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王琪照常來到房間給窗戶拉窗簾透氣，順便給搖錢樹梳頭洗臉。
她端著熱水進來，平常這個點人應該都還在床上睡著或者才醒不久。
然而這次她進來，搖錢樹人不僅沒在床上，窗戶和窗簾已經被人打開了，他就坐在窗前一動不動，看樣子像是已經坐了很久。
王琪本來還在想他怎麼醒得這麼早？結果把水端過去一看，搖錢樹那表情哪里像是才睡醒的模樣？憔悴得說他下一刻要死了王琪都信。
她立馬瞪著眼問︰“不是……你…昨天一晚上沒睡？”
搖錢樹瞥了她一眼，也沒回話。
回不回話不重要，王琪光看他那死人臉都知道發生了什麼，當即破口大罵︰“你要死啊你？！你他媽作賤你還是作賤我？要不是你被範哥捧著我立馬摔死你！”
罵了幾句，王琪也不管了，隨便用毛巾給搖錢樹抹了兩把臉就端著熱水急匆匆出去了。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秋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被人洗干淨扔了進來。
秋明進來的同時身後還跟著滿身酒氣的胖子，胖子手里拿著兩碗早粥，他把粥放在阿憶面前，蹲下去告訴秋明︰“凌譯他這兩天不舒服，你過去哄哄他吧。”
秋明視線越過胖子，落在後面笑眼望他的阿憶身上︰“阿憶她……生病了嗎？”
胖子點點頭，站起身把秋明抱到阿憶身邊，然後就獨自一人去到門後邊坐地上，從口袋里拿出酒瓶喝起悶酒來。
秋明抬頭望著對方暖洋洋的笑顏，臉上滿是擔心︰“……阿憶不舒服嗎？”
阿憶往凳子旁邊挪了挪，示意秋明坐上來，秋明如他所願上來後，阿憶才回答︰“沒有啊，他們騙明明的。”
秋明伸手觸摸上阿憶那蒼白如紙的臉，還是不免懷疑︰“可是阿憶看上去又困了好多。”
阿憶對他笑笑︰“沒事的，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秋明望著他的臉，心中隱隱覺得不安︰“總感覺阿憶最近怪怪的，經常睡覺，也不和我出去玩兒了，就像……”
就像過去那些被他折斷翅膀的小鳥。
阿憶笑著摸摸秋明的頭︰“沒事的明明，阿憶沒事的，過段時間就好了。”
秋明往他那邊靠了靠，像是訴說又像是祈求︰“阿憶要好好的，等以後出去了，阿憶還要陪我一起去見媽媽。”
阿憶低聲應著︰“嗯。”閉眼沒再說話。
秋明拿起桌上的粥碗，用勺子盛起一口遞到阿憶面前︰“阿憶吃東西。”
阿憶低頭含過，將秋明遞來的米粥吃去，看著對方吃下，秋明攪拌了一下米粥，緊接著又遞上來第二勺，阿憶依舊是沒有拒絕吃下。
但在第三勺的時候，阿憶卻像是沒有了食欲，他將腦袋傾靠在秋明身上，聲音帶著些許疲憊︰“明明吃吧，我休息一會兒。”
聞言秋明連忙放下碗勺，去詢問阿憶情況︰“阿憶又困了嗎？”
阿憶微垂著頭，側邊松散幾縷發絲垂下，他輕輕嗯一聲，說︰“一點點。”
秋明起身扶著阿憶︰“那阿憶快去床上睡一會兒吧。”
阿憶抬起頭，被秋明攙扶著去到床上躺下，安頓好阿憶，秋明在床頭蹲下，眼巴巴望著他，說︰“阿憶快睡吧，我在這里陪阿憶。”
阿憶輕柔一笑，出手拉住秋明胳膊，說︰“明明上來陪我一起睡吧。”
秋明“啊？”一聲，問︰“為什麼呀？”
阿憶回答︰“有明明在睡著踏實些，明明難道不想陪我睡嗎？”
“這個……”即便是來時王琪為了讓他干淨衛生已經給他敷衍洗過澡，秋明潛意識里自己還是髒的，“我……”
秋明還在猶豫，阿憶已經開始連扯帶拽︰“來嘛來嘛，沒事明明，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
在阿憶的強勢攻略下，秋明很快就被哄上了床，一到床上，阿憶立馬給秋明蓋好小被子，然後跟他面對面靠在一起︰“明明睡吧。”
秋明眨巴了下眼，妥協後又往阿憶那邊挨了挨︰“好哦，那阿憶也快點休息吧，睡醒了就和我一起玩兒吧。”
阿憶應聲說好，然後便當著秋明的面閉上眼。
秋明看阿憶睡了，也安心閉上眼，在不久後便緩緩跌入夢鄉。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阿憶緩緩睜眼，他看著面前閉眼安睡的秋明，輕聲喚了聲︰“明明？”
此時秋明已經睡熟，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確認秋明暫時不會醒來，阿憶輕輕掀開被子，小心翼翼下床，穿上鞋子，站在一邊看照片一邊喝酒的胖子面前。
胖子看他過來，迷糊著眼問︰“怎麼了？有事嗎？”
阿憶一手放在嘴前，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打開側邊房門，示意胖子出去說話。
胖子現在喝得頭暈腦脹，但意識還算清醒，因為不知道凌譯想做什麼，便也直接跟隨他出了門，走出走廊，去到樓上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子里。
阿憶很是嫻熟地來到石台上坐下，他看向窗外樹林，緩聲開口︰“令母去世了？”
被說中心事，胖子癟了癟嘴角，眼里立馬有淚水涌上，他抹了把本就通紅的眼楮，內心受傷地去到牆角坐下。
阿憶淡淡望著窗外，只能在他的哽咽聲中勸說一句︰“節哀。”
胖子捂著臉，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臉上的淚水，片刻的壓抑後他還是忍不住低低哽咽了出來，接近半百的年紀，此刻卻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
胖子哭了許久，哭到自己聲音都有些沙啞後才停止住聲音，而後他拿出酒瓶又開始喝悶酒。
阿憶從窗台上跳下，徑直來到胖子面前，開門見山問他︰“我記得你說過，你本意是不願做這一行。”
胖子抹了把眼楮，抬頭看向他。
阿憶視線一錯不錯盯著胖子，眼里帶著超乎這個年齡的成熟與冷靜，他開口，再次詢問︰“是嗎？”
胖子抽了抽鼻子，咳了兩下，就應道︰“我確實不想再做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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