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令國王等人都驚愕不已。國王深知趙公子在大宋的地位必定極為尊崇,否則幸子和大宋駐軍統帥吳魁不會對他如此恭敬。
如今他們才意識到,對趙桓的推測還需再往上提升。趙桓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立即得到統帥吳魁的全力支持,並明確表示將因西奈子威脅趙桓的言論而對三元道開戰。
本來國王因此都要歡欣鼓舞,若有大宋出手,他便可高枕無憂。然而,沒想到三元道的這位副教主異常聰明,或對形勢判斷極為清晰,立刻意識到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存在,這不僅會給她個人,還會給整個三元道帶來滅頂之災,且這種災難即將變為現實,若不馬上道歉。
趙桓只是冷冷地看著她,未置可否。吳魁也未表態。
西奈子一咬牙,她來時未攜帶任何兵器,便拿起自己的長裙,撕下一長條裙擺,套在脖子上打了個結,然後雙手猛地用力收緊,再次打結,形成了一個死結。
她欲活活勒死自己,不停地打結,臉色已變為豬肝色,眼楮也開始上翻,身體搖搖欲墜。她希望通過自殺謝罪,以個人之死避免三元道的覆滅。
見她如此決絕,寧願以死謝罪,趙桓臉色這才稍稍緩和,輕聲說道︰“罷了。”
身後的女侍衛雛菊立刻閃身而出。她明白皇帝此言的含義,也清楚這種場合必須由她出手,對方是修道的女子,其他男人不便插手。
她一晃身便至西奈子身旁,在西奈子身體即將倒下之際,雙手抓住她脖子上勒緊的絲帶,輕輕一扯,絲帶應聲而斷。
隨後,她未理倒地昏迷的西奈子,飄身退回楊再興身後,仿佛無事發生。所有人靜立不動,默默注視著地上的西奈子。
過了半晌,西奈子猛地吸了一口氣,隨即開始劇烈咳嗽。她身邊的兩個侍女這才趕緊上前,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替她順氣。
好半晌,西奈子才緩緩睜開了眼楮,隨後她跪在趙桓面前,鄭重地說道︰“多謝趙公子,我欠您一條命。今後若有用得著我西奈子的地方,盡管吩咐,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趙桓輕輕擺了擺手,溫和地回應︰“不必如此,你並不欠我什麼。你剛才已經用生命為你的過錯贖罪,我已經原諒你了。”
听到趙桓這番話,西奈子長舒一口氣,又磕了幾個頭,然後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坐回椅子。她心知剛才雛菊救了她,盡管當時已陷入半昏迷,但仍能察覺周圍的情況。坐定後,她向雛菊微微欠身,輕聲道謝。
然而,雛菊並未看她,也未回應,因為她所做的一切並非為了西奈子,而是奉了皇帝的命令。
經歷此次波折,西奈子之前的銳氣已蕩然無存。她已明了國王的態度,深知再談無益。
于是,她起身告辭,臨行前仍對國王懇切地說道︰“希望國王能審慎考慮我們提出的條件,願雙方避免兵戎相見,不讓無辜之血染紅牛峰山。”
國王卻冷冷一擺手,斷然道︰“若不投降,唯有滅亡。”
西奈子點頭,再次向趙桓施禮,隨後帶著隨從匆匆離去。
國王心中仍不甘心趙桓和宋軍輕易放過三元道,意圖煽風點火。
他對趙桓說道︰“趙公子,這西奈子剛才實在囂張,連我都忍不住憤怒。我相信她所言不僅代表個人,更是三元道上下的一致想法。若不給他們點教訓,這口氣實在難咽。”
趙桓饒有興致地看著國王,淡然道︰“若你心中憋屈,不妨派兵與三元道一戰,將他們的教主抓回,狠狠教訓一番,如此大家都不再憋屈。”
國王本欲挑撥,卻見趙桓不上當,頓時有些尷尬,只得說道︰“我自然會將派兵剿滅三元道,不知趙公子和大宋能否提供些許支持?”
趙桓默然不語,吳魁亦未開口,二人的態度明確表示,此事已無需再議。
國王尷尬一笑,踫了個軟釘子,無奈之下只得轉換話題︰“趙公子,我軍即將出征,不知您能否從您的角度,為我們此次軍事行動提供建議?”
雖是沒話找話,趙桓卻認真提出了建議︰“若我是你,此刻便會立即調遣軍隊增援,因為你現有兵力恐難取勝。若待戰敗,甚至全軍覆沒後再調兵,恐為時已晚。”
趙桓此言令國王心頭一震,雖有不悅,卻不敢表露。趙桓的話似有詛咒之意,未戰先言敗,豈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但鑒于西奈子此前得罪趙桓,險些喪命才得原諒,他不敢對趙桓有絲毫不敬。
于是,他干笑兩聲,說道︰“趙公子所言極是,我這就派人去調兵。”
送走了趙桓,宰相向國王問道︰“殿下,我們真的要去調兵嗎?”
國王微微一笑︰“連你對我們這次軍事行動也沒有必勝的信心嗎?”
宰相急忙回應︰“當然不是,我也覺得趙公子那番話實在有些輕視我們。難道我們輸了一次,就一定會輸第二次嗎?
這一次是陛下親自點將,侯爺親自組織的軍隊,我就不信我們還打不過那幫娘們兒。男人畢竟要比女人強大得多。所以,盡管我們在兵力上處于劣勢,但我依舊充滿信心,相信我們的軍隊會大獲全勝。
因此,沒有必要去調兵,否則兵力調動,一來一回既勞民傷財,又滋擾地方,並非明智之舉。”
國王滿意地點頭︰“沒錯。”
回到帳篷,穆碧妃見國王臉色陰沉,似乎有些不高興,也不敢多問,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國王卻主動開口︰“你覺得我們的軍隊這一仗能打贏嗎?”
國王已將準備派兵出征的事告訴了穆碧妃,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們自然會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那當然,連愛妃都這麼認為,那趙公子居然建議我趕緊調兵,說這些兵力不夠,搞不好還會全軍覆沒。他竟然當眾詛咒我們高麗的出兵,實在是……”
他想說幾句狠話,但又擔心隔牆有耳,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氣呼呼地端起茶喝了兩口。
穆碧妃欲言又止,國王見狀,便溫和地說道︰“有什麼話你說吧,不用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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