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下勝男的身體突然像被按了暫停鍵。他微微張開的嘴唇凝固在空氣中,鏡片後的瞳孔猛地收縮成兩個小黑點,連扶眼鏡框的手指都僵在半途——活像一只被強光突然照到的雪地狐狸。
“怎麼,不歡迎?”杰娜的聲音帶著嫵媚的誘惑。
"非…...非常榮幸。"林下勝男的嗓音陡然拔高了八度,鞠躬時差點把額頭磕在門把手上。
灰色西服隨著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皮鞋在地毯上蹭出凌亂的"沙沙"聲。"只是...只是在下常去的酒吧很亂,恐怕配不上女士這樣的…..."
他突然噤聲,因為杰娜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女人身上危險的香水味混著輕淡的硝煙味,讓他鼻翼不自覺地抽動。
"你們能去的,我當然去的。"杰娜用肩膀輕撞了一下林下勝男,在他心里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涼意,"請我喝一杯威士忌…...或者清酒?"
林下勝男的後頸瞬間沁出細汗。他機械地點頭,並挪開一步,側著身子做出請的姿勢…..."
美麗國的部隊也有嚴格的規定,在國內的時候一般只能去基地內部的酒吧。在國外相對管理較松,但在凌晨一點到五點間是嚴禁喝酒的。
當林下勝男推開酒吧厚重的木門時,喧囂的聲浪像被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幾十雙眼楮齊刷刷盯在杰娜身上,吊頂霓虹燈折射出她冰藍色的眼眸。
"天使…..."吧台邊一個絡腮胡士兵的啤酒杯懸在半空,琥珀色酒液順著指縫滴在迷彩褲上。角落里傳來撲克牌散落的嘩啦聲,有人不小心踫倒了摞成塔狀的shot杯。
突然,金屬吧凳與地板摩擦發出刺耳聲響。"女士優先"滿臉興奮的年輕中士跳起來,作戰靴踹翻了身旁同伴的椅子。這記響動如同發令槍,整個酒吧瞬間沸騰起來。
"威士忌,給這位天使來瓶82年的威士忌!"
"閉上你的狗嘴查爾斯,美女當然要喝——"
"她是我們的天使,你們這群瞎了眼的雜種——"
林下勝男的耳膜被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刺得生疼。有個戴貝雷帽的壯漢開始用獵刀柄有節奏地敲擊橡木桌,很快整個酒吧都跟著"咚、咚、咚"震起來。
他看見杰娜的睫毛在頻閃燈光下像黑蝴蝶般顫動,而她按在褲角上的食指正隨著敲擊聲輕輕叩動。
"安靜,菜鳥們,林下君在這里"酒吧後面突然傳來喊叫聲。大兵鮑勃興奮的揮舞著手。
“女士,請,您想要喝點什麼?”林下勝男恭恭敬敬的伸出手做出請的架勢。
"我很渴,當然要喝酒。"杰娜走向大兵鮑勃的桌子,牛仔褲褲包裹的長腿劃出流暢弧線,高跟鞋跟每次落地都引發新一輪吞咽口水的聲音。
"要最烈的酒——"她涂著啞光指甲油的手指劃過林下勝男的嘴唇,"——以及最吵的音樂。"
這句話點燃了大兵們最後的克制。某個瞬間林下勝男確信自己看見天花板的灰塵被聲浪震落,當杰娜接過遞來的龍舌蘭時,整個酒吧的歡呼聲甚至蓋過了大兵們平時開裝甲車引擎的轟鳴。
大兵鮑勃的指關節在桌下搓得發紅,粗糙的皮膚摩擦出細微的沙沙聲。他看著杰娜仰頭飲酒時脖頸拉出的優美弧線,喉結隨著她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能這麼近距離的欣賞情報局的冷美人,整個基地的天使。
當林下勝男剛坐下,鮑勃就猛地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啤酒和煙草的渾濁熱氣噴在他耳畔︰"臥槽,老兄……"這個平日粗聲粗氣的機槍手此刻壓著嗓子,聲音激動得發顫,“這不是真的吧,你約到了我們的天使?
他的大拇指在桌沿神經質地敲打,迷彩服袖口蹭到林下勝男的西裝,留下汗漬的痕跡。
杰娜挪正用舌尖舔掉杯沿殘留的口紅,鮑勃的瞳孔隨著她粉紅的舌尖驟然放大。
“是她約的我”,林下勝男苦笑著喝下一杯啤酒。
“她約的你,情報局的冰美人?”鮑勃驚諒的說道“全基地的混蛋們賭了三天之內誰能約到她一一”
說到這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因為杰娜正把燃燒的龍舌蘭酒杯推到林下勝男面前。
藍色火焰在鮑勃漲紅的臉上跳動,他僵著脖子對林下勝男擠眉弄眼,作戰靴在桌底狼狠踩了他一下︰“你他娘真是天才”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臉上那種嫉妒神色顯露無疑。
劉東臉上是那種惶恐又興奮的神色,眼楮不時的從杰娜高聳的胸口上掠過,透露出一種色欲迷離的神色。
但是他心里卻是高度警惕著,他不知道杰娜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這娘們來者不善,生怕一不小心著了她的道。
酒吧里因為杰娜的出現,呈現了一個又一個的高潮,平日頗受歡迎的女招待已經不香了,眾多色狼的眼楮盯在杰娜身上再邊挪不開。
杰娜仰頭飲盡杯中的殘酒,琥珀色的液體順著她雪白的脖頸滑入衣領。她的臉頰泛起醉人的紅暈,迷離的藍眼楮在霓虹燈下泛著水光,直勾勾地盯著劉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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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東凝視著眼前的酒杯,並不與她對視。
"你的小胡子…..."她突然咯咯笑起來,涂著猩紅指甲油的手指顫巍巍地指向劉東的唇上,"像...像舊黑幫電影里的探長…...我想摸一下。"她的口語帶著微醺的含糊,整個人向前傾去,帶著酒香的氣息噴在劉東臉上。
劉東心中一驚,這撇胡子雖然粘得很牢固,但也禁不住她刻意的觸摸,難道她起疑了。
就在杰娜指尖即將觸到胡須的剎那,身後突然爆發出玻璃碎裂的巨響。兩個喝得爛醉的大兵扭打在一起,其中一個撞翻了整張桌子,威士忌和啤酒瓶嘩啦啦砸在地上,一張椅子正撞到杰娜的身上。
杰娜失去平衡向前栽去,劉東下意識伸手接住她,女人溫軟的軀體整個撞進他懷里。
"操你媽的漢克,那妞明明先看我!"
"放屁,她剛才在對我笑。"
兩個醉漢的咆哮聲中,杰娜的唇幾乎貼在劉東耳邊。她濕潤的呼吸拂過他的耳垂,說出的話卻讓劉東渾身一僵︰"林下先生…...你心跳得好快啊…...我怎麼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你?"
“杰娜小姐,你……你好像醉了?”,劉東抱著杰娜的身體如抱著燙手的山竽,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放還是抱。
好在一旁的兩個大兵展開了全武行,兩個醉漢像發狂的公牛般撞在一起,軍裝領口在撕扯中“刺啦”裂開。
其中一人掄起橡木酒桶砸向對方,金黃的啤酒混著玻璃渣像瀑布般澆在吧台上,引發周圍一片鬼哭狼嚎的歡呼。
“干死這個德州佬。”
“把他蛋蛋塞進啤酒瓶。”
很快,一些喝得醉醺醺的大兵加入了戰團。
更多穿迷彩服的身影從卡座里竄出來,有人跳上桌子用皮帶抽打吊燈,有人掄起椅子砸向桌子。
碎冰和檸檬片在空中飛濺,整個酒吧瞬間變成暴動的斗獸場。一個紋著骷髏紋身的光頭抄起滅火器,白色泡沫噴泉頓時籠罩了扭打的人群。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劉東眼見杰娜為了躲避一個醉漢躲進了吧台後面,他趁亂悄悄的從酒吧的邊緣溜了出去。
劉東回到酒店房間,反鎖房門,拉上窗簾,動作干脆利落。他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盯著自己那張被偽裝過的臉——濃眉、小胡子、刻意加深的膚色,全都是為了融入索尼公司的“林下勝男”身份。
但現在,杰娜的懷疑已經讓這層偽裝變得危險。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露出本來面目,當年在美麗國被催眠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年,而且還只是見過那一面。
那時候劉東還很稚嫩,現在成熟了很多,總是有一些改變,如果杰娜真的認出了他,那麼她只有死。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捏住假胡須的邊緣,猛地一撕——膠水拉扯皮膚的刺痛讓他皺了皺眉。
假胡子被丟進洗手池,剃須刀在手中轉了個圈,刀鋒貼上皮膚,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泡沫混合著清水滑落,鏡中的面容逐漸清晰——冷峻的眉骨,鋒利的下頜線,還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楮。這才是真正的他,沒有偽裝,沒有掩飾。
既然她起了疑心,那就讓她看個清楚。
他擦干臉,看看鏡中的自己。如果杰娜真的認出了他,那就只能讓她永遠閉嘴。情報局的“冰美人”再厲害,也快不過他手中的刀。
鋒利的刮胡刀被他折疊起來放進褲兜,當年在美麗國唐人街,他就是用這樣一把刀殺進猛虎堂。
這刀只有兩個特點,輕快、鋒利,絕對是殺人利器。
他盯著鏡中的自己,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現在,該換我主動了。”
剛要轉身離開,心里忽然一動,對著鏡子又看了看。
鏡中的男人眼神清亮,下頜線條緊繃如刀削。劉東盯著自己看了足足十秒,忽然抬手照著自己的左眼眶狠狠一拳。
"砰!"
指節與眉骨相撞的悶響在狹小的衛生間里格外清晰。
劉東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卻滿意地看著鏡中迅速泛紅的眼眶。這一拳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足夠造成明顯的淤青,卻不會真正傷到眼球。
"這下像了。"他低聲自語,用指尖輕輕按壓正在腫脹的部位。疼痛像電流般竄過神經,卻讓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咚咚咚”東,第二天清晨,還在睡夢中的劉東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穿上衣服,捏了捏兜里的刮胡刀。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有些憔悴的美人杰娜,她望著打開門的劉東不滿的說道“林下先生,為什麼你不能像一個紳士一樣呢,你把我一個弱小的女子扔在那,也不怕我有什麼危險,這就是你們島國人所謂的禮貌麼?”
“杰娜小姐,恕罪恕罪,我也是被打了,迷迷糊糊的被人拽出來,自己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說著劉東用手揉著眼眶上的那處淤青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也被打了,咦,你的胡子呢?”杰娜這才發現林下勝男臉上的變化,這胡子一刮他人年輕了幾分,顯得十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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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娜小姐,昨天看你好像不大喜歡我的胡子,索性就刮掉了,怎麼樣,還滿意麼?”劉東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貼進褲兜。
雖然杰娜是個女人,但作為一個特工絕不會輕視任何一個人。他要保證杰娜一有所反應,他會在第一時間內出刀。
幸好,杰娜只是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林下先生,我並不討厭你的小胡子,相反倒覺得很有魅力,你這一刮倒讓我沒了興趣,祝你好運”,說完扭動著柔軟的腰肢轉身離開。
杰娜站在瑞克森的房門前,深吸了一口氣。她的指尖在門板上懸停了片刻,才輕輕叩響。
"進來。"瑞克森低沉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推開門,杰娜看到瑞克森正站在窗前,背對著她,手里握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寬闊的背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猛獸。
"怎麼了?你看上去心神不寧。"瑞克森轉過身,懶散的眼光掃過杰娜的臉。
杰娜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我剛才去見林下勝男了。"
"那個島國人?"瑞克森挑了挑眉,"他有什麼問題?"
"他的胡子不見了。"杰娜啜了一口酒,酒精的灼熱感讓她稍微鎮定了一些,"而且他眼角的淤青…...讓我有些意外。"
瑞克森放下酒杯,走到杰娜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就因為他刮了胡子?我以為你們女人更喜歡男人刮干淨臉。"
"不只是胡子的問題。"杰娜放下酒杯,雙手抱胸,"他的舉止,他的眼神…...特別是他刮掉胡子後的樣子。"她停頓了一下,聲音降低,"我越看他,越覺得他像一個人,一個本應該死去的人。"
房間里突然安靜下來,只有窗外遠處傳來的汽車喇叭聲。
瑞克森的眼楮眯了起來︰"你是說…..."
"俞飛龍。"五年前在海上被我們確認溺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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