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蒂厄此刻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之前他並未深思。這主要是因為當年他習慣了欺負伯莎,而伯莎總是逆來順受,除了哭泣,不會對他有任何反抗,反而總是委曲求全。
他誤以為現在的妻子奧莉娜也是如此。在這段旅程中,他對奧莉娜各種責罵,甚至動手,而奧莉娜除了哭泣,並未表現出任何反抗,更沒有與他動手。這讓馬蒂厄誤以為奧莉娜和當年的伯莎一樣,是個任由他欺負的軟柿子。
結果沒想到奧莉娜卻是一直隱忍,一直等到回到家她才爆發,路上一筆筆她可都記在心里,回來便告訴了父親算總賬。
奧莉娜可不像伯莎,沒有人幫她撐腰,奧莉娜的父母都還在,父親也算是一個強大的公國的公爵,雖然幾乎跟國王鬧翻,差點遭到國王派軍隊入侵。
後來,因外敵入侵,內戰暫時擱置,但這事也讓老公爵奧拓卡倍加謹慎,不敢再觸怒國王。因此,即便女兒受委屈,他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直接去找國王理論,而是打算用自己的方式處理此事。
面對威嚴的公爵奧拓卡率領的上百衛兵,手持弓弩、長槍、彎刀,虎視眈眈,馬蒂厄他們僅有的二三十名疲憊衛兵,顯然不是對手。何況馬蒂厄自覺理虧,更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訕訕陪笑解釋,但奧拓卡根本不給他機會,冷冷道︰“現在請你們立刻離開。”
隨後,奧拓卡轉身回到城堡,命人緊閉大門,對城外的馬蒂厄等人不再理睬。馬蒂厄的繼母阿格尼絲本想上前與親家套近乎,解釋一番,但老公爵根本不看她一眼,直接進入城堡關上城門,讓她連搭訕的機會都沒有。
由此,她清楚地意識到對方態度之堅決。其實,在路上公爵夫人已目睹馬蒂厄如何听信蓓兒塔對付兒媳奧莉娜。
阿格尼絲深知他們理虧,再糾纏下去只會自取其辱,甚至招致更大麻煩,于是讓人轉告馬蒂厄,還是離開另想辦法。馬蒂厄也明白此事難以挽回,意識到自己竟在同一地方跌倒兩次,真是無可救藥。看來,有些錯誤並非一句小心就能避免,稍有不慎便會重蹈覆轍。
為此,馬蒂厄對蓓兒塔頗為惱怒,而蓓兒塔也察覺到,開始慌亂,眼含淚水,委屈巴巴。
馬蒂厄卻最吃這一套,原本的怒火瞬間化為心痛,反而摟著蓓兒塔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不必自責。”
蓓兒塔更是哭得梨花帶雨,哽咽道︰“我在城樓前跪求夫人原諒,只要她能原諒收留少爺,即便我跪死在城樓前也心甘情願。”
說著便毅然決然的要去城堡前跪著。
馬蒂厄不由一陣心痛,一把將她拉了回來,摟在懷里說道︰“傻姑娘,他們已經下定決心要跟我斷親了,你就算跪死在城樓前也不會有人心痛你的,咱們還是走吧。”
蓓兒塔暗自高興,但臉上卻滿是決絕,說道︰“我總是要努力一下的,不然這兵荒馬亂,又到處都是饑荒,我們離開這能去哪?我們必須要留在這,為了少爺我死又何妨?
只要他們能收留少爺,就算打我罵我,一刀殺了我,我都心甘情願,跪一下又算得了什麼。”
說著努力想掙脫馬蒂厄的摟抱又要去跪。
馬蒂厄被他鬧得有些心煩,索性放開了她,說道︰“你要跪你就跪吧,我走了。”
說著看也不看她,翻身上馬帶著人離開了城堡。
蓓兒塔還當真跪在城堡前大門口,可是她眼角卻一直留意馬蒂厄的動靜,見馬蒂厄他們頭也不回的走遠了,幾乎都要看不見,這才慌了神,爬起來一邊叫著一邊哭著追了去。
馬蒂厄听她在遠遠的哭喊著追過來,這才陰沉著臉吩咐停下來等她。
等她氣喘吁吁地哭的跟個小花貓一樣出現在馬蒂厄面前時,馬蒂厄又心軟了,伸手把她拉上了馬,抱著她,騎著馬往前走去。
一路上誰也不說話,蓓兒塔也知道這時候馬蒂厄心情正不好,她不能夠在這時候觸他霉頭,所以很乖巧的依偎在他懷里。
一行人就這麼漫無目的的離開了城堡往前行進,也不知道他們下一步要去哪。
天快黑的時候,馬蒂厄下令停下來扎營,他跟公爵夫人商議下一步的去處。
馬蒂厄說道︰“現在格林公國已經被法蘭西佔領,我想去烏爾姆,去向國王腓特烈求助,母親以為怎麼樣?”
阿格妮絲嘆了口氣,說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半夜時分。
馬蒂厄昏昏沉沉的突然听到喊殺聲和尖叫聲,哭泣求饒聲,原本就睡得不踏實的他一下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他爬起來正要詢問發生了什麼事,突然從帳篷外沖進一伙人來,手里拿著木棍不問青紅皂白的沖上來就打。
帳篷里睡得有馬蒂厄和一個隨從及兩個侍衛,侍衛才剛抓過刀,還沒等把刀拔出刀鞘,就被打翻在地,被打的頭破血流,很快就昏死過去了。
而馬蒂厄同樣挨了無數棍,對方似乎明顯不想傷他性命,因此棍棒只朝著他的後背、臂部、四肢招呼,尤其是右手,被狠狠幾棍直接打骨折了,疼痛使得馬蒂厄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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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他醒轉了過來,旁邊蹲著幾個人,耳邊傳來有人的痛苦的呻吟和哀嚎,阿格妮絲正關切的看著他。
他一下驚醒了,想坐起來,但是全身的疼痛讓他重新又躺了下去,這時天已經大亮了,他昏迷了一個晚上,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右手用夾板固定包扎好了,頭上也包著繃帶。
帳篷里有好幾個同樣遍體鱗傷,裹著繃帶的侍衛和隨從,有的是躺在地上的,現在腿斷了,沒法起來,否則他這位公爵躺在這兒,對方也躺著,那就太沒禮貌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格妮絲長嘆一聲,說道︰“不知道,昨天晚上突然沖過來上百個黑衣人,他們蒙著臉,只露出眼楮,拿著棍棒見人就打。
我們的侍衛死了十幾個,其他的全都受傷,或者斷手或者斷腳,還好他們沒有對我動手,我都要嚇死了。”
馬蒂厄急聲道︰“蓓兒塔呢?”
“她現在還在昏迷,她腦袋挨了幾棒,出了很多血,整個右臉都被劃爛了,很嚇人。”
馬蒂厄一陣心痛,說道︰“我去看她。”
“你先躺著吧,休息一下再說。”
馬蒂厄也不過是說說,真要讓他去,他下不了床,因為他的腿雖然沒有斷,卻挨了很多棍,也不知道是不是骨裂了,稍一動彈就疼痛得鑽心一般。
他又重新躺回去,痛苦的說道︰“凶手到底是誰?”
實際上馬蒂厄心里多少猜到了,對方明顯是沖著報復他們來的,否則一般的搶劫要麼就把人殺掉,要麼用武力威脅把東西搶走。
這明顯是報復,才會把人打成這樣,而跟他有仇的,很明顯就是他的妻子,準確的說是他的老丈人——斯提里亞公國的公爵奧拓卡。
沒想到這老小子當面說放過他們,實際上卻派人下狠手,殺掉了他十幾個隨從,還把他打得骨折,把他的小情人毀了容,打得昏迷到現在都沒醒。
這個仇他一定要報,但是現在他沒辦法,只能先忍氣吞聲回頭再來復仇。
馬蒂厄猜想不錯,派人來復仇的的確是他的老丈人奧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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