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鋪子，來到二樓胡子哥放下書，看向我︰“有消息嗎？”
“嘿，你說巧不巧，出貨的鋪子，跟張濤關系好，張濤晚上去掃听去了。”
“那不是巧了麼，我感覺這事兒能成。”
我搖搖頭︰“據說行家不是咱們北京的，現在物件到底在哪里，誰也不知道，只要能找到人，就好辦了。”
胡子哥點點頭︰“那就等信吧。”
“我想吃火鍋了，晚上吃火鍋去？”
胡子哥抬頭看了我一眼︰“行啊，想吃就去吃唄，有什麼可想的。”
“那我也不能一個人去吃啊。”
“那晚上就去吃。”
“現在天氣冷了，吃火鍋暖和...”
還在看書呢，樓下花姐喊︰“下來一個，客人有點多。”
我看了一眼胡子哥，胡子哥看著我，大眼瞪小眼，我尷尬一笑︰“我下去吧。”
一樓客人不少，忘記了，趙哥跟剛哥出去了，怪不得忙不過來，我來到一個客人身邊︰“老板，喜歡點什麼？”
“那對杯子拿下來看看。”
“您先坐一會，我這就給您拿。” 杯子撇口，深腹，臥足，外壁以五彩墨彩精繪枇杷瑞果紋，先以墨彩勾邊再以五彩填色，細致縴巧，花苞含羞，引粉蝶翩躚環繞，杯胎骨細膩輕薄，釉質瑩潤，枇杷瑞果筆觸細膩，畫面意境清雅柔和。底部青花書“大明成化年制”雙方框款，康熙晚期郎窯仿成窯五彩上乘佳作了。
將杯子拿給客人，客人問了個價︰“什麼價啊？”
“康熙的杯子，二十萬。”
男人上手仔細看了一眼︰“康熙仿古，還真不錯。”
“行家啊。”
客人一笑，對我說︰“物件不錯，就是貴了點。”
“我也是知道貴了點，市場價在十五左右，但是咱們鋪子賣的都是精品，就這樣的杯，您在外面輕易也見不到啊。”
客人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他沒想到我直接承認了。
“這個價格，我拿不了，我在看看。”
“成啊。”
男人起身繼續看櫃子上的物件，我跟在後面，看了幾個櫃子，我看客人沒完沒了的看，就主動推薦了一下。
“老板，這個碗怎麼樣？”我指著一件嘉慶碗說道。
客人回頭看了我一眼︰“拿下來看看。”
“您在坐一會，我給您拿。”
這對碗應該也是收來的，我沒見過，碗是嘉慶的黃地洋彩開光端午節五毒靈符圖膳碗。 碗外壁以黃彩為地，彩繪纏枝西番蓮紋，畫面雖繁密而不亂，花葉分布各有主次，四面開光之內巧繪五毒之玩具形象，石榴花插于各式花瓶之中燦然綻放，枝上掛飾一個祥符或是大吉葫蘆，迎風飄逸，旁邊擺放著時節水果和糕點，或是酒壺，或是童子賽龍舟模具，昭示端午節的內涵。
內壁口沿繪纏枝茶花和蓮花，以綠彩繪枝蔓，紅彩繪花卉，內心繪石榴靈符圖，石榴枝干順應構圖的需要遒曲生姿，枝上同樣掛飾一個祥符，前有牡丹含苞吐萼，與外壁主題紋飾相輝映，底署“大清嘉慶年制”六字篆書紅款，這是清宮出來的物件。
“您看看，這對碗才八十萬，一對啊。”
客人不像是沒錢的樣子，而且還是個大行家，這種人不在乎錢，只要是物件好，那麼還是肯花錢的主。
客人看的仔細，暗自稱奇︰“好物件，你要是不說，我還沒注意，以為是花碗呢。”
我微笑著點點頭，沒在接話。
“這五毒碗，你了解麼？”
“略知一二。”
“哦，咱們說說？”
“成啊，您說。”
“你知道這碗為什麼叫五毒碗麼？”
我微笑著點點頭，很謙虛的說︰“那我講講，說錯了，您給補充一下。”
客人點了點頭，趙哥沒在，人又多，沒人上茶，對客人說︰“那這樣，我給你先泡一杯茶。”
我給客人沏了杯茶︰“喝茶。”
其實鋪子的老板願意和客人聊天，要不在鋪子非常無聊，我這一天閑出屁的一個人，鋪子不願意呆，會館也不願意去，每天混日子，遇見個客人，聊聊瓷器很願意的。
我點點頭，對客人說︰“這碗屬于清宮專為端午節而燒造的御用器皿，其畫風具有濃郁的西洋色彩，為典型的清宮洋彩器皿之一，無論在造型樣式，施彩描繪上，品格均不讓前朝，開光之內分別繪出民間傳說中的“五毒”，分別是蛇，蜈蚣，蠍子，壁虎和蟾蜍。
這民間認為五月是五毒出沒之時，民謠說︰“端午節，天氣熱，“五毒”醒，不安寧。”因此每到端午節，民間要用各種方法以預防五毒之害，進行驅凶納吉的祈禱，滿族人把端午節叫“五月節”，清宮也是非常重視，乾隆十八年曾有諭旨，“以後每年五月初一起掛五毒荷包。”端午節當天，宮中要開“粽席”，用膳食，皇帝要喝菖蒲酒，賞眾人喝雄黃酒，皇帝使用的是帶有“艾葉靈符”紋飾的餐具，膳後用的果茶是桑椹，櫻桃，茯苓等適時的鮮果。”
其實客人是懂的，就是想考我，我順著話說一下，算是兩個人相互切磋下。
“小哥，你這書沒少讀啊。”
我尷尬的笑了笑︰“鋪子沒事兒，經常看看書，皮毛而已，皮毛而已。”
客人放下茶碗，拿起碗開始說︰“這碗屬于清宮洋彩開光式樣碗，肇始于乾隆八年之際，是御茶膳房專用，每年御窯廠皆承命燒造，嘉慶，道光二朝都有延續燒制，根據清宮造辦處檔案“江西”十二月初九日記載︰“七品首燴履木哈來說太渮胡世城交御用青花膳碗一件，傳旨︰著交唐英�造，這碗大小，厚薄，深淺，款式俱照此膳碗，外面俱燒五彩各色地杖，花樣各按時令分別吉祥花樣，碗內仍照外面花樣，俱要青花白地，年節用三羊開泰，上元節用五谷豐登，端陽節用艾葉靈符，七夕用鵲橋仙渡，萬壽用萬壽無疆，中秋節用丹桂飄香，九月九用重陽菊花之類，尋常賞花用萬花獻瑞，俱按時令分別花樣�造，五彩要各色地杖，每十件地杖要一色，按節，每樣先�造十件，此。”于乾隆九年五月初四日，司庫白世秀將唐英�造得艾葉靈符膳碗十件持進，交太監胡世杰呈進，訖。”
客人放下碗︰“我說的沒錯吧？”
我一听，行家就是行家，張口就來，說的比我還細︰“老板，你這也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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