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蒂厄他們必須進城補給糧食,路上帶的糧食已耗盡,這兩日都是省吃儉用,根本沒有時間采購糧食和補充裝備。因法蘭西軍隊追得太緊,稍作停留便會落入敵手。
馬蒂厄安頓好後,叫來管家山姆,吩咐道︰“你去找些糧食,看能否買到。若城外能買到,我們就不必進城,明早便出發。”
山姆忙點頭答應,帶了幾個衛兵去找糧食。直到深夜,他們才空手而歸,連一粒糧食都沒買到。
馬蒂厄尚未入睡,饑餓難耐,他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此刻腹中空空。他詢問身邊管事,得知行囊中已無任何食物,眾人皆饑腸轆轆。
阿格妮絲已派人來詢問兩次老管家是否買回糧食,因她餓得難以忍受,急于見到糧食。而奧莉娜已睡下,即便買回糧食,她也沒心思吃,因氣都氣飽了。
一直在等糧食等到半夜,管家山姆這才回來,空著兩手對馬蒂厄說道︰“少爺,我們沒有找到糧食,唯一的一處賣糧的要價太高了,我們沒有買就回來了。”
馬蒂厄氣得眉毛都立起來了,說道︰“什麼意思?什麼叫做要價很高?難道我堂堂格林公爵還買不起糧食嗎?”
山姆也不辯解,說道︰“開出來的糧價是我們正常糧價的十倍。”
馬蒂厄一听頓時就傻眼了,他們原本就沒有太多的錢了,一路上又花了不少,因為逃的匆忙,很多值錢的東西都來不及帶走,也來不及變賣,都落入敵手了。
這些錢還要支撐他們上百個人跨越整個神羅帝國,到達斯提里亞公國,若是用十倍的錢來買糧食,那以後可怎麼辦?照這個速度,他們只怕還走不到一半錢就要花光。
這還只是開生活的,其他的開支還不算呢。
因此馬蒂厄也沉默了,想了想,他對山姆說道︰“你們沒有討價還價嗎?”
“怎麼沒有,不僅是我們,圍著那家商鋪的有上百號人,可是不管用手什麼招,哪怕跪在地上磕的頭都破了,也無濟于事。
他們還說了,這個價格如果不買,明天會更貴,而且城里會比他們更貴,現在到處都沒有糧食,已經有人餓死了,如果我們想餓死的話,就慢慢等吧。”
“危言聳听,什麼餓死,別胡說八道,我們等天亮進城去,城里一定有便宜的糧食,哪怕貴個三四倍也行,但貴十倍,的確有些過分了。
不能夠把錢拿給這些奸商去掙,我寧可拿去賑濟窮人。”
馬蒂厄說得大義凜然,不過很快他就會知道,在饑荒面前他也很快會變成窮人。
一夜無話。
第二天,他們一直等到了天都大亮了好久,城門這才開啟,但是進城的人要經過嚴格盤查,而且控制人數,嚴禁攜帶任何兵器進入城里,並且攜帶兵器企圖進城的會被抓起來。
得知這個消息,馬蒂厄很無奈,于是叫管家帶著幾個奴僕,帶了一小袋金幣進城去買糧食,給出的最高價格是市價的五倍,再高就不要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他心里又在嘀咕,真不買的話他們吃什麼?一百多號人,糧食都已經斷絕了,總不能殺馬吃馬肉吧。
這一路至少還要走上差不多一個月,沒有馬可怎麼整?要是靠雙腿,只怕三個月都走不到的。
他只能硬著頭皮等,快到天黑管家他們才回來,因為進城的時候人太多了,需要排隊,挨個搜身檢查才能進入,因此差不多到中午才輪到他們進入城里。
他們把整個城差不多都轉了一圈,倒是有幾家賣糧食的,不過門口都是拿著刀槍的護衛嚴陣以待,生怕人搶糧。
門口掛著的牌子他們看了一下,嚇得差點下巴都掉了,因為比正常價格高出了十五倍。
管家這才知道,之前他們在城外買糧食,那些人說的進城會比他的賣的更貴,那句話倒不是假的。
這超出了少爺給他們的底價的三倍了,本來管家還想著若是能超出稍稍多一點也是要買的,畢竟總不能斷糧吧,可現在超出太多了,他不敢做主。
連看了幾家都是如此,天又快黑了,城門都要關了,于是只能出城返回馬蒂厄他們駐扎的地方,將這件事告訴了馬蒂厄。
馬蒂厄頓時也傻眼了,他們已經幾乎兩天沒吃東西了,餓得眼都綠了,阿格妮絲實在氣不過,親自過來找馬蒂厄。
雖然馬蒂厄不是她親生兒子,但阿格妮絲的身為長輩的威嚴還是在的,說道︰“怎麼還沒買到糧食?你是怎麼當家的?那麼多人等著吃東西呢,你要餓死大家嗎?”
馬蒂厄非常生氣,但畢竟他受過良好的教育,乃是貴族出身,自然不能夠隨意發火,尤其是跟長輩。
所以他只能耐著性子解釋了買糧的困難,當听說糧價比正常市價高出了十五倍之後,阿格妮絲也張大了嘴,一臉震驚,連說不可能。
但是去的又不是一個人,阿格妮絲也知道,斷不會編造謊言哄騙他們。
她盯著馬蒂厄說道︰“你打算怎麼辦?”
馬蒂厄很想說一句我怎麼知道?
可是他才是整個這群人中的主心骨,他是公爵,他不拿主意誰也沒有注意。
所以馬蒂厄只好說道︰“殺兩匹馬,大家煮馬肉吃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連續兩天沒吃東西,大家都快餓死了。
當下便宰了兩匹馬,然後架起大鍋。
馬肉香味很快飄了出去,很快他們的營地就來了不少人,卻是逃荒的難民,一個個死死的盯著他們大鍋里飄香的馬肉。
馬蒂厄立刻讓侍衛長帶著衛兵警戒,但是圍攏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有上千人。
侍衛長非常緊張,他對馬蒂厄說道︰“情況不妙,少爺,咱們還是離開這里吧。”
這一刻馬蒂厄也後悔了,早知道肉的香味會招來這麼多災民,他就應該帶著眾人先到一處沒有人的僻靜所在,然後再殺馬。
現在這情況,萬一這些災民沖上來搶奪,那可如何是好?
听到護衛講的話,馬蒂厄也深以為然,離開這里,躲到安全的地方再吃最穩妥。
他立刻下令把肉全部帶上離開。
他們的肉其實都還沒煮熟呢,但也顧不得了,撈起來裝到袋子里準備出發。
眼看著他們要走,原本還不敢上前的難民不知道是誰大叫了一聲︰“搶啊,搶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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