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潤分成.”
一直到中村健太拿到那份文件的時候,他都還是有些不敢相信,KK和奧利弗是真的來找他談生意的,而且談的生意還是這種對雙方都有利,並且他也能在其中賺上一筆的‘廢物利用’生意。
在短暫的對于KK的恐懼消散後,那份貪婪伴隨著平安而冒出來了。
最初的恐懼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嶙峋的貪婪。
和KK作對?他自問沒那個膽量;但若是和KK劃分利益,他的膽子,不僅僅有,還肥得很。
中村健太死死握著手中的文件,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紙頁在他掌心微微戰栗,仿佛也嗅到了即將翻涌的血腥味。
性偶報廢清單在他眼前跳動——那些被蹂躪至崩解的義體、剝落的仿生皮膚上干涸的血漬,此刻在他眼中褪去了廢品的頹喪,扭曲成一張張沾血的籌碼,這哪里是待處理的垃圾?分明是能撬動虎爪幫權力齒輪的杠桿。
這合作,他吃定了。
和KK搭上線,哪怕只是表面的和KK談了生意——這消息要是漏進虎爪幫眾人的耳朵里,怕是都要炸出個窟窿來。
誰不知道KK小隊的幾人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那可是虎爪幫的嘍�@酋誒媒偶庖補徊蛔諾腦貧恕 br />
哪怕KK和奧利弗這次只是幫一個義體醫生跑腿,單單“中村健太”和“KK”這兩個名字被擺在同一張談判桌上——就夠他在幫里橫著走三個月了。
這是機會。
撬得動,他就是下一個話事人;撬得狠,說不定連荒阪的工牌都能掛脖子上。
如果自己借此搭上線,那麼
虎爪幫首領?呵,也只不過泥潭里的王八罷了,要是運作得好.說不定下次進荒阪塔,門衛鞠躬喊的就是“中村桑”了。
商談還沒開始,中村健太的瞳孔已經因為顱內高潮而微微擴散,這副餓狼撕咬腐肉前的戰栗模樣,一絲不差地烙進了卡爾眼里。
卡爾沒吭聲。文件的條款寫得明明白白,他懶得費口舌,沉默像一層冰,覆在談判桌表面。
中村健太亢奮了片刻,忽然一個激靈——對面坐著的可是KK和奧利弗,他喉結滾動,硬生生把那股燥熱咽下去,面部肌肉重新繃緊,扯出一副精干商人的皮囊。
能坐到雲頂話事人的位置,他當然不是只會流口水的蠢貨,只是這樁生意砸下來的餡餅太肥,油星子濺進眼里,才讓他恍惚了一瞬。
現在,該亮牙了。
他食指一扣,敲在條款某行字上,指甲與紙面踫撞的脆響在寂靜里格外刺耳。
“這批性偶的神經接口確實老掉牙了,但再爛也是虎爪幫打的標。”他嗓音壓得低,卻像磨刀石擦過刃,“義體醫生愛怎麼折騰都行,唯獨拆卸——不行。”
頓了一秒,他忽然嗤笑出聲,仿佛剛剛那句威脅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當然啦,一堆破爛嘛總不至于翻新了賣到惡土去騙流浪漢吧?”
話尾上揚成鉤子,眼神卻沉得像淬了毒,空氣驟然繃緊。
“不如.加條限制條款?”他終于圖窮匕見,指節抵著紙面往前一推,白紙黑字突然成了賭桌上的骰盅。
“限制條款?“
奧利弗的瞳孔微微收縮,他看穿了中村健太的算計。
那些被當作消耗品的性偶就算獲得維護,也會被套上新的電子枷鎖,永遠逃不出虎爪幫的掌心,那些性偶義體接口處的虎爪紋身總是閃著暗紅微光,像極了困獸的烙印。
卡爾看見奧利弗開始開口了,主動讓到了一邊,讓奧利弗完全暴露在包廂的霓虹燈下。
他只是陪同者,而奧利弗才是全權決定事情的人。
“現有的條件我們已經寬厚得不像話了。”奧利弗用指節叩擊著紙張上的條款列表,那些黑色的文字隨著他的動作而在紙張上震顫。
“想要加限制條款?可以。”他突然前傾身體,人造虹膜在昏暗光線中收縮成兩道豎線,“但每具義體的維護費——要從她們後續收入的200%里扣。”
中村健太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些"高端義體"的底細。”奧利弗的冷笑著,“你們虎爪幫用的是什麼義體,都是街頭混的,大家都清楚,試驗型號的神經排斥反應,二手部件的強制綁定協議”
奧利弗說著,手指微微點在紙上,“既然不許拆解檢修,那就按定制服務的標準收費。”
“定制.“
中村健太的皮下芯片閃過一道冷光,神經加速模塊在兩秒內完成了利益推演。
五五分成的條款本來就是看在KK和奧利弗面子上才給的——若是尋常生意,虎爪幫至少要抽走八成,剩下的殘羹冷炙才輪到義體醫生去爭搶。
但現在,奧利弗要的是200%的維護費反噬。
他眼前浮現出全息投影般的數字洪流︰上供給組長的30%,打點的15%,安撫那些鬣狗般的手下又要20%最終留在自己芯片賬戶里的,恐怕比街頭注射神經藥品的小混混多不了幾個子兒。
“中村先生?”奧利弗的手指在合金桌面上敲出精準的秒針節奏,“這還需要猶豫嗎,難道虎爪幫的‘忠誠’.原來就值這麼點溢價?”
中村忽然笑了。
他想起那些性偶脊椎里埋著的自毀程序——本是為了防止她們被其他幫派挖走的小手段。
但現在?讓這些破爛貨帶著劣質義體爛在巷子里又如何?他的視網膜上還懸浮著荒阪公司人事部的最後一封郵件,只要再湊夠一百萬歐元
“條款維持原樣。”中村抬手說著,袖口的虎頭刺繡在霓虹下顯得斑駁褪色,“畢竟我們合作的重點是.未來,不是嗎?”
他故意在“未來”二字上咬了重音。
只要是為了未來,虎爪幫的利益賣就賣了又如何?
等他離開了虎爪幫,入職了荒阪,虎爪幫還敢對他下手不成?
當荒阪塔的電梯將他送上高層的那個早晨,腳下這些螻蟻的紛爭連他鞋底的灰塵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