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韶心神不寧,若有芒刺在背。
“我好像忘了,接下來該走哪條路……”
雲柏譽嚇得一陣驚叫,立即引起蕭向朔等人的注意。
“啊?!”
他後知後覺,尷尬笑笑,出言安撫。
“無礙大事,只是草民被蟲子嚇到了,請各位大人安心休整、稍安勿躁。”
溫妍爽朗一笑,快意走來。
“蟲子在哪兒?柏盟主不必驚懼,我來趕走它。”
雲柏譽羞愧臉紅,幾分無地自容。
“已經飛走了,多謝溫大人。”
溫妍十分熱心。
“山里難免蟲子多些,若再瞧見,柏盟主只管喚我,無需客氣。”
雲柏譽恭然應聲,順勢恭維。
“是。溫大人倜儻不群,真乃女中豪杰!”
溫妍無奈笑笑。
“蟲子而已,小事一樁,柏盟主過譽了。”
見她轉身坐了回去,雲柏譽才敢小聲,問于韶弟。
“你真的忘了?”
莊韶低眉頷首,不知所措。
“忘了……”
心頭一道重擊,雲柏譽眸意悄悄,幾分大驚失色。
“那該如何是好?前路共有四個方向呢。”
思慮之後,他給出建議。
“要不這樣吧,你自行分析一下。”
莊韶心怯畏縮。
“我分析,能行嗎?”
雲柏譽無心指責,柔聲抱怨。
“你瞧你,跟之玄學點什麼不好,非要學這滿不自信的樣子。”
他轉了笑臉,給予肯定。
“你隨心分析,便能成遂,我相信你的才智。”
莊韶舉棋不定,目光游離,懸無著落。
“可是……我何來才智?”
雲柏譽放言高論,不吝贊許。
“智者自謙,古有定理。由此可見,你才智不淺,起碼比我穎悟多能。”
“實不相瞞,在我看來,你和舒兒、和之玄,智謀不相上下,何必妄自菲薄?”
莊韶舉例自證,容色窘迫,盡是為難。
“先前找尋郡主留下的線索,我便選錯十數次。”
雲柏譽不以為然,直接反駁。
“溪兒根本沒有留下線索,你自然是怎麼分析都不對。”
“另有,我不是讓你直接稱呼溪兒?都是一家人,你又是長輩,無需謙辭以禮。”
莊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更是垂頭喪氣。
“是,我又忘了。”
“我實在愚鈍、無力分析,還是請姐夫決定吧。”
雲柏譽倒吸一口涼氣。
“我不通謀略,如何決定?”
莊韶頭頭是道地說明。
“父女連心,你隨意選一條路,便能成事。”
雲柏譽听得無奈。
“哪有這種說法?”
莊韶幾分無助,一意撒嬌。
“求求姐夫,你選選嘛,萬一對了呢?”
雲柏譽萬般無奈,啼笑皆非。
“好吧,我選,真拿你沒辦法。”
說著,他淡掃一眼,認真選定一條路。
“就是它了。”
莊韶扶額,一籌莫展。
“姐夫,那是下山的路……”
雲柏譽一分愕然,打開地圖,仔細查看。
“是嗎?”
“哎呀,真是下山的路,我就說不通謀略,難以決定。”
“剩余時間不多,別推辭了,你快選吧。”
情勢火燒眉毛,莊韶沒了辦法,只好抖擻精神,放手一搏。
“趕棟山懸崖峭壁、山高路險,無有登山長望之人,描畫完整地圖。溪兒不曾來過,只是根據他人地圖,推測山中地勢。”
“或許……我也可以試著推測一下?”
雲柏譽拍著心口表示。
“絕對可以。”
“你且寬心推想,若有失誤,便說都是我的錯。”
莊韶喟然長嘆,仿佛局勢已經回天無力。
“選錯的話,便是一條絕路,即便王爺問罪,我們也听不到了。”
“唉,怪我無能。我對不起姐夫和盟友,也對不起諸位大人,唯願陷入絕境之時,身先赴義,不至太過愧疚。”
雲柏譽不敢苟同。
“話別說得太早。”
他鼓舞信心,鍥而不舍。
“溪兒年歲輕輕,更事未多,你則不同,沉穩心長、安之若素,豈能比不過一個小輩?”
“你必能選對,智令我們大獲全勝、載譽而歸!”
莊韶欣慰一笑,終于振作點滴、原就寥寥無幾的自信。
“謝姐夫勉勵。”
他投入正事,神態尤其認真。
“這條山路看著狹窄難行,而且山勢險峻、草木頗深,不利于登高,萬一有人墜落山崖,大有損兵折將之險。”
“這條大路看似通往高處,佔據地利,既能擺布陣勢,也可設下埋伏。”
“至于這條小路,像是盤桓半山,難以憑高、得地利之優。唯有銅事台二位大人,選擇下山的路,才能被我們圍困其中。”
雲柏譽不解一問。
“你的意思是,選擇這條大路?”
莊韶微微點頭。
“確是大路,最為合適。”
雲柏譽想了一下,見解一致。
“我也覺得溪兒會選這條大路。”
“小路盤桓半山,自不必說;那條山路,眼瞧著便是陡峭,狹小只容兩三人並肩齊行,督護台諸位大人、浩浩之數,如是排隊而走,何時才能走到高處?”
莊韶不苟言笑地表明。
“我的想法,與姐夫一般無二。”
霎時,他話鋒一轉。
“那……我們就選這條險峻山路。”
雲柏譽一陣驚異,以為自己听錯,滿心莫名其妙,一臉茫然疑惑。
“啊?”
“為什麼?”
莊韶有理有據地剖釋。
“溪兒謀計,豈是你我可以料想?她必然不走尋常之路。”
雲柏譽豁然貫通,深表贊同。
“言之有理。”
“古話有雲,不走尋常之路,方能出奇制勝。”
說著,他先一步起身。
“天色不早了,登山還需費去許多工夫,我們這就出發,佔據地利,亦不能錯過天時。”
莊韶跟著起身,笑容可掬,知會蕭向朔。
“好。”
“蕭大人,時辰差不多了,請令諸位大人,復再動身吧。”
蕭向朔應聲下令,跟著莊韶,繼續前行。
夕陽溫和,遍灑山澗,朦朧傍晚柔美。
暮靄沉沉,寂靜纏縈、反覺可怕,令人不寒而栗。
馬車疾馳,寧奉哲到達趕棟山附近。
銅事中丞婁修鈺,騎馬陪同而來,另有手下三千侍衛,跟隨其後。
遲來一步,他們馬不停蹄,未有一刻停歇。
至半山腰,婁修鈺右手微抬,示意止步。
他仔細確認一眼地圖,而後下馬,行至寧奉哲的馬車一側,鄭重詢問。
“前路四個方向,地圖所示,除了下山之路,其他無有描畫。”
“請問寧大人,我們應該走哪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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