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飛。
董事長辦公室來了位不速之客。
看著莽撞沖進辦公室的男人,姜望舒狠狠擰眉問道“你怎麼來了?”
跟著宋易安小跑進來的禾苗歉疚地低下頭“抱歉姜董,我沒能攔住宋律師。”
姜望舒也沒怪罪她,“沒事,你先出去吧。”
宋易安是眾人贊不絕口、進退有度的豪門貴公子,鮮少露出今天這樣失態的暴躁情緒,仿佛換了個人,他步履匆匆,胸口因為喘氣而起伏,語氣又激動又著急,一股子恨鐵不成鋼的感嘆“你怎麼會這樣?!”
“我怎麼了?”姜望舒無語。
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她來不及思考,看著眼前闖入辦公室的人,一頭霧水,心想他不去和他爸斗法,卻跑來她這兒發瘋?呵,她還想問他怎麼這樣呢!
而宋易安越發失控,顧及周圍有旁人,走近後壓低聲音提醒她“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觸踫到了法律的紅線?姜望舒,你不該是這麼激進冒險的人。”
一路上宋易安思索了許多,發現一處疑點。縱然有人故意陷害,可剛剛看到的資料卻顯示騰飛確確實實游離在紅線邊緣。出生在赫赫有名的政法世家,宋家在律政界的名頭那可是響當當的,宋易安心中有一把天平,他自然清楚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堅決不能踫。
可偏偏……是她。
他毫無辦法。
他清楚她的野心,但也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瘋狂!
姜望舒算是听明白了,不過她懶得解釋,隨口說“那就讓警察逮捕好了。”
她儼然一副擺爛的態度,宋易安瞬間啞言。這絕對不是他認識的姜望舒,遲疑片刻艱難地開口問道“你……你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是和阿玨……”
是什麼值得她如此冒險呢?除了那個人,他想不到第二個答案了。難道是想快速幫阿玨和她自己鞏固在花家的地位?這完全沒有必要啊。
“和他無關!”
他還沒說完姜望舒便立馬打斷他,她的聲音一出,室內的氣氛凝結,溫度霎時間降了下來,比冬日里的寒風還冷上數倍,帶著濃烈的不悅,似乎是在警告他“別把他扯進來。”
“宋易安,別把他扯進來!”她喊著他的名字,盯著他的眼楮再次說道。
涼薄無情的警告讓宋易安感到窒息,身子一僵,他竭力壓下心中那虛無縹緲的苦澀。
宋易安保持冷靜,沉默不語。
過了好一會他才敢直視她,緩緩啟唇淡聲說“放心,在乎阿玨……不只有你。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後一句話不僅是說給姜望舒听的,也是說給他自己听的。
氛圍漸漸回暖,宋易安也終于恢復理智,雜亂如麻的思緒一下子清晰了。
眼楮一轉,恍然大悟。
“不對,不對……”他低聲喃喃。
宋易安瞪著姜望舒,“你是故意的!”
“故意在反壟斷法的紅線左右反復橫跳,讓他們抓到錯處,看到你的野心,進而提出限制你的草案。”他分析道。
一想到可能產生的後果,宋易安心里揪出幾分擔憂與害怕,猛地拔高音量,但又時刻謹記隔牆有耳,只能壓低聲音“你就不怕……”
不怕把握不了全局,最終身陷囹圄嗎?
望著她澄澈明亮的黑瞳,剩下話宋易安說不出口,只能澀然咽回。
姜望舒當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不作回答,只是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神情淡漠,“宋易安,如果你是出于對朋友的關心,那我和花霆玨,我們夫妻倆都謝謝你。”她沒有以個人名義感謝,反而是把她和花霆玨置于夫妻利益共同體。
“但是……”她略有停頓。
“別越界了。”
一雙銳利的雙眼盯著他,最後說出口的四個字令人膽寒,那是她在再次警告他。
宋易安緘默。
倘若是十八歲以前的姜望舒,不入繁華名利場、不懂世間情愛,尚且看不出那份被隱藏得極好的少年慕艾,但現在的姜望舒不是,她隱約察覺到一絲異樣。說她自信也好,自戀也罷,但無論有沒有她都得將其掐死。
宋易安足夠聰明,抿唇,撇開眼,不再說話,她的冷靜與理智猶如冬日里的冰水將他澆了個透心涼。
是啊,他們只是朋友,他絕對不能越過雷池半步。
不一會,他恢復了矜貴疏離的外表,西裝革履,仿佛剛剛只是他失心瘋做了一場夢,揚唇溫和一笑“嗯,你和阿玨有什麼法律上需要幫忙的只管找我。”
“好,謝謝你。”姜望舒也坦然接受。
氣氛再次冷卻。
打破彼此僵局的是一道陌生的聲音——
“你好,我們是京市經濟犯罪偵查大隊第一支隊的警察,請問姜望舒女士在嗎?”
“我就是。”
面對警察的詢問,姜望舒臉上沒有絲毫慌張,撐在桌子上的手不疾不徐地舉起,姿態優雅慵懶。
警察的到來無疑讓騰飛整棟大樓沸騰,如同一滴水落入冒煙的油鍋,瞬間炸開花來。
宋易安表情呆滯,緩緩回頭。
門外站著的秦釗和禾苗也愣住了。
身穿警服的警察從進入騰飛再到一路抵達頂樓董事長辦公室,員工們盡收眼底,頃刻間整座大廈議論紛紛。
唯獨當事人姜望舒淡然自若,面不改色地上前說“我跟你們走一趟,警察同志。”
“老板……”秦釗顫顫巍巍地喊她。
禾苗都快哭了,“姜董,我們……”
而姜望舒出門時還不忘對他們說“行了,我要去蹲局子了,大家散了吧。”她說這話的時候依舊輕描淡寫,那語氣就像是她要談個合同一樣尋常。
別說這些人了,連來的幾個警察都傻眼了。這麼沉穩淡定的嗎?這時候還能開玩笑,不愧是年紀輕輕就坐上董事長席位的人。
只是,可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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