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花霆玨才遲遲到家。
姜望舒上前問“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眼前人不對勁。因為花霆玨的身體居然下意識往後退,躲開了她的觸踫。
然後她听見他說“我拿到了一份資料,你不好奇嗎?”
姜望舒順著他問“什麼資料?”
“你看吧。”花霆玨把東西遞到她眼前。
摸不著頭腦的姜望舒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牛皮檔案袋,皺著眉打開快速掃了掃,旋即瞪大了眼。
“哪來的?”她問。
“不重要不是嗎?”他說。
姜望舒必須承認檔案袋里頭的每一筆都很清晰,算不得添油加醋,樁樁件件,她做過的她都認,從不抵賴。
雖然說不得百分之百了解花霆玨,但她至少能拿個九十分,她忽地冷笑,質問道“你覺得林向暉罪不至死是嗎?覺得應該是由法律懲處他而不是換我來逼死他,對嗎?”
接著,她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這就是我的目的,我就是要林向輝死。”
事到如今,她松了松手,檔案袋滑落在地。
姜望舒索性撕開一切真面目,“林向暉他想要設局害我,那我就假裝落網,一步步讓他走入我為他設下的陷阱。我讓他得意、囂張,像以血養蠱一樣喂大他的野心,我甚至利用他和林寒之間的嫌隙挑撥他們父子倆的關系,並且記仇地將回旋鏢對準監視我的林寒。”
花霆玨看著她,覺得這樣的她很陌生。
耳邊是依舊熟悉的聲音“我故意放出騰飛要和寰宇合作的消息,也讓寰宇順利和林氏簽約,寰宇的毀約也在我的計劃範圍之內。”
男人像一尊漠然的雕塑,紋絲不動,除了緊皺的眉頭。
姜望舒抒了口氣,“還有什麼想听的嗎?”
“哦,還真有。”她低頭故作沉思,自問自答“知道我為什麼不怕寰宇集團嗎?”
她緩緩靠近他,頓了頓,說“因為……寰宇集團的實際控股人是我。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放過林家。”
姜望舒不再掩飾任何,就這麼靜靜地睨視著他,她的眼楮里盛滿了滔天的恨意與野心,語氣卻極為平靜地說“所有算計過我的人都該死。”
花霆玨也出奇的平靜,只問她“那馮嬌和許夢呢?”
姜望舒“什麼意思?”
他不回答。男人的冷漠深深刺痛了姜望舒的心,她可以不在意外界的任何言論,但不得不說花霆玨不一樣,即使她不想承認。在今天之前她也以為他和旁人不一樣,可現在看來這一切大抵都是她滿腹的一廂情願和自作多情。
心底的怒火與痛楚再難壓抑,騰騰地往上竄,她勾唇冷笑,自嘲道“你是覺得我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姜望舒自嘲道“對啊,我就是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人,花霆玨。我從未想過要做一個善良的人,這是我的選擇,誰都沒有資格要求我善良,即便你是我的丈夫你也沒有權利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譴責我!”
事情朝著不可控的趨勢發展,花霆玨慌了,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于是他張了張嘴想開口解釋,“不,我……”
可姜望舒卻打斷他“我的確有能力保住許夢的一條命,可我不願意。因為太累了。我和許夢之間只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交易,她替我拿證據當證人,我讓她的女兒平安脫離漩渦中心。如果不是我,你覺得嚴水琳和郭大偉會輕易她們倆嗎?”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救下許夢意味著什麼嗎?”她抬頭,看著那雙熟悉的桃花眼,他的眼楮不再像往日那樣明亮。不等他回答她自顧自地說“意味著我要替她們母女倆後半輩子的安危負責,時時刻刻派人守著她們,護著她們……”
“可憑什麼呢?”姜望舒想不通,扯著唇角譏諷一笑。
花霆玨愣了好半天,皺了皺眉,看向她的眼神變得深邃晦暗,藏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似乎想說什麼,他張了張口“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我只是……”
“只是什麼?”姜望舒盯著他。
她語氣涼薄“我又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我憑什麼要見誰就幫誰啊?”
“我只是一個做生意的商人。”
“一個貪名逐利的資本家!”
“花霆玨……”她艱難地喊出他的名字,咽下喉間噴涌而出的苦澀,面無表情地說“你可以當善良柔弱的王子,但請你搞清楚,你娶回家的不是不諳世事的灰姑娘,我的心機、我的算計從來都沒有掩飾過。”
爭吵的夫妻有時候像朝堂上相互攻訐的大臣,口無遮攔,狠狠地往對方心窩子里戳。
你說她狠,她罵你弱。
她宣泄著,聲音不由大了些,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就是心狠,所有傷害過我的人都別想得到諒解!林向輝和林寒惹了我、算計我,那就得承擔被我吞掉半數身家的代價。”
坦誠地撕開面具,向最親近的人展示最真實的一面,告訴他日日夜夜睡在你枕邊的愛人不是長了一張美人面的天使,而是有一顆魔鬼心,是青面獠牙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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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舒頓覺釋然、通透,甚至還有點痛快,她終于和正常人一樣宣泄情緒,不用當個假人了。
她輕笑道“何況我是個什麼人,上一世的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是啊,他最清楚了。花霆玨再次愣神,那他現在究竟在糾結什麼呢?他陷入茫然。
愣怔之際姜望舒故意逼問他“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自私、特別冷血,沒有一點同情心和同理心?和你心中堅守的純白截然相反?
當初面對謝方舟那樣狡詐的陰險小人花霆玨不屑與之糾纏,毅然決然地選擇放棄自己最愛的音樂事業,他心靈聖地一片赤忱,看不上那些手段。
可如今姜望舒卻告訴他躲不掉的,你的枕邊人更會算計,她就是個心機深重、事事權衡利弊的人。
夫妻對視,花霆玨說不出話,而她窮追不舍地尋求答案。
這個樣子的她太過于陌生,像是回到第一次見面時,她戒備她冷漠。
事情仿佛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快到花霆玨幾乎抓不住了。他覺得有什麼在悄然流逝,于是企圖用力握住,下意識開口否認“不是的……”
可姜望舒累了,她不想听他說什麼,神情越來越冷,“我所擁有的也是我自己一點一點打拼下來的,也算得上來之不易。我每天工作時間14個小時打底,在公司和集團之間往返跑,我那麼辛苦不是為了做陌生人的保護傘,也不想給不想干的人善後,我只是想要護住我想要護住的。”
說到這,她眼里浮出一抹痛。
說白了,再冷酷絕情的人也是有期盼的,現在的她期盼落空。
話音剛落,他們的視線踫撞,兩人相顧無言,靜靜地望著彼此。良久後姜望舒苦笑,低聲說“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向善的機會,有些人未來的路從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
“比如你。”她緩緩抬頭看向他,又垂下眼睫不看他,“比如我……”
姜望舒鮮少在別人面前示弱,也不願用眼淚訴說委屈,如山間野草般活著的她甚至覺得自己快要喪失掉眼淚的能力了。可這一刻她所有的委屈和失望都擺上台面,清冷剛毅的眼眸里有隱隱淚光,倔強地直視著前方的人。
她羨慕花霆玨嗎?
答案是當然。
高大威武的父親,強大慈愛的母親,和善通達的哥嫂,他們都肯為他遮風擋雨、出頭為他撐腰,什麼都好。
她呢。像是滿山遍野燒不盡斬不斷的雜草,打不死痛不死,命格外硬,在姜建那兩口子的虐待下活到現在。兩輩子拼了命地用金錢和權力為自己鑄造一個固若金湯的避風港,個中辛酸苦楚只有自己清楚,旁人只會看到她狠辣的手段和貪婪的欲望。
正因此她才想竭盡全力護住他那份不被渾濁污染的純白,並且想盡辦法為自己的女兒奉上她不曾擁有過的珍寶。
可今晚花霆玨的質問讓她有些懷疑。
重來一次,她的選擇真的對嗎?
她陌生的眼神也一點點凌遲著花霆玨的心髒,像是被針扎了似的,刺痛難忍,他遲緩地抬起手想要安撫她,想像以前一樣替她擦去眼淚。
姜望舒閉上眼,決然偏頭,避開了他的觸踫。
最終他的指腹堪堪劃過她的臉,氣氛再次僵住,兩人的關系徹底降到冰點,除了沉默再無其他。
姜望舒冷冷地看著他,說“花霆玨,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永遠也不會改。如果你受不了,我們不必強求。”
吵架最怕說氣話,卻偏偏最愛說氣話。枕邊人最懂得如何說話才能一擊斃命。最後一句話的傷害力不亞于“離婚”二字,花霆玨心中強撐著的某些東西轟然倒塌,成了一片廢墟。
這一刻,他的大腦化為空白。他迫切希望時間回到他還未踏進家門的那一秒,可他又清楚地知道,今晚這場爭吵是必然的,他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
“你說什麼?!”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女人只側身,垂著眼回避他的目光。
“這種話是他媽能隨便說的嗎?姜望舒!”夫妻間的爭吵哪有理智冷靜可言,花霆玨氣炸了。但他又罵不出口,只能紅著眼,一臉淒哀地宣泄著自己滿腹的委屈“所以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作你真正的丈夫,是嗎?”
“在你心里我只是花虞的父親!”
她不說話,男人心碎到難以自抑,脖子青筋暴起,嘶聲怒吼“計劃不告訴我,還t背地里去捧謝方舟!我說什麼了嗎?姜望舒……”人影交錯,他聲音低沉又沙啞,一雙漆黑如墨的眼楮盯著她,沉默良久後質問她“你早就想甩掉我了吧?”
氣昏了頭的他咬緊牙關,惡狠狠地撂下話 “我告訴你,沒門兒!”說罷,花霆玨頭也不回地沖進雨夜,他走得又快又急,大門被砸的動靜響徹整棟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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