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瑜旨,緊急召回寧蒼墨。
墨妙居。
見主子歸來,戴茂迎上前,細心為他脫去披風,掛在衣架上。
“按著公子所教方法,奴才已經送出書信,兼程而進,馬不解鞍,傅先生今日之內便能收到。”
寧蒼墨露出滿意神情。
“做得很好,下工,記得去領賞。”
戴茂客氣,推辭一句。
“忠心公子,奴才不為賞賜。”
寧蒼墨會意,配合一勸。
“我從不苛待手下之人,你務必領賞。”
戴茂笑逐顏開。
“是,謝公子體恤,奴才喜不自勝。”
他攙扶主子入座,恭敬奉茶。
“清晨,公子離去匆匆,奴才來不及問,只猜想,傅先生那邊出什麼狀況,公子趕去處理。”
“正奇怪,公子自去,為何還要傳書,未想,你離京又立馬返回。奴才愚鈍,不曉其中緣故。”
“奴才不甘平庸,習謀迫切,懇請公子賜教。”
寧蒼墨打開蓋碗,悠然刮茶。
“知你上進,我心甚慰。”
“方之玄處,有義父周旋,不需我勞神。”
“我離京,不為阻止帝瑾王之眾尋找正賢太子,只為制造假象,令他們以為,我試圖阻撓。”
“從而,轉移他們注意,以便我用謀,擒制寧潔薇。”
戴茂勤學好問。
“說起煀夫人,奴才更是不解。”
“昨日,公子明明有機會,直接拿住她,卻何故,引許老侯爺,喚煀夫人回府?”
寧蒼墨解答。
“寧雲溪,防備心重。我實不宜打草驚蛇,須先拋出許侯之事,誤導她,自思憂慮太甚。”
“而後,我才好設謀,對付寧潔薇。”
戴茂有所領悟。
“公子擒拿煀夫人,意在利用她,使得皇上醒悟?”
寧蒼墨用贊許方式,表示肯定。
“嗯,才思機敏,進步甚多。”
戴茂晏然。
“謝公子褒獎。”
“皇上听信莊伯爺讒言,執迷不悟,公子為何非要助他?不妨謀計奪勢,從此自立。”
寧蒼墨眉眼,幾分暖煦。
“謀奪江山,哪里像你說的這麼簡單?”
“自古以來,所有君主,得民心者得天下。”
“眾心誠服,至關重要。若不重視,各地必將動蕩不安,天下永無寧日。”
“謀有反心者,名不正言不順,臣民俱是不認;唯有水到渠成登上龍座,且有功績,臣民才會認定那是天選之人,眾星拱月,百鳥朝鳳。”
戴茂推思。
“如公子所言,皇上便是名不正言不順。”
“公子襄助他,何有出頭之日?”
寧蒼墨深中肯綮。
“只要他說到做到,永為顏臣,即名正言順。”
戴茂雲里霧里。
“公子高言何意,意願何為?奴才沒有听懂。”
寧蒼墨滔滔論說,談辭如雲。
“首先,我設謀,令皇上醒悟,認清方之玄真實身份,借他之手,誅方氏一家。”
“趁著寧雲溪等眾,沉浸悲傷,我乘勝追擊,斬草除根,使得帝瑾王孤立無援。”
“緊接,我假造聲勢,復梁盟仍有余孽,群起而攻,企圖趁虛襲擊帝瑾王。實際上,是我派人,進攻帝瑾王府。”
“顏主出事,我諫言,建議皇上親往救主,立下救駕之功。我會獻計,佯作救駕失敗,請皇上暗中除掉帝瑾王。其實,我意,一並除去他們二人。”
“然後,我公示‘帝瑾王遺言’,顧沅穹心術不正,假扮皇子,復梁盟就是他創立。順理成章,攜銅事台一眾,戮璃王府諸人,為民除害。”
“最後,我偽造杏林堂親子鑒定文書,證實我才是大皇子;偽造帝瑾王遺詔,傳位于我;偽造皇上遺書,主動放棄追謚,請求歸任太尉之職,永為顏臣,矢志不渝。”
“如此一來,天下在我掌握,瑤兒亦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戴茂驚喜交加,由衷欽服。
“公子妙計,舉世無雙。”
寧蒼墨許諾。
“等到事成,你當記頭功,放心,我不會虧待你。”
“龍座之下,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盡量滿足。”
戴茂眉開眼笑,樂不可支。
“謝公子厚恩,奴才感激涕零。”
寧蒼墨吩咐。
“這兩日,稱我病重難愈,墨妙居謝客。此一計,我必要一鼓作氣,鏟除方之玄一家。”
戴茂應聲。
“是。”
其計,首要綁走馮氏夫婦,做為人質。
滕府,戒備森嚴,寧蒼墨不好下手。遂,他買通馮家屋舍鄰居,找借口,喚來馮岩夫妻。
韋初霜早有準備,安排一隊親信高手,只要馮岩二人踏出滕府一步,便隨身保護。
比起滕府銅牆鐵壁般的防衛,韋初霜一隊親信,在寧蒼墨看來,不算什麼。
到達西郊茅屋,夫妻二人坐下沒多久,偶然看見茶幾花瓶下,壓著一個信封。
馮文丹指著信封一角,發問。
“夫君,這是你的書信?”
馮岩搖搖頭。
“不是。”
“近來,我專注工事,沒有與人往來信件。”
馮文丹百思無解。
“我也沒有。”
馮岩猜測。
“難道,他們傳遞消息,不得其法,所以,送來我們家,請我們幫忙?”
馮文丹眼楮一亮。
“嗯,言之有理。”
“我看看,信封上有沒有署名。”
馮岩拿起花瓶,馮文丹取走書信。
她垂眸,瞧看一眼,猛然一震。
“秋……秋……”
馮岩不明所以。
“秋什麼?是璧兒傳信?”
“那孩子,實在孝順,日日拜見,還要寫信。”
馮文丹雙手不住顫抖,遞去信封。
“你快看看,這是秋先生和秋娘子的名字嗎?”
聞言,馮岩亦是詫異,急忙接過信封,眸低一瞧。
“秋示榮,裘矜。”
“沒錯,確是秋先生夫婦的名字。”
他想了想,懸心放下,恢復笑顏。
“娘子切莫上當。”
“秋先生和秋娘子雙雙離世,如何給我們寫信?這肯定是哪個頑皮孩童,在捉弄我們。”
馮文丹心神惶惶,如坐針氈。
“二者並非出名人物,孩童何以知之姓名?”
馮岩柔聲細語,輕輕撫慰。
“娘子別怕,有我在。”
“信封既已寫明,收信者是我們,不妨拆開一看,究竟怎麼回事。”
“或許,這只是迷惑敵者之計,真正寫信者,並非秋先生夫妻。”
“你安心坐著,待我閱信。”
馮文丹恐慌萬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