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順子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電話中，王壯解釋道“他想回羊城重新開始，先打工掙錢，慢慢把家里的債還上。”
王可沉默片刻，開口表示道“行，隨他去吧，多吃點苦頭也好，本來是一個喜慶的春節，讓親戚朋友都跟著遭殃。”
“還給自己家里留下那麼大一個債務窟窿，不好好干指望誰幫他還債呀？”
“還有，大壯你在鵬城離得近，稍微多留意著點情況，別讓他重蹈覆轍又走上歪路，他家沒有那麼多錢替他還賭債。”
攤上這麼一個讓人不省心的兒子，真的是倒霉透了。
而他們攤上這麼一個從小玩到大的發小也是倒霉，對方父母求上門還不好冷血無情。
他們再重感情，幫忙也是有限度的。
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人際關系，本質都是利益關系，是價值的交換，是需求的滿足。
可能是生理需求，情緒需求，利益需求。
人性都是趨利避害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所求，所圖，都是利益。
若沒有可交換的價值，誰又能一直倒貼呢？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人生路也沒有無緣無故的雪中送炭。
任何關系總有一個額度，一旦額度消耗完了，彼此的關系也就斷了。
“放心吧，我知道。”王壯應道。
“不過，咱們說了，順子他也得能听得進去才行，總不能還一天24小時監視著他，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心里想的啥呀！”
他也是不想往自己身上攬太多事。
一個活生生的人，外人說的啥不听，這誰也沒辦法，總不可能找個繩拴起來。
外因只是輔助性的，內因才是決定性的。
一個人想要改變，必須得是他自己內心想改變才行，別人是很難強制的。
更何況，他和王明順的關系雖然好。
但也沒有好到甘願付出的程度。
對此，王可也能理解王壯的想法，畢竟良言難勸該死鬼。
“跟他說清楚，不要把別人的好心當成理所當然，咱們盡心盡力、無愧于心就好，不是同村一起玩到大，誰會那麼為他著想？”
孩童的世界，也許還能講純粹的感情。
但成人的世界，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都是利益交換。
天下熙攘，利來利往，這才是常態。
他因為性格原因還比較重感情，也比較樂于助人，總希望身邊的人生活日子過得好。
但不能把他當冤大頭，對他予求予取、貪得無厭。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誰也不例外，不要對任何人抱有任何形式的期待。
總不能他有錢，就活該讓人無限索取吧？
王壯听了表示道；“行，我晚上多跟他喝酒聊聊吧。”
“但願順子能听得進去，把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拋之腦外，就他這種容易上頭的人，有多少錢在賭場也不夠他輸的。”
賭博的危害實在太大了，不僅會毀了一個人的生活，還可能讓一個家庭支離破碎。
他決定今晚就和王明順好好談一談，讓其盡量不要再踫賭博。
遠離賭博是最正確的選擇。
而此時的王明順，躺在王壯住處的床上。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在賭場贏錢時的那種快感，昨晚的紙醉金迷、左擁右抱，讓他的心變得躁動不安。
他暗暗發誓，今後一定要掙大錢。
有錢才能讓所有人刮目相看，才能把失去的面子找回來，才能揮金如土、美女在懷……
欲望的種子已經在心底生根發芽，膨脹的野心正慢慢將他拖向未知。
……
掛了電話之後，王可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
賭博的嚴重危害，他也若有所聞。
天天被追債逼迫，睡不好吃不下，精神緊繃之下，焦慮、抑郁是輕的，有人甚至想不開，直接跑路或者更極端。
這樣的案例很多，有的欠債出國跑去東南亞躲著，日子過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擔心王明順嘴上說著改，可心里那股賭癮沒那麼容易戒掉。
誰也不可能一直花冤枉錢，幫別人填賭債的深坑，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更何況他們關系還達不到那種程度。
到時候，真的不要怪他見死不救呀！
“小可，那個順子被救回來了嗎？”
“爸，今天已經讓大壯從濠江接回來了，不過他沒臉見人不想回老家，說要在羊城打工掙錢還債。”
“唉，大過年闖了那麼大的禍，讓親戚朋友都跟著遭殃，有臉回去才怪，現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他笑話呢。”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王明順在十里八鄉都成了反面教材，都知道他賭博欠了人家上百萬，不還錢就扣在國外不讓回來。
在很多老百姓眼里，濠江也是國外。
總之是越傳越離譜，砍腳剁手的威脅版本都出來了。
欠債也從一百萬變成了幾百萬。
當然，其中也少不了王可的戲份。
“自己做的孽，再難也要承受，希望他能長記性，知恥而後勇。”
“我听大壯說順子去年在羊城生意做的不錯，一年掙了二三十萬呢，沒有賭博這檔子事，在村里也相當厲害了。”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希望他能認真干吧，只要好好干個幾年，說不定就能翻身。”
王爸聞言表示道“一年掙二三十萬不少了，估計手里有點錢就飄了，再被一些不懷好意的人一帶，就跟人家玩牌。”
“後面越玩越大，就跟人進賭場賭博，然後就陷進去了。”
王可听了點點頭表示附和。
他覺得老爸猜的應該大差不差。
人在有錢風光的時候，自然會被人迎合著、奉承著，因為身上有利可圖。
“算了，不管他了，他兜里沒錢，賭場的人估計也瞧不上他，沒有利益可圖，誰還給他貸款，家里的錢都被這一次給榨干了。”
沒有錢，賭場的大門都不讓你進。
錢才是賭場的入場券。
王可現在還沒想到賭場的疊碼仔已經在打他的主意了。
而發小王明順就是一個工具。
如果讓他知道，不知道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後面一家人便不再想賭博的事。
王媽給遠在中原省的外婆打去了電話。
他們一家要在初七去走親戚。
過去待一個星期，然後就該回老家送妹妹王欣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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