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懷揣著疑惑,我心事重重輾轉反側,沒有睡好。
第二日一早,我起床洗漱收拾,準備和胡鄰告別離開。
一推開門,竟然正看到胡珂站在院中,面色不善。
我心中一驚,反應過來後便由驚訝轉變為厭惡和憤怒,開口質問道,
“你一聲不響地站在這兒做什麼?”
胡珂一動不動,“等你。”
我握住門框,冷笑一聲,“你腦子被風吹傻了?等我干什麼?”
胡珂的嘴唇蠕動,“我有話要和你說。”
我立刻接話,“我和你無話可說。”
他站在院中,我站在屋檐台階之上,兩人沉默著對視,眼中都是對對方的抵觸和不爽,我甚至能看到他眼底的一絲殺意。
心中冷笑一聲,胡珂根本不敢在南憂島殺我,一是這里有胡鄰護著,二是我也不是任他欺負的小弱雞了。
想要動我,他得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片刻之後,我首先失去了耐心。
對面是個瘋子,我沒必要和個瘋子賭氣,他願意在這受凍那是他的事,老娘才不陪著他在寒風中傻站。
對著胡珂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我將門向後一甩關上,抬腿便邁下台階,準備繞過他離開寢殿大門。
沒想到我一動胡珂也動了,他向側邊邁出一步,擋住我的路。
“閃開。”
“我有話要和你說。”
我沉默地看著他,倒是準備听他能吐出什麼象牙。
胡珂見我終于不打算躲閃,一字一句警告道,“以後不要再來南憂,也不要再見我哥。”
我不屑地冷笑,“你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說這樣的話?”
“不關你的事,你只要記住,以後離我哥遠一點,明白嗎?”
“我為什麼要記住你說的話?”
“你……”,我看到胡珂的手在身側握成了拳頭,額頭的青筋和血管也有暴起的征兆。
“你根本不知道我哥為你付出了什麼,你憑什麼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對你的好?”
我雙手交叉在胸前,覺得莫名其妙,
“那你倒是說說,他為我付出了什麼,我又怎麼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總而言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哥面前,他為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再這樣下去,你會害了他的。”
避左右而言他,也許是胡鄰警告過他不能將真相告訴我。
聯想到昨夜他和胡鄰的對話表現和胡鄰近期的一再消瘦滄桑,我心中一沉,
“胡鄰身上的舊疾還沒痊愈對不對?是因為血契?”
胡珂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瞬驚詫,
“你不要再胡亂猜測了,總而言之,記住我的話,對你對他,有益無害。”
說完,他向後撤退幾步,“我會轉告我哥你已經離開南憂了,你不要再多逗留,快點離開。”
然後他沖我警示般的豎了豎手指,然後轉身快步離開。
我站在原地,覺得自己應該是猜對了部分,只是不知道猜對了多少。
胡鄰一定有事在瞞著我,看胡珂的這個態度,我就算直接沖去胡鄰面前問他他也不會說。
這樣想著,我已經走出了寢殿大門,甬道之上空無一人,已經看不見胡珂的身影了。
清晨的寒氣籠罩在身側,也襯得周圍十分冷清。
這次到南憂島,和之前的感受完全不同,之前的南憂島欣欣向榮,處處散發著蓬勃的生機。
而現在的南憂島,如同被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而這片迷霧的名字,就叫“悲傷”。
離開盈琥宮這一路我都沒有再見到一個人,似乎整個空間只有我一個人,這種感覺又奇特又詭異。
一路來到昨天見到胡鄰的島邊。
南憂島的周圍並不是常見的海灘,而是一片白色的類似于薄雲氣流一般的霧氣,遠處的情景則是完全隱藏在霧中。
我剛準備喚出身後的翅膀,卻是突然像是有所感應一般回了頭,在不遠處看到了胡鄰。
他靜靜地站在那里,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以為他知道我要離開特意來送我,于是朝著他走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走出幾步,我頓覺疑惑——
胡珂明明說會替我向胡鄰告別,那他是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的呢?
胡鄰一言不發,單是看著我。
他身上還穿著昨日那件衣服,站在一片縹緲的霧氣中竟然顯出精致的衰敗感。
我停住腳步,覺得很不對勁,以往胡鄰從不會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
“胡鄰,你還好嗎?”
胡鄰突然極速朝我沖過來,寬大的袖子下一道寒光閃過,我定楮一看,竟是一把匕首。
再抬眸,胡鄰已經沖到了近前,面上帶著駭人的獰笑。
不,這一定不是胡鄰,就算是他本人,也肯定不是意識清醒的胡鄰!
我先側身躲過他的攻擊,在我挪動腳步側過身的瞬間,那把尖銳的匕首正擦著我的身體直沖向前。
如果我剛剛躲避不及時,那把匕首一定已經捅入了我的身體。
已經有了被匕首刺傷的經驗,所以我當下並不覺得驚恐,只是驚訝和質疑。
一擊失手,胡鄰並沒有停頓,立刻轉過身再次向我突襲。
我步步後退,實在不想出手傷害他,但他卻步步緊逼,勢要捅傷甚至殺掉我。
這讓我更加確定這不是胡鄰。
既然有了這個定論,我便不再客氣。
後方撤出的腳一踩地面,前方的腿已經直直踢出,沖著來人面門而去。
那人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反擊,躲閃不及,下巴被我踢中,立刻後退幾步。
與他拉開距離,我穩住身體,冷眼盯著他,“你不是胡鄰,你是誰?”
那人抬起袖子在面前一擋,再露面時果然換了另一張臉。
而這張臉更是讓我感到毛骨悚然,因為那是已經死去的宋雅彤的面容。
她的紅唇勾著,勾勒出恐怖的弧度,眼神更是惡狠狠的,整個人像是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我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她,瞳孔一縮,向後一個空翻,躲過了從她袖口射出的兩把小巧的銀色小刀。
“沒想到吧沈玉訴,我們又見面了。”
“宋雅彤,你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