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烏林答氏不懂軍事,但她頗有眼力,僅憑一眼便看出趙桓的這支軍隊遠比她丈夫的軍隊精銳得多。這樣一支裝備精良的軍隊,即使她丈夫的兵力再多上幾倍,也未必是趙公子的對手。
她不由得為丈夫擔憂起來,若一言不合爆發戰爭,對剛剛登基的丈夫無疑是致命打擊。
他們一路終于抵達京城,此時京城已有少量契丹叛軍先頭部隊抵達,正在遠處觀察情況。眼見這支軍隊到來,叛軍嚇得急忙退避,不敢靠近。
完顏雍事先並未得到消息,直到守城官來稟報,他才得知有這樣一支大軍浩浩蕩蕩直奔金國而來。
完顏雍根本想不到這是趙公子的軍隊,而烏林答氏也未曾特意派人提前通知丈夫,她要讓丈夫親身體驗趙公子的強大,借此震懾他,使其不敢輕舉妄動。
當完顏雍得知這支軍隊竟是趙桓的雇佣軍時,他既驚訝又憤怒,心中還夾雜著一絲惶恐。
他確實感到意外,沒想到這位他並不怎麼看得起的大宋商人,竟能組建一支三萬人的雇佣軍,而他自己手中的兵力總共也不過三萬人。
于是,他派遣禮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代表他出城迎接趙桓,並派去了身邊的大太監,傳達了一些重要信息。
大太監隨同兩位尚書大人出城。
趙桓雇佣軍在距離金國京城約五公里處扎下營地。他們抵達時,趙桓的兵營已布置妥當,巡邏軍和警戒的騎兵在兵營四周嚴密巡邏。
他們表明身份後,很快被引至趙桓面前。趙桓邀請烏林答氏一同參加會見。大太監寒暄幾句後,直截了當地進入正題。
他說道︰“趙公子,我們大金國陛下有三個問題,希望您能明確答復,以便決定後續如何安排您和您的人馬。”
趙桓點頭問道︰“哪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趙公子是否認可我們陛下是金國唯一的皇帝?
第二個問題,趙公子是否願意追隨陛下?若願意,金國的官職任您挑選,陛下定會應允。
第三個問題,若陛下與趙公子因某些事未能達成一致,趙公子是否會像叛軍一樣起兵對抗我們陛下?這三個問題,還請公子仔細斟酌後答復。”
趙桓答道︰“關于第一個問題,你們的皇帝是否是金國唯一的君王,並非由我決定,而是取決于他的實力。
若他有能力鞏固皇權,消除反對勢力,使敵人不敢輕舉妄動,他自然能成為金國唯一的皇帝,並長久維持。
否則,他將被推翻。正如他從完顏亮手中奪取皇位一樣,但完顏亮手中尚有七十萬大軍,隨時可能反攻,你們的陛下能否穩坐皇位,尚不可知。
因此,我是否認可他為國王並不重要,關鍵在于他的能力。
至于第二個問題,我之前已作答復。既然你們皇帝有所遺忘,我再重申一次︰我對做官毫無興趣,尤其對金國的官職更無興趣,故無論他提供何種官職,我都不會接受。
關于第三個問題,若我與你們皇帝發生爭執,是否會反目成仇,兵戎相見?這取決于他對我的態度。
我可以明確告知,我的雇佣軍只為護衛我的安全,絕無覬覦金國皇位或江山之意。因此,他無需擔憂。
即使我們發生爭執,只要他願與我擱置爭議,求同存異,我們仍可合作。但若因我不同意他的觀點或不願按其要求行事,他便對我下手,那我只能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大太監一直陪著笑臉聆听,听到最後臉色驟變,趙公子的言辭顯然是赤裸裸的威脅。于是,大太監欲反唇相譏,以維護他們皇帝的尊嚴。
可他尚未開口,一旁的烏林答氏卻重重地咳嗽了兩聲,隨後沖他輕輕搖頭。
烏林答氏何等聰慧,立刻便明白了皇帝身邊這位大太監要挑釁趙公子,這勢必會使雙方關系急劇惡化,大好局面也將瞬間瓦解。她自然不能坐視這種情況發生。
大太監也是個識趣之人,馬上領會到皇後不希望他發表激化矛盾的言論。他哪敢得罪皇後,只能干笑著點頭說道︰“趙公子的話,咱家銘記在心,定會如實稟報給我們的皇帝陛下。”
稍作停頓,大太監又滿臉討好地問道︰“既然趙公子麾下雄兵三萬,能否助我們擊退契丹人,或將他們一舉殲滅?若能立下如此赫赫戰功,我們的皇帝陛下定會論功行賞,趙公子必將獲得意想不到的豐厚回報。”
趙桓搖頭說道︰“我已經明確表示過,我的軍隊僅是為了保障我的安全,不會介入你們之間的紛爭。
這一點,我不僅向你們的皇帝陛下闡明,也會告知契丹的起義軍首領,讓他們不要來招惹我。我將保持中立,兩不相幫,若有人敢找麻煩,我也不會客氣。
待契丹起義軍逼近城下之前,我們會將軍隊後撤十里,遠離你們的戰場,以免引發不必要的誤會。”
大太監試圖再勸,但趙桓擺手打斷道︰“若無其他事宜,便請回吧,我們一路勞頓,亟需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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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趙桓轉向烏林答氏,說道︰“你也回皇宮去吧,不必再留在此地,免得讓人誤以為你被我扣為人質,這就不妥了。”
烏林答氏本想留在趙桓的兵營,她確實有意主動充當人質,以防丈夫在憤怒之下做出不理智之舉。
只要她在宋軍兵營,丈夫便會有所顧忌。然而,趙桓直言不諱地點破她的意圖,再留下來便顯得不合時宜,只得起身告辭,隨大太監和兩位尚書一同返回。
她與大太監面見皇帝,讓大太監如實匯報,不得隱瞞或夸大其詞,她會在一旁監听。
大太監哪敢有絲毫歪曲,便將趙桓的話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
完顏雍臉色陰沉,听完匯報後冷笑道︰“這個趙公子目中無人,竟敢當眾威脅朕,實在可惡。”
他緊盯著烏林答氏,不滿地質問道︰“你究竟是如何與他交涉的?怎會允許他率三萬人馬逼近京城?這是要以武力脅迫朕,討債嗎?若不滿足他,難道他們還要搶奪?甚至一舉奪取我大金的江山?”
烏林答氏答道︰“陛下,趙公子的話已說得明白,是敵是友,取決于我們。因此,此時不宜再招惹他,只要陛下不過分,一切尚有商榷余地。”
完顏雍怒極反笑,早已失去當初的心態,如今他已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冷笑道︰“他算什麼東西,朕還需看他的臉色?僅憑他率軍逼近,朕便不會與他談判,只會視他為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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