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重點終究還是共同來祭拜鳳桐，一記插曲結束，眾人依次前去祭台前祭拜。
黎凰跪在蒲團上，雙手交疊貼于額前，雙目緊閉，似乎在和祭台上的眾人訴說著什麼，表情似有悲傷似有不舍似有憤怒，就這樣過了很久。
我看著她的側影，想到剛剛鳳蕪被帶走之前兩人的一番對話，明白這個外冷內熱的長姐心里終究是心疼自己這個弟弟的。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這也許就是黎凰和鳳桐對鳳蕪的態度吧。
只可惜，當人的思維進入到一個死胡同卻不想著如何回頭自救的話，就會慢慢偏執，腐爛，墜入地獄。
我同樣對鳳蕪的遭遇感到同情，但並不代表我會原諒他，
因為輕談原諒，是對父母親人痛苦多年的不公平，是對薄從懷始終追尋的不公平，也是對我這麼多年流落人間的不公平。
走出大殿，我站在門口抬頭望天，心中悵然。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我偏頭去看，是薄從懷。
今天是鳳凰族內一同前來祭拜，我們兩人雖然已經有了婚約也有感情，但是礙于身份，他終是沒有與我同來。
陽光下，他的眉骨鼻梁在臉上形成一塊陰影，將他立體的五官柔化幾分。
我看得清他皮膚細微的絨毛，心里頓時變得柔軟
“結束了？”
我將臉貼上他的懷抱，閉上眼長嘆一聲，“結束了。”
薄從懷的大掌覆上我的後腦，回應著我的擁抱，“有些累了？”
我用頭蹭了蹭他的胸膛，小聲地“嗯”了一下。
“我帶你回寢殿休息。”
我的手在他身後相互交握，下巴貼著他，在他懷里抬頭看他，“阿懷，我想吃陳最做的雞蛋面。”
薄從懷勾了勾我的鼻尖，“你忘了，他這個月要閉關。”
我“嘿嘿”一笑，頗有想撒嬌的意思，“你能搞定他的對嗎？”
薄從懷一挑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難搞，我哪能搞定他？”
我皺皺鼻子，身子開始晃來晃去，聲音也摻了蜜，“阿懷~你能的，你無所不能~”
薄從懷最受不住我撒嬌，幾乎是立刻就投降了，“好~為了咱們訴訴的小肚皮，玄珩無所不能，不就是一條蛇嘛，我來搞定。”
“你看這倆孩子，從小感情就好，現在長大了，更是膩歪得和一個人似的。”
黎凰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我急忙松手退後轉頭去看。
原來是殿內已經祭拜完成，幾人走出了大門，正站在一起看著我們。
諾茹、黎凰、 騁、甦錦眠，四張臉上都是姨母笑，看得我臉頰一紅，有種早戀被逮到的窘迫。
薄從懷在人前一貫善于偽裝，此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對著諾茹和黎凰鞠躬行禮，儼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黎凰“嘖嘖”兩聲，“玄珩這孩子，小時候長得又瘦又小，沒想到大了竟然這麼壯實了。”
薄從懷含蓄地微笑點頭，黎凰轉頭對著諾茹繼續說，
“我記得你們夫婦兩人早就給小微跟東泱海定了婚事了吧？”
諾茹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對呀，不過誰讓咱們小微女兒家臉皮薄，天天給人家繡手帕，繡好了就是不送出去呢。”
薄從懷挑眉看我，唇邊還蓄著笑。
我急忙上前挽住諾茹的胳膊，“母後，怎麼這樣的事情也往外說呀？”
黎凰湊近伸手一戳我的面頰，笑得極為燦爛，
“什麼叫女兒大了不中留，我看正好，阿騁和阿眠的婚事也該操辦起來了，兄妹兩人一起嘛，還熱鬧。”
騁對著黎凰一拱手，“昭塑盡听母後和姑母的安排，只要阿眠願意，昭塑別無二言。”
甦錦眠臉一紅，羞澀地低下了頭。
黎凰歡快地一拍手，對著薄從懷一抬下巴，“玄珩呀，快回東泱海跟老龍王商議商議，盡快來北寧提親嘛~”
薄從懷也恭順地一拱手，“玄珩自當盡快，我也想早點把訴訴娶回家。”
他說後半句話的時候目光流轉，緊盯著我，眼底一片溫柔，看得我也臉一紅，趕快低頭躲閃目光。
被催婚後的薄從懷顯得十分喜悅，回寢殿時走路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我仿佛都能看到他的龍尾巴䱇瑟地翹上天了。
我眯著眼楮一拽他的袖子，“誒，你至于這麼䱇瑟嗎？”
薄從懷笑著轉頭看我，“當然嘍，你家對我這個女婿多滿意啊，急著把你嫁給我呢。”
我向一旁一偏頭，“我又沒同意要嫁。”
薄從懷緊追著探過身子，滿眼都是急切的探究，“為什麼不同意？”
我被他熾熱的目光盯得耳根發熱，低聲嘟囔，“你又沒求……”
薄從懷站定，在我面前雙臂抱胸，俯下上身湊近。
我慌亂地移開目光，他最近將一腔愛意毫不掩飾地展現于雙眸之中，讓我有些招架不住，“你...你干嘛？”
薄從懷“呼”地吹出一口氣，吹動我鬢角的發絲，掀動我的心湖，雖然這片湖早已因為他而掀起波瀾。
“小丫頭，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打算求呢？”
兩人的呼吸交織在咫尺之間，我咬住下唇端詳著他，他的神情無比認真，並不是隨口一說。
薄從懷勾勾唇角，在我眉心落下一吻，“不過不是現在，在...你沒有準備的某一刻。”
我听著自己紊亂的心跳，不自覺地笑，“哦！”
無論在哪個地方哪個時刻，我想，我心里的答案始終如一，從來沒有變過。
我和薄從懷計劃明天一早就動身返程，甦錦眠知道後萬般不舍，“小微，你又要回去了......”
她性格含蓄，但是還是毫不掩飾對我的不舍，我心中十分感動。
為了不讓氛圍變得悲傷，我笑著逗她，“下次我再回來，是不是就要叫你嫂嫂啦？”
甦錦眠拍了拍我的手，“你又拿我打趣。”
我拿肩膀撞她，“我這次回去，一定會好好準備賀禮的。”
甦錦眠又撞回來，言語動作皆是羞澀，“你送什麼我都歡喜。”
我“嘿嘿”地咧嘴笑。
曾經無數個類似的場景，我和甦錦眠並肩坐在我或她的寢殿中，聊天聊地，然後陪著彼此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