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十一年之春
天地間仿若隱匿著一位畫師,以如椽巨筆,蘸取輕柔之色,徐徐勾勒,將沉睡一冬之大地漸次喚醒。
那原本枯黃寂寥之原野,似被施了法術神通,一夜之間披上嫩綠之新裳,生機盎然,光禿禿之樹枝,嫩芽悄然綻放,沉眠于泥土之中之蟲蟻,亦感知春之召喚,紛紛蠕動身軀,破土而出,盡情享受這溫暖而充滿生機之氣息。
平定兆州之亂後,曹鯤並未急于班師回朝,而是馬不停蹄的巡視荊楚之地。
荊楚之地,水網縱橫交錯,如靈動之絲帶,纏繞著這片富饒廣袤之土地,土壤肥沃膏腴,孕育出無盡之豐饒物產,湖泊星羅棋布,便于灌溉,地理位置北接中原,南達嶺南,東連吳越,西通巴蜀,實乃繁華富庶之境,交通之要沖,戰略之重鎮,其地位之重要,不言而喻。
荊楚之官員們,聞得皇帝即將駕臨,皆如臨大敵,緊張籌備起來,不敢有半點疏忽懈怠,從街道之清掃整修,到驛館之精心布置,從迎接儀式之周密安排,到各項物資之充足準備,每一處細節,皆力求盡善盡美,以博皇帝之歡心。
終于,皇帝大駕臨幸襄陽,張秀全等一眾武將,身著鎧甲,威風凜凜,氣宇軒昂,齊聚驛道之上迎接。
只見皇帝御駕前呼後擁,氣勢恢宏,威嚴無比,隊伍之中,槍矛林立,寒光閃閃,旌旗如雲,獵獵作響,彰顯著皇家的無上威嚴。
荊楚文武官員們整齊排列,跪于驛道兩旁,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後,眾人簇擁著曹鯤,浩浩蕩蕩進入襄陽城。
曹鯤一時興起,未直接前往行宮,而是徑直登上城牆。
眾大臣見狀,無奈之下,只好紛紛跟上。
曹鯤立于城牆之上,眺望著荊楚大地。
遼闊而富庶的原野,蜿蜒曲折的河流,錯落有致之村莊,令人心曠神怡。
此情此景,令曹鯤不禁連聲贊嘆︰“好!好!荊楚之地,河山壯麗,美不勝收,荊楚之役,張愛卿居功甚偉。”
張秀全忙躬身行禮,誠惶誠恐︰“末將不敢居功,此役大勝全賴陛下天威,將士們方戮力用命,末將不過是盡己之本分而已。”
張秀全心中暗自思忖︰曹鷹、孫太岳、楚俊義、方遺愛等將領亦是屢立奇功,尤其是孫太岳,論殺敵與破敵之數,當屬第一。
陛下如此夸贊自己,他是否會覺得自己才是頭功?
自己出身寒微,若是爭功,孫太岳、曹鷹等人豈會滿意?
想到此處,張秀全當下道︰“大魏猛將如雲,仰仗陛下天威,叛逆之賊毫無勝算,非末將領兵,亦會有別之大將攻克襄陽,末將起于行伍,出身微末,今能名揚天下,全賴陛下英明神武,提攜栽培,末將唯有于陛下麾下,方能建功立業,報效國家。”
曹鯤听罷,開懷大笑道︰“張愛卿勝不驕,敗不餒,實乃我大魏之棟梁,值得嘉獎!”
眾大臣听罷,亦紛紛附和,稱贊張秀全謙遜待人,領兵有方。
曹鯤移步前行,城牆之上之文臣武將們急忙讓開一條道,躬身立于兩旁,大氣都不敢出。
曹鯤緩緩從眾人面前走過,目光如炬,打量著每一個人。
大將們之表情愈發激動起來,能夠如此近距離地立于皇帝面前,這是一種無上之殊榮。
等曹鯤前往襄陽行宮,張秀全等人才散去。
時值中午,張秀全發現襄陽城的店鋪酒樓已然恢復營業,街道上行人如織,摩肩接踵,熱鬧非凡,全因曹鯤巡視,世家百官爭相表現,營造出一派繁榮之景象。
張秀全于城中偶遇賈茅,心中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若非賈茅及時令校事府送來情報,暗中勸降荊楚世家,自己也不能順利攻克襄陽。
于是,他熱情邀請賈茅至酒樓之中吃飯,欲請一頓豐盛之酒席。
賈茅笑納道︰“恭敬不如從命。”
席間,二人相談甚歡,推杯換盞,氣氛融洽。
與此同時,曹鯤于行宮之中接見荊楚官員和世家名士,詢問了當地民生疾苦與賦稅徭役等情況。
官員詳細作答,不敢有絲毫隱瞞。
曹鯤听著,時而皺眉,為百姓之疾苦而憂心忡忡;時而點頭,對官員們之治理成效表示肯定。
心中對荊楚之情況有了更為清晰之了解後,他當即下令減免賦稅,削減徭役,讓百姓得以休息養民,共享太平盛世。
巡視完荊楚後,曹鯤率領南征大軍班師凱旋,一路上,旌旗招展,浩浩蕩蕩,戰馬嘶鳴,將士們士氣高昂,臉上洋溢著勝利之喜悅。
玉京百姓聞得皇帝凱旋,紛紛張燈結彩,鑼鼓喧天,以示慶祝,街道兩旁,人群如潮水般涌動,摩肩接踵,大家都想一睹皇帝之風采,無數少女拋出手絹鮮花,表達對皇帝之敬愛與祝福。
回到玉京後,曹鯤第一件事便是犒賞三軍,封賞將士。
一道道封賞之旨意傳出,真金白銀潮水般的流出國庫,讓南征將士歡天喜地,家家戶戶皆殺豬宰羊,買布做衣,致使玉京城內的牲畜布匹變得供不應求。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到了仲夏,宮中突然傳出喜訊,呂嫣、白綰月相繼被診出喜脈。
朝堂之上,百官們聞得此消息後,紛紛彈冠相慶,喜形于色。
皇帝有了子嗣,對于大魏來說,乃天大之喜事,皇帝子嗣關乎皇位傳承、社稷穩定,乃王朝繁榮昌盛、延續不絕之象征。
如今大魏立國已有十一年,且已一統天下,百官與大魏已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皇帝有了皇嗣,大魏之江山社稷便有了傳承,更加穩固,對他們這些官員世家亦有諸多好處。
呂嫣師從天心教,白綰月出自百花谷,此兩大宗門于江湖中本就有著舉足輕重之地位。
如今,兩大宗門之弟子成為貴妃且懷有龍嗣,兩大宗門自然亦是欣喜若狂,喜不自勝。
姜恆御等人更是喜上眉梢,覺得此乃上天對他們之眷顧。
曹鯤為表彰兩大宗門對皇室之貢獻,賞賜大量金銀珠寶。
一時間,兩大宗門之地陡升,于修行界更是威風八面,不可一世,其他宗門紛紛前來朝賀,對兩大宗門羨慕不已,皆欲與之交好。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對此消息感到高興。
聞得曹鯤即將有子嗣誕生,各方反曹勢力暗恨不已,咬牙切齒。
“曹鯤這個魔頭,竟又要得子嗣了,老天無眼啊!”
“曹鯤暴虐成性,視百姓如草芥,肆意屠戮,搞得天下生靈涂炭,民不聊生,他這種暴君,就該斷子絕孫,怎配有子嗣降臨!”
“曹鯤此獠,惡貫滿盈,篡權奪位,倒行逆施,破壞綱常倫理,應遭天譴!”
“他大興土木,連年征戰,勞民傷財,無數百姓死在他的暴政之下,如今他竟又要添子嗣,這豈不是要讓他的罪惡血脈延續下去,繼續禍害這天下蒼生!”
“曹鯤滿手血腥,殺戮成性,他的後代若生下來,也必定是禍害世間的妖孽!”
“曹鯤這個暴君,就該斷子絕孫!”
此等勢力中,有姬氏余孽,他們對曹鯤奪走姬氏江山一直懷恨在心,無時無刻不盼望著曹鯤暴斃。
有之則是被曹鯤打壓之正道門派,擔心皇子誕生後,曹鯤之統治會更加穩固,正道復興之願望愈發難以實現。
世家大族們亦因呂嫣、白綰月出自宗門而憂心忡忡。
他們一直以來于朝中佔據著重要之地位,擁有著巨大之影響力,擔心皇子誕生之後,宗門勢力會借助皇子之勢力于朝中迅速崛起,壓過世家大族之勢力,從而影響世家大族之利益。
而在百花谷內,長雲子本以為自己已然斷情絕欲,心如止水,超脫塵世。
他每日于深谷之中修煉,試圖忘卻塵世之煩惱,追求那至高之境界,當听聞白綰月懷了曹鯤之孩子時,道心瞬間崩裂,不可收拾。
此刻,長雲子獨自坐于血氣彌漫之山洞中,眼神空洞無神,面容憔悴不堪。
他的心中充滿了痛苦、憤怒和絕望,一口咬在右臂之上,鮮血順著手臂流淌下來,淚流滿面,悲憤大喊︰“綰月!我對你一片真心,獨寵你一人,你為何要入宮!曹賊!奪妻之恨不共戴天!縱使粉身碎骨,我也要你付出代價!我要毀了大魏!毀了你的江山!讓你生不如死!”
長雲子含恨出關,前往東海。
他于東海聯絡正道人士,煽動人心,圖謀反攻東洲,顛覆大魏,推翻曹鯤之統治。
一時間,東海之上暗流涌動,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一場新之風暴正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