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哭什麼呢，我比很多人都幸運。”這是實話，儲秀雖然有怨氣，卻也曉得，若不是甦參，自己不會過得這樣好，過得這樣開心，可是人生在世，有時候還是誰想要一些，一些讓自己更為快樂的事情。
“姐姐，我一直都很仰慕姐姐你。”蔡玉芬握住了儲秀的手，儲秀低頭看著她︰“你仰慕我什麼，在別人眼中，我雖有才，卻終究可惜。”
這是有人說過的話，說儲秀雖然有才，卻只是個女子，一個女子，這樣有才做什麼，不過是讓男人們難做，不過是讓男人們不敢娶她。
甚至，儲秀偶爾也能听到父親在那對自己的母親嘆息，可惜自己，不是個男兒身。
可是，偏偏是儲秀，是儲秀這樣的人，站在了更高的地方，儲秀從來不把這些人的話語看在眼中，但現在，儲秀曉得，自己不能不把這些人的話語，看在眼中了。
“誰在外面說話。”甦參的聲音傳來，蔡玉芬高聲地道︰“是我，表哥，我娘說，見你這些天都沒有吃好睡好，才讓我送吃的過來。”
“那我要多謝姑媽了。”甦參已經站起身，走到桌子前，儲秀把食盒里的飯菜拿出來，對甦參笑著道︰“這些吃的，都是你喜歡的。”
“魚丸，我喜歡吃。”甦參已經端起一碗魚丸湯，喝了兩口，接著就放下︰“好鮮啊。”
“我娘自己做的。”蔡玉芬在一邊笑著道，甦參又端起一樣︰“難怪都這樣好。”
“表哥，我和表嫂說話，有沒有吵醒你。”蔡玉芬忐忑不安地問著，畢竟儲秀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不再是原先，蔡玉芬想說就說話的人。
“沒有吵醒我。”甦參說著就道︰“我這三年都要守孝，已經和山長說過了，去書院里面做教習。”
“那就是，姐姐要離開了？”蔡玉芬的聲音不由變大些，甦參點頭︰“是，我們要搬到書院邊上去住，到時候，租個小院子，然後，雇個做粗活的婆子就夠了。”
“可惜姐姐家的那個院子，不然，就住在那里，還能省了租錢。”蔡玉芬嘆息地說著，那個院子，這會兒已經是儲家父母過繼來的嗣子的了，他會在那里成親生子，然後為儲家父母養老送終。
儲秀想到自己的屋子，這會兒已經改了，據說要和父親的書房一樣，打成一個套間，好讓那個兄長成親生子。畢竟一個套間，小夫妻生活也方便些。
就像儲秀和甦參婚後住的這個，也是個小小套間，夫妻住得確實舒服。
“我們到時候租好了院子，安頓下來，你啊，也就過來玩。”甦參笑嘻嘻地說著，蔡玉芬點頭笑了︰“好，我一定過來玩。”
“你不科舉了？”等蔡玉芬離開，儲秀才這樣問了一句。
甦參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儲秀，似乎沒有想到儲秀會問出這麼一句，接著甦參就笑了︰“你曉得，我的才學不過平平，即便中了進士，也就是從七品官兒做起，奔波半生，不過讓朝廷多了個庸官而已。”
“你的……”儲秀打斷甦參的話，甦參已經在搖頭︰“你不要勸我了，我沒有那麼高遠的志向，況且，我能去書院里面，等以後，還能接了山長職位，以後呢，多養出幾個有才學的人，勝過朝廷多了一個庸官。”
見儲秀還想再說話，甦參已經握住了她的手︰“你不要覺得，我這是為了你，其實我也是為了我自己，我所求的，並不那麼多。”
儲秀的眼淚落下，甦參伸手替她擦眼淚︰“世道如此，我曉得，你已經很憋屈了。”
“既然如此，那等到你去了書院，我們就住在那小小院子，然後，看你還能培養出幾個學子來。”儲秀擦掉眼淚，對甦參笑著說。
“是，到時候，你想去論道也好，還是要去做別的也罷，書院之中，沒有人拘束你。”甦參脫口而出，儲秀要努力忍住，才能不讓眼淚繼續落下，即便甦參說得是對的，但儲秀曉得，丈夫還是為了自己，犧牲了一部分。
可是，夫妻，不就是該這樣嗎？互相扶持，互相讓步。
甦家的喪事按部就班地舉行著，甦二奶奶不時地和甦大奶奶說些什麼，而甦三奶奶也常常來尋儲秀說話，儲秀只當這些都沒發生，依舊和甦參一起，參加著這喪事。
喪事辦完，已經過了一個半月了，出殯當晚，甦大爺就把眾人請來，儲秀進到屋內的時候，見到甦太太坐在那里，想來，他們已經商量得差不多了。
果真眾人各自坐下，說了幾句甦大爺就道︰“父親去世，我這個做長兄的，原本該帶著兄弟們一起做事，大家齊心協力，也好讓我們甦家，在這地面上，更加興旺。”
甦三爺鼻子里面哼出了一聲，甦大爺看向弟弟，接著就笑著道︰“只是，都說人一多，家就難當，縱然我處事公平，也依舊會有人抱怨不公平，索性今兒就請了母親過來，大家商量著把家給分了，到時候大家各自去過各自的日子，也免得抱怨。”
“這話，說得著實冠冕堂皇。”甦三爺冷冷開口，甦太太已經對甦三爺道︰“你們都是一個爹娘生的兄弟，到了這會兒，怎麼還說這樣的話。”
“娘，我曉得的，你呢，疼四弟，爹在世的時候呢，把大哥看得最為要緊，我和二哥啊，就跟從外頭撿來的一樣。”甦三爺的話讓甦太太的眉立即皺緊︰“你這說的什麼混賬話。”
“娘，三弟這話……”甦二爺也想開口，就被甦二奶奶死死地抓住手，于是甦二爺不敢再開口，只用眼神看著甦二奶奶。
“都是一家子，這樣的話呢，以後也少說。”甦大爺意思意思地說了這麼一句，就繼續道︰“娘呢，自然是我奉養，至于家里的鋪子，這麼多年，父親生前就說過，這鋪子呢，是甦家的基業，只能交到我手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