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房間的時候正是傍晚,根本還不到需要開燈照明的時間,而現在,我和薄從懷的房間內卻燈火通明。
在我去看望小雲的這段時間內有人進入了我的房間,這個人會是誰,又帶有怎麼樣的目的呢?
我往旁邊柵欄處躲了躲,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房間的窗戶,感覺像“人去燈留”這樣的破綻更像是特意留下的。
我第一反應是叫陳最出來給我壯膽,但是探出頭一看,陳最的房間不僅屋門緊閉,連一盞燈都沒有開,似乎是已經休息了。
而貿然上前敲門,大概率打草驚蛇,畢竟我現在也無法確定私闖進我房間的人是否已經離開。
我暗罵這條廢物蛇關鍵時刻一點也靠不住,回頭的同時眼角余光看到柵欄旁邊斜放著一根木棍,足足有小臂粗細。
腦中靈光一閃,我似乎記起了這根木棍的來歷——
院落一角的柵欄有幾根木頭老化,塌出一個缺口,而這根木棍正是摔落在缺口一旁的木棍中現存條件最好的,被陳最撿了回來。
此時正好可以做一個臨時的趁手工具,我舉起木棍,深吸一口氣,放緩腳步慢慢地朝房間大門走去。
四周一點響聲都沒有,我澎湃的心跳聲就響徹在耳邊,總是讓我有一種馬上就要露餡的錯覺。
就在離房間大門還有幾步之遙的時候,我猛然听到房間內傳來一聲濃重的嘆息聲。
“唉”的一聲,十分清晰,我頓時緊張地停住了腳步。
房間里有人,私闖進來的那個人還沒有離開!
竟然這麼大膽,ta此刻還在房間內,是盜竊行為尚未停止,還是守株待兔,本意就是為了等我回來?
我頓時糾結了,進還是不進。
按照我平時的做事風格,我肯定是選擇不進。
誰知道房間內是哪個妖魔鬼怪,而我又對自己的武力非常了解。
雖然手里拿著一根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武器的木棍,但是能被我一棍子悶暈的這世界上一只手也能夠數出來了。
就在我保持姿勢停擺在原地時,我又听見房間內傳來衣物的摩擦聲。
雖然聲音輕微,但是因為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兩只耳朵上,所以听得格外清晰。
我下意識撤回放在前方的腳,一步一步地慢慢向後退,準備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待我退回到安全距離再思考對策。
就在此時,一串連續的腳步聲又從房間內響起,由遠及近。
我心中暗叫不好,怕是房內的歹人完成了盜竊行為,正要出逃。
這不是正巧踫頭了,萬一ta一咬牙一狠心,直接掏出凶器將我結果了,我上哪說理去。
在思考了0.01秒鐘後,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轉頭就跑,想先找一個物品躲避一下。
剛跑出去幾步,還未來得及跑出院門,就听到身後傳來低低的“嗯”,語氣帶著疑惑和震驚,似乎還有一點饒有興趣。
我握著木棍的雙手緊了緊,覺得自己怕是遇上變態了。
轉念一想,這可是盼尋院,周圍都是有薄從懷結界的,能闖進薄從懷結界的變態,那可不是一般的變態。
我瘋狂頭腦風暴中,腳下仍不松懈,上一步還未踩實,下一步就邁了出來。
依我來看,實在是太想逃命,以至于慌不擇路,沒有意識到自己根本就不會輕功水上漂。
而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是,事與願違。
在我邁出腿的下一刻,我一個狗吃屎摔在地上,摔得那叫一個瓷實,我感覺五髒六腑都因為慣性而在身體接觸地面的同時震了起來。
我摔得七葷八素,手中的木棍被甩出去老遠,而我兩個手掌更是因為與地面親密接觸而出現了大面積擦傷。
我一反應不是害怕後邊的“變態”追上來,而是擔心薄從懷回來看到我剛痊愈的手掌又添新傷會不會生氣。
我不停地“嘶嘶”倒吸涼氣,可是渾身的疼痛絲毫沒有減弱。
直到我再次听到近在咫尺的腳步聲,這才想起剛剛逃跑的原因,轉頭一看,那人已經離我很近了,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ta因為彎腰而晃動的衣擺。
“別殺我,別殺我!房間里的東西你都可以帶走,只要留我一條小命。”
我近乎嘶吼般的求饒,雙手想要合十對著面前的人拜一拜,但是因為受了傷,更是將血弄得到處都是,十分狼狽。
奇怪的是,那人沒有威脅沒有警告,而是十分關切地詢問,“訴訴,你沒事吧?”
同時,我感覺雙臂上搭上了一雙手,那雙手正在用力想要將我拉起來。
嗯?這人是誰?怎麼感覺聲音也有些熟悉呢?
我晃了晃頭,將慌亂之中散落的頭發給撇開,通過凌亂的發絲去看來人,“是誰?!”
搭在手臂上的手還在用力,但是因為我十分不配合,所以那人並不能一舉將我拉起來。
萬分無奈之下,那人只能停下力氣,蹲下來直面了我,“是我呀傻丫頭!”
我看到那張臉,第一反應是震驚,然後緊接而來的,是從心底翻騰而起的委屈和後怕,眼淚幾乎是一瞬間就奪眶而出。
“奶奶!”
我像個初次學會走路卻摔倒的小嬰兒,用最原始的哭泣訴說疼痛。
原來不是什麼偷盜的歹人,也不是闖進結界層的變態,而是奶奶。
我在這個世界第一個結下牽絆的人,我的奶奶。
奶奶抱著我,想要安慰我,又害怕會踫到我的傷口,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哎呦我的乖寶,哭什麼呀?”
我驚天地泣鬼神的哭泣把陳最吵了出來,他的一頭白發破天荒地亂成了一個鳥窩,眯著一雙眼楮,能看出其中怒火之盛,
“沈玉訴!大晚上的,你不睡別人還要睡呢,你鬼哭狼嚎什麼!”
他的怒吼頓時襯得我的哭聲十分微小,我也在他吼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委委屈屈、抽抽搭搭地閉上了嘴。
我後面才知道陳最有起床氣,平生最痛恨的一件事之一)就是被別人吵醒。
奶奶一手環抱著我,一手指向陳最,手指像一根鋒利的鋼針,“小最,快拿你的藥箱出來,訴訴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