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棋盤
玉京
繁華如夢，煙雲繚繞，這座古都宛如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緩緩展開在世人面前。
城內，樓閣高聳，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夾雜著各種方言與笑聲，熱鬧非凡。
然而，在這繁華背後，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暗流涌動。
皇宮深處，仁心殿內燭火通明，暖意融融，與外界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
殿內，一張古樸的棋盤鋪展在紅毯之上，黑白棋子錯落有致，宛如龍爭虎斗，殺機四伏。
棋盤兩側，一人端坐如松，一人萎靡不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曹鯤身著錦衣華服，頭戴金冠，目若朗星，端的是一派大將風範，手持白子，泰然從容，智珠在握，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縱使棋盤上風雲變幻，地動山搖，龍蛇起陸，殺伐不斷，落子毫不猶豫，主打一個寸土不讓，殺伐果斷。
而對面，姬高身著龍袍，眼眶青黑，面色蠟黃，不時咳嗽幾聲，聲音干澀。
他手中的黑子遲遲未落，猶豫不決。
姬高忽然開口︰“愛卿，可听聞了玉京發生了一件趣事？”
曹鯤的目光依舊專注在棋盤上，漫不經心地說道︰“玉京很大，宛若江海，人之多，宛若魚蝦。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每天都會發生很多事情，不知陛下所說的是哪一件？”
姬高聞言，心中一陣冷笑。
他提及此事，自然不是無的放矢。
姬高沉聲問道︰“黑虎幫要與河東大俠寧愁雲在鳳凰山比武之事，愛卿可有耳聞？”
曹鯤不以為然道︰“江湖中人打打殺殺，那是家常便飯，不過，臣倒是听說過寧愁雲的名號，據說此人天生劍心，劍術通神，在江湖上懲強扶弱，扶危救難，素有俠義之名，知己遍布五湖四海，頗具名望，只是不知，這位河東大俠何時來的玉京？”
姬高心中冷笑，曹鯤這家伙還真是會演戲。
玉京誰人不知，黑虎幫與錦繡商號是狼狽為奸，而錦繡商號又是曹鯤的聚寶盆。
眼下，黑虎幫與寧愁雲之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曹鯤豈能不知？
然而，他卻沒有點破曹鯤，而是繼續試探道︰“自古以來，俠以武犯禁，江湖武人多有恃強凌弱、肆意妄為之徒，如今玉京之中出現大量武人，在城中尋隙滋事、斗毆傷人，著實令朕頭疼。”
曹鯤順著姬高的話茬說道︰“陛下所言極是，這些江湖武人仗著自己有武藝傍身，目空一切、自大狂妄，在民間作威作福，以俠義之名行不法之事，將大乾律法視為兒戲。”
“尤其是寧愁雲這種在江湖上大有名氣的江湖中人，慣會煽動民意、裹挾百姓、收買民心，若是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難免會對朝廷不利。”
曹鯤的話中帶著幾分危言聳听，似乎真的在為朝廷擔憂。
姬高心事重重道︰“愛卿所言甚是。”
他知道曹鯤這是話中有話，不懷好意，但心中就好似扎了一根刺。
因為他已經知曉寧愁雲投靠了姬桂，進入益王府任職。
姬桂也曾與自己爭奪皇位，如今又招攬了寧愁雲這樣的江湖大俠。
難道是想借江湖上的力量來對抗自己？
還是說，姬桂還是心有不甘，想要與他繼續爭奪皇位？
想到此處，姬高不禁感到一陣頭疼。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那依愛卿之見，朕該如何是好？”
曹鯤故作沉思片刻後說道︰“當然是依法治國、以法治民，臣以為可派出能臣干吏監管約束懲治江湖武人，教導這些江湖武人要遵守大乾律法。”
姬高心中冷笑不已。
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他听得多了。
曹鯤這番話不過是在敷衍自己罷了。
如果朝廷有余力去監管約束江湖武人，還用得著曹鯤來說？
眼下晉王姬非造反，聲勢浩大，已經讓朝廷焦頭爛額，哪里還有余力監管江湖武人？
然而，他嘴上卻是夸道︰“愛卿之言老成謀國甚是有理，不過這些江湖武人終究只是癬疥之疾，真正的心腹之患還是晉王啊。”
我知道你在演戲。
你知道我知道你在演戲。
可是你依然在演戲。
我也在配合你演戲。
這就是現實！
如今朝廷內外交困，能夠調用的兵力並不多。
而姬非卻是攻城拔寨，佔據了大片疆土，得到世家大族的支持，麾下甲士八十萬。
八十萬听著不多，但與動輒數百萬的流民截然不同。
甲士顧名思義就是披甲的士兵，皆是訓練有素，以一當十的戰士。
想要平定其叛亂談何容易？
這就是姬高面對的一個現實！
姬高憂心忡忡道︰“不知愛卿何時能發兵平定晉王之亂？”
曹鯤面露難色道︰“陛下啊，臣與反賊不共戴天！恨不得今日就率兵討伐，與反賊決一死戰。”
“可是，西域樓赤國大舉進犯，截斷商道，殘害大乾百姓，涼州、雍州各地將士與其交戰正酣，實在是分身乏術。”
“而廬州、陝州匪寇猖獗，百姓困苦，將士疲憊，糧草不足，軍械短缺，可謂自身難保啊，還望陛下能夠體諒。”
糧草！
軍械！
曹鯤這個狗賊！
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
姬高強忍怒火道︰“朕知曉愛卿不易，糧草軍械之事朕已經命令少府和大司農前往江南籌措，不日便可運達玉京。”
曹鯤大義凜然道︰“如此便好，只要糧草軍械一到，臣即刻命令三軍為陛下討伐反賊姬非。”
棋盤上的局勢逐漸明朗起來，姬高落下一子，黑子形成一條大龍吞掉了輕敵冒進的白子。
曹鯤稱贊道︰“陛下棋藝無雙，臣甘拜下風。”
然而，姬高心中卻沒有多少喜悅。
棋盤上的勝利，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他渴望的勝利，在棋盤之外！
曹鯤走後，姬高將中車府令趙苟召到宮中詢問︰“益王最近在做什麼？”
趙苟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益王在府中讀書練字，未曾踏出王府一步。”
姬高聞言皺了皺眉，繼續問道︰“他府中的寧愁雲要與黑虎幫決戰了，他就沒有什麼動作？”
趙苟回答道︰“未曾發現益王有何動作。”
姬高︰“盯緊益王，不可有絲毫懈怠。”
趙苟跪拜道︰“老奴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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