作的菜品,要求還是相對較高的,所以我不能接受這種半成品出自我手。不過如果麥迪遜小姐你可以增肥個十公斤左右的話,那麼你一定是上好的食材,不過我猜你應該並不會這麼做。”
麥迪遜被阿登納的坦誠怔住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其實並不希望阿登納用這個回答,而是告訴她自己想錯了,哪怕是欺騙她也好,但她完全沒想到,他會誠實的正面回應自己的問題。這讓麥迪遜頓時有了一種奇怪的感受,即對阿登納的確有著食人癖好感到恐懼,又對他在談論相關事宜時的嚴肅程度感到好奇。
不過一旁的老警察胡安倒是松了口氣,如果阿登納連這種事情都不會隱瞞,那麼就基本可以證明,阿登納是個不屑于使用謊言的家伙,雖然這並不能讓他變得不再危險,不過起碼他的確不會突然動手,干掉自己和麥迪遜。至少現在不會。
“我很樂意回答你的問題,麥迪遜小姐,不過你可不可以先讓開,讓我把發電機先啟動,畢竟還有許多數據要進行試驗,如果時間長了,樣本可就壞了。”
“啊?哦,請便。。”
麥迪遜還沒有從阿登納的回答中回過神,本能的答應了幾句,讓開了位置,而阿登納則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著啟動發電機,從而進行試驗的工作。
“這阿登納會啊!把這倆npc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這演技可比現在的一些所謂明星要強太多了,哈哈!”
觀看直播的玩家們,樂此不疲的討論著阿登納的演技,絲毫不清楚,阿登納實際上說的都是事實。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副本直播的鏡頭,是以阿登納本人為主的,所以他們並沒有听見和看見,胡安和麥迪遜在阿登納外出尋找燃油這段時間的對話。自然也就不會出現什麼懷疑。
而無限之城的員工,雖然可以看見整個副本內發生的所有情況,但正如之前所說,阿登納有些名氣,但不至于到需要重點觀察的程度,而且食人這種行為,實際上在無限之城的玩家群體當中,實際上並不罕見。所以這個被韓祖漏掉的危險點,就這麼被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