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名叫芷闌的女子到了廳前,雙手交握,對著薄卿和行了個大禮,“夫人安好。”
薄卿和服了藥,正有些犯惡心,嘴唇和面色都是蒼白的,無精打采地對著芷闌點了點頭。
胡城坐在一側,看著薄卿和,十分心疼。
好在芷闌不是個好事的人,昨夜新婚之夜新郎夜不歸宿,她便知道這位新郎已經心有所屬。
“以後生活上有什麼需要就告訴侍女”,胡城一邊看著薄卿和的臉色一邊敷衍芷闌,
“好了,你先退下吧,以後不用常來打擾夫人。”
芷闌乖巧地行禮退下,廳內又恢復一片寂靜。
胡城呼出一口氣,帶著討好的笑轉頭看向薄卿和,“阿卿,你……”
話還沒有說完,薄卿和就站了起來,“我不太舒服,先回房了。”
說罷,她抬步便往外走,胡城立刻起身跟上,狗皮膏藥一般黏在她身側,非要伸手去扶她。
薄卿和對他不冷不淡,他要跟著便讓他跟著,他要扶著便讓他扶著。
胡城狗腿子一般地侍候著薄卿和,沒有絲毫不自然的感覺。
薄卿和被他送到了榻上,松懈了釵環,蓋好了被子。
胡城在榻邊,坐不敢坐,走不舍得走,只能站著眼巴巴地看著薄卿和。
薄卿和皺著眉瞥了他一眼,“你還有事?”
“沒...沒有。”
“沒有就去忙你自己的吧,我想睡一會兒。”
這是明確下達了逐客令,胡城只能悻悻地轉過身。
“哦對了。”
胡城剛走到屏風外,薄卿和出了聲,他大喜過望地探出個頭,“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薄卿和已經轉身朝向了內側,只留給胡城一個冷漠的背影,“午膳不用叫我了,我不想吃。”
胡城收了笑容,有些失落,“好。”
出了房間,胡城抬頭望天,感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席卷全身。
初次到東泱海與薄卿和商討婚事的時候,他覺得她是一個清冷不易靠近的人。
但是這麼久相處下來,他發現冷漠寡言只是她的外表,她實際上是那麼可愛的一個女孩。
可偏偏自己傷了她的心,讓她不僅退回了兩人相處的起點,還將自己封閉起來拒絕了他的靠近。
胡城在陽光下眯起眼楮,再次想起昨晚胡嵩的那番話。
薄卿和確實美麗,但這並不是胡嵩將她視為玩物,想要隨意操控的理由。
她是他的妻子,世上唯一。
背著雙手朝著花園方向踱步,胡城眼角余光閃過一個影子,他極其敏銳,立刻認出那是芷闌的身影。
他對芷闌的認知僅僅停留在她的名字,兩人在昨日之前互不相識,更別談有所感情。
听人說她是老王後遠房親戚的女兒,家世清白,內向話少,年齡也不大,看著唯唯諾諾得很乖巧。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里?
胡城裝作並未察覺,繼續向前走,注意力卻都在耳朵上,卻是沒有听到尾隨的腳步聲。
在一處假山之後,他蟄伏觀察,卻是再也沒有看到芷闌的身影。
想到薄卿和冷漠的面孔,他心中更將芷闌視作仇敵,更何況還不知她是否為老王後安插在他府中的奸細。
一路往前走,他來到了書房,每日都要花費大半的時間練功看書,現在也不例外。
只是剛走到書房門前,他又敏銳地察覺到了一股陌生而意圖不軌的氣息。
又是她。
這一路並未察覺有人跟隨,為什麼她會再次出現在自己的書房附近呢?
巧合嗎,他肯定不信,不是巧合,那便是蓄意的陰謀。
她在圖謀自己什麼?
是胡嵩將二人昨晚的一番話傳給了老王後,他們已經對自己起了戒心?
胡城的大腦飛速轉動,一時想到了許多可能性。
芷闌其實並未露出破綻,只是胡城本就是機警敏銳地九尾狐一族,有著天生的洞察力和對危險的判斷力。
他不動聲色地打開了書房的門,左腳剛邁過門檻,就听到身後 聲起,想來是芷闌探出了身子窺探。
胡城沒有戳破,還特意將房門虛掩了一個大口子,只要視力好些的便能找尋角度窺見房內情景。
胡城坐在桌後,隨意拿起一本書,心思卻都在門外。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他感受到一道目光。
他微微一翹嘴角,清了清喉嚨,翻動書頁,心中明了。
如果自己不限制芷闌的行動,今日或者明日老王後和胡嵩就會知曉他在府中的一言一行。
這可是個大麻煩。
如果要她收到命令傷害了薄卿和,他不敢想,自己也許能豁出去跟胡嵩拼命。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外面的目光消失了,芷闌退了回去。
胡城抬起雙眸,眸中是老謀深算的陰沉和冷靜。
後邊的一個多月,府中安然無事,胡嵩也並沒有對胡城使什麼絆子,一切看似正常,但他絲毫不敢松懈。
薄卿和的病已經大好,但每日都悶悶不樂。
胡城便提議帶她回東泱海看望娘家父母兄長,這是胡城納妾之後薄卿和第一次露出笑容。
兩個人立刻啟程,只是途中交談並不多,大部分都是胡城說,薄卿和淡淡地回應。
直到兩人的雙足落到了東泱海的領土上,薄卿和明顯地變得歡快了許多,腳步也輕快起來。
胡城看著她心情轉好,也跟著揚起嘴角。
薄卿和去了老龍王和老王後那,留胡城和薄矜和面面相覷。
薄卿和冷淡,薄矜和冷漠,他一張撲克臉上似乎沒有多余的表情,連看都不看胡城,更別提說話交談了。
兩個人坐在一處飲茶,這里沒有芷闌的監視,胡城也松懈了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胡城剛伸手去拿茶壺準備給自己續一杯茶水,就听旁邊的薄卿和突然開了口,冷冰冰的,
“听說你納妾了?”
胡城喉頭一緊,這是他最不願東泱海知曉的事,但的確是事實。
自己剛將人家家的女兒娶回去不久就納了妾,青龍族又是一夫一妻的族群,這不是打東泱海的臉嗎?
胡城思索著沒有回答,卻對上了薄矜和如同寒冰一般的審視目光。
他硬著頭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