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東的房間窗戶在後面,看不到前街的景象,但他一直傾听著樓梯的聲音。
而後窗那條小巷一直到主干路也沒有任何異常,如果那個女人真的去告發了他的話,現在他所有的退路都會被封死。
武思妍仰面躺在床上,夕陽的余暉透過薄紗窗簾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調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卻驅散不了她心頭那股莫名的燥熱。
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里,仿佛這樣就能逃避那個縈繞在腦海中的身影。
"劉東..."這個名字從她齒間擠出,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白天那個影子一直在腦海中徘徊,武思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知道對方是個間諜,不但不去檢舉他,還把自己住的地方告訴了他。
記憶像潮水般涌來——兩年前那個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一下闖進她的心里,兩人耳鬢廝磨,繾綣旖旎的激情一夜讓她不勝歡愉,久待閨中的她簡直有一種春天來了的感覺。
"我真是個蠢貨。"武思妍攥緊了床單,指節發白。她記得反間諜局的人把她帶走那天,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記得他們把她按在冰冷的地板上,記得那些穿著皮鞋的腳踢在她肋骨上的劇痛。最痛的不是身體,而是他們逼她承認與間諜的關系時,那種扒光身子被羞辱的絕望。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我根本不認識他!"她當時這樣尖叫著,換來的是更狠的毆打。一顆牙齒被打落,混著血水吐在地上,像是對她天真的諷刺。
武思妍下意識用舌尖舔了舔那顆缺失的臼齒留下的空洞,啊,不,那里早就補上了一顆假牙。
恨意曾如野火般在她胸腔燃燒——恨劉東利用她,恨自己愚蠢,更恨那些把她當犯人對待的反間諜局特工。
“我為什麼要幫反間諜局的人,我就偏不讓他們如願”,她恨恨地想到。
"我瘋了嗎?"武思妍猛地坐起身,抓亂了長發。窗外,夜幕已經降臨,城市的燈光如星辰般閃爍。她知道自己應該恨劉東,可每當夜深人靜,回憶里那些細碎的溫柔就像毒藥一樣侵蝕著她的理智。
去興凱酒店要穿過三個霓虹閃爍的十字路口。劉東在第二個路口拐進了一家藥店,玻璃櫥窗映出他檢查身後人流的倒影。"要一盒感冒藥。"他說這話時,目光盯了一眼在店外報刊亭借著燈光看報的一個駝背老人。
劉東將感冒藥盒塞進口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硬殼包裝邊緣。夜色吞沒了駝背老人遠去的背影,他又在原地駐足半分鐘,直到確認無人跟蹤才繼續前行。
霓虹燈在鏡片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暈,興凱酒店的鎏金招牌已在百米之外,他卻突然拐進巷口,把感冒藥扔進了垃圾桶里,又點燃了一支煙,在巷子里抽完才走了出來。
站在酒店對面的陰影里足足看了五分鐘,才確認了安全。揮手打發走門童的熱情招呼,他沿著酒店的步梯朝三樓走去。
之所以沒坐電梯,那是為了熟悉一下酒店的道路布局,規劃更好的逃生路線,一旦發生意外,電梯就是條死路。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驚得武思妍一愣,站在那輕拂了一下心跳,這才過去開了門。
門外正是劉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除了皮膚曬得黝黑有些粗糙外,和兩年前的樣子並沒有什麼變化。
直覺告訴劉東房間是安全的,他待武思妍退後一步,這才走進去,隨手關上了房門。
看著眼圈有些泛紅的武思妍,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一把把這個女人摟了過來,嘴唇直接印在了那雙櫻唇上。
這個吻簡單又粗暴,帶著種壞壞的味道,讓毫無準備的武思妍一下懵在那里,隨著那股男人的氣息涌入鼻端,壓抑了兩年的情欲轟的一下暴發……。
午夜時分,激情過後的兩個人依偎在床上。
已經三十歲的女人依然像個八爪魚一般纏在劉東身上。
劉東輕輕撫摸著武思妍如瀑般散落在自己胸膛上的秀發,指尖纏繞著柔軟的發絲。窗外霓虹的微光透過紗簾,在她光潔的肩頭投下斑駁的暗影。
他低頭凝視懷中女人微顫的睫毛,听著她尚未平復的喘息。這是兩年來她的第一次,劉東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床頭櫃上時鐘指針無聲走動。
劉東的手輕撫著武思妍光滑的後背,在她頸椎的地方稍稍停頓了一下,這時候他如果掐住這個地方一用力,懷里的女人就會停止呼吸,也會徹底解決這個隱患。
“唉……”,劉東心里長嘆了一聲,自己患得患失,處處留情,正如劉老將軍說的,自己真的不適合當一個特工。
"疼嗎?"武思妍突然用指尖輕觸他肩上一排細小的齒痕。劉東捉住她的手,在那縴細的手指上一吻。這個動作讓女人耳尖泛起緋紅,把臉更深地埋進他頸窩。
遠處傳來警笛的嗡鳴由遠及近又消失在街道的另一頭,劉東條件反射般肌肉緊繃,卻在聞到懷中人發間淡淡的茉莉香時重新放松。他深吸一口氣,胸腔里充盈著久違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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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思妍的指尖在他胸口畫著無意義的圓圈,突然輕聲說︰"你心跳得好快。"劉東低笑一聲,喉結滾動,將她摟得更緊。此刻他不再是那個時刻警惕的特工,只是一個渴望溫存的普通男人。
窗外飄來夜歸人的笑語,劉東伸手打開了床頭燈。朦朧的燈光中,他吻了吻武思妍的額頭,“我得走了……”
武思妍的身子一僵,無聲地嘆了口氣。這一刻的寧靜如同偷來的時光,但她甘願沉溺。
我們還會見面麼?”她緊緊地摟著劉東,明天她也要帶團前往芽莊,再也沒有和劉東溫存的機會了找,雖然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很神秘,但她還是禁不住的問了一句。
“會啊,現在兩國不打仗了,可以隨便來往,你隨時可以來華國找我”。劉東邊穿衣服邊說道。
“好啊”,武思妍輕笑道,明知道這一切不可能,但心里也種下了希望的種子。
經過一番纏綿的熱吻,劉東這才離開依依不舍的女人,照例是在路旁樹木的陰影里吸了一根煙,這才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快走到門口時,路邊的樹下,一個穿著海軍上尉軍服的男子正扶著樹劇烈的嘔吐,身子不受控制的幾乎癱軟在地。
劉東快步上前,一把扶住那位搖搖欲墜的上尉。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混合著酸腐的嘔吐物味道,在悶熱的夜里格外刺鼻。
"兄弟,撐住。"劉東架起他的胳膊,感覺對方的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上尉的軍裝前襟沾滿污漬,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謝謝你”,上尉看著劉東掙扎著說了一句。
借著昏暗的路燈,劉東認出這是住在走廊盡頭315房的一個上尉。晚上出門時正好看到他在走廊里和一個人興致勃勃地說起即將調回北方的老家。
"嘔——"上尉突然又彎下腰,胃里的殘渣全數吐在了劉東的鞋面上。劉東皺了皺眉,卻更用力地撐住他︰"沒事,吐出來就好。"
招待所的樓梯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陡峭。上尉的膝蓋幾次發軟,整個人往下墜,劉東不得不半拖半抱地將他往上挪。汗水浸透了劉東的後背,軍裝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終于來到315房門前,劉東從上尉口袋里摸出鑰匙。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床上堆著凌亂的衣物,床頭櫃上擺著幾個空酒瓶和一張泛黃的照片。
劉東將上尉扶到床上,轉身去衛生間打濕毛巾。鏡子里的自己頭發凌亂,脖子上還留著武思妍的唇印。他苦笑著擦了擦,然後擰干毛巾回到床前。
上尉已經癱倒在床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什麼。劉東替他擦干淨臉和手,又解開沾滿污物的軍裝。在脫下外套時,一張折疊的硬紙板掉落下來,劉東打開一看,卻是一張演習觀摩邀請函,時間是後天的。
他頓了頓,將邀請函放回口袋,繼續幫上尉換上干淨的襯衣。這時,上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布滿血絲的眼楮直直地盯著劉東︰"為什麼要打仗...為什麼..."
劉東沉默地掰開他的手指,拉過薄被蓋在他身上。窗外傳來隱約的蟲鳴,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線。他收拾好散落的酒瓶,將髒衣服堆在牆角,最後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人,輕輕帶上了房門。
走廊里,劉東摸出香煙,卻想起和武思妍的一夜激情。他笑了笑,把煙塞回口袋,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斜斜地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拖出細長的金線。劉東剛睜開眼,就听見“咚咚咚”的敲門聲。他瞬間翻身坐起,右手不動聲色的摸出了壓在枕下的手槍。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劉東側著身子將門打開一條縫,。門外站著昨晚那個醉醺醺的海軍上尉。對方已換了一身干淨挺括的軍裝,頭發梳得整齊,只是眼下泛著青黑,仍帶著宿醉未消的疲憊。
劉東緩緩打開門,目光警惕。上尉看到他,臉上露出有些靦腆的笑意︰“兄弟,昨晚多虧您幫忙,要不然我就得睡大街上了,實在抱歉給你添麻煩了。”說著,他從身後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這是我老家的特產咖啡,還請你收下。”
劉東松了口氣,緊繃的肩膀微微放松。他上下打量著上尉。“小事一樁,不用放在心上。”目光不經意掃過上尉胸前的口袋,“看你昨晚那麼難受,現在感覺怎麼樣?”
上尉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頭疼得厲害,但心里透亮多了。”他頓了頓,突然問道“你也是來觀摩演習的吧,。”
劉東想起那張演習觀摩邀請函,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是啊,我是北方艦隊的,你是哪個部隊的?”邊說邊打開門邀請對方進來。
“我是海防團的,在這混了十幾年了,現在北邊不打仗了,我正準備調回老家那邊,這南邊我是呆得夠夠的了”上尉嘟嘟囔囔的說道。
“只要不打仗,其實南邊北邊都一樣”,劉東敷衍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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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兄弟,听說這次演習甦軍的明斯克號航母都來了,昨天還有9架“獾”式圖—16型轟炸機進駐金蘭灣機場,這陣仗不小啊”。上尉感嘆的說道。
“應該是很精彩的”,劉東附和著說道。
“怎麼不見你們北方艦隊其他的人呢,他們不住這里麼?”上尉打量了一下劉東的房間問道。
“我是作戰處的,又是新人,跟他們艦上的人不大合得來”,劉東腦瓜轉的飛快,一句話就搪塞了過去。
“我明白,我也在那時候過來的。”,上尉拍了拍劉東的肩膀,爽朗地笑了笑,從軍裝內袋掏出一包香煙,遞給劉東一支︰"我叫陳志明,海防團機動連的。兄弟怎麼稱呼?"
"阮少東,北方艦隊作戰處參謀。"劉東接過煙,指尖在煙盒上輕輕一磕。兩人就著打火機的火苗點燃香煙,裊裊青煙在晨光中升起。
"兄弟是第一次來金蘭灣吧?"陳志明吐了個煙圈,"這邊天氣濕熱,比北方難熬多了。"
"確實不太適應。"劉東撢了撢煙灰,目光掃過窗外郁郁蔥蔥的棕櫚樹,"不過海景很美。"
"待久了就膩了。"陳志明突然壓低聲音,"听說這次演習,甦聯人要展示新型反艦導彈的實彈射擊。上午的動員大會,南方艦隊副司令要親自做簡報。"
劉東眼神微動,但很快恢復平靜︰"那得好好听听。"
"九點在基地禮堂。"陳志明看了看腕表,起身掐滅煙頭,"我順路帶你過去吧?新人容易找不著地方。"
"那就麻煩陳上尉了。"劉東微笑著起身相送。
走到門口時,陳志明忽然轉身︰"對了,晚上有個小聚會,都是些我在基地的老戰友。小兄弟要是不嫌棄,一起來喝兩杯?"
劉東略作遲疑,點頭應道︰"榮幸之至。"
"太好了!"陳志明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會我來叫你,那...動員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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