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擰緊眉頭,“為什麼,你們在瞞我什麼?”
陳最抿唇不語,卻也不肯移動,梗著脖子與我對視。
看來他是準備焊死在這不肯移動了。
我把目光轉向旁邊的奐脊,她面無表情地站著,不看我也不看別人,目光落在窗框上,定定的。
我喊她,“奐脊。”
奐脊听話地抬起眼簾看向我,“奐脊在。”
“你告訴我,你們在隱瞞我什麼?”
說完這話,我帶著得意和氣憤瞥了陳最一眼,虧我之前還經常勸薄從懷對陳最溫柔一些,真是看走眼了。
陳最眼疾手快,抬手捂住了奐脊的嘴,大幅度的動作也將身後廚房情形一覽無余地暴露在我眼前。
可是,他們身後空無一人,廚房台面也潔淨整齊,並無任何薄從懷在這出現過的痕跡。
可是,我明明听到他的聲音了呀!
“薄從懷呢?”
陳最放下手,看我,語氣故作鎮定,“你說什麼呢?他沒在呀。”
我狐疑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他又向一旁撤出一步,“你自己看,真的沒有。”
真是只睜著眼說瞎話的怪蛇!
我懶得再和他掰扯,又轉賬奐脊,“奐脊,你不會對我說謊,你告訴我。”
奐脊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她怔了一瞬,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她的嗓子,“你不能說話了?”
奐脊點頭,然後化作一團藍光,回到我手腕上的骨鐲中,消失不見。
我沒想到薄從懷在陳最的掩護下消失就罷了,還喚回了奐脊。
我氣惱至極,無處發泄,惡狠狠地瞪了陳最一眼。
後者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只是他現在在我眼中一臉奸相,並不無辜。
我轉身準備離開,就听陳最拖沓著腳步跟上了我。
我停下腳步,準備轉頭喊他別跟著我,卻看到他從我身邊悠悠飄過,“走吧,薄從懷叫我們。”
他們兩人玩什麼花樣,剛剛近在咫尺卻不讓我見,現在卻叫我過去。
我倒要看看他們在耍什麼把戲。
氣鼓鼓地跟上陳最,他轉頭瞥了我一眼,輕笑一聲,“你別生氣,看在薄從懷的面子上,我不會害你的。”
我冷哼一聲,才懶得跟他說話。
陳最帶著我七拐八拐,穿進了一條我從來不知曉的小路。
一路深入,盡頭是一道毫不起眼的破舊木門。
進門之前,我忍不住開口問,“這是哪兒?”
陳最一手推開木門,側著身子替我抵住,“盼尋院唄,還能是哪兒。”
見我上下打量並沒邁腿進門,陳最向著我一歪頭,“快點,薄從懷等著我們呢。”
我打量他,“他在哪里?”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走吧,我帶你去見真相。”
木門一關,仿佛置身另一空間,穿過一片白霧,朦朧之後,顯出一片樹林。
我和陳最站在樹林小路的盡頭,身後已無木門的影子,也變成了蜿蜒不知去何方的土路。
我去看面前小路目光可及的盡頭,同時問陳最,“這是哪?”
陳最撇撇嘴,率先邁步,“你問題可真多,薄從懷都不嫌你煩的嗎?”
走出幾步,見我沒跟上,他又轉頭,語氣中帶著投降的無奈,“快走吧小姑奶奶,邊走邊說。”
陳最帶著我轉了個小彎,迷霧之後,顯出一幢尖頂木屋的影子。
陳最站定,“去吧,薄從懷在里面等你。”
我看他,“你不去?”
陳最搖搖頭,“你難道沒听說過一句話嗎,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他勾起嘴角,沖著我邪魅一笑,“你自己去吧,我還想多活幾年。”
說完向下一甩袖子,抖了抖,沖我使了個眼色,“快去吧,問題少女。”
我邁出一步,沖他一揚頭,“去就去。”
然後邁出壯士一去不復返的豪邁步伐,仿佛我前進的目標不是木屋,而是敵人全副武裝準備射擊我的碉堡。
越走越近,木屋的全貌出現在我面前。
這是一棟上了年紀的建築,冷色調的木頭將它籠罩在慘淡破敗的氛圍之下。
其實近看,它並沒有那樣破敗不堪,反而搭建精致結實,建造之人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去琢磨。
就在我即將踏上木屋前的台階的同時,陳最的聲音不遠不近地響起,
“沈玉訴,問問清楚,這也許是你最接近真相的時候。”
我疑惑地轉頭,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隔著單薄的霧氣,我看不清陳最的表情,甚至看不清他的臉。
他一身白色潔淨的素袍與環境完美融合,增加了辨認的難度。
看了幾秒,我突然就看不清稍遠一點的東西。
我低下頭揉了揉眼楮,心中並沒有被他的話勸退,都走到這了,不管他說什麼奇怪的話,我都不會折返。
木屋之後,是我一直期待得知的真相,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一探究竟。
搭上木門的把手,我深吸了一口氣,腦子中勾勒著推開木門的場景,又被我一一否定。
手下還沒用力,木門自動向內打開,沒有什麼聲響,倒是和它塵封已久的外表不太相符。
木門之後,空無一物,沒有我想象的任何恐怖怪誕的東西,也沒有薄從懷。
奇怪,陳最不是說,薄從懷在這等我嗎,人呢?
我心中琢磨不透,一時也沒有動作。
突然感覺背後一股推力,我什麼都沒有看清,身體已經被推著進了木門之中,摔到在了地板之上。
轉回頭,木門無情地“咚”一聲合上,我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後背傳出的隱隱痛感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陳最騙了我?
還是,有第三個人騙了我們?
木屋之中沒有窗戶,所以關了門就失去了所有光源。
我摸索著貼近木門,用力去拽門把手,意料之中地拽不動。
但這是木屋之中我唯一親眼見過的部分,靠著它我心里稍稍有點安全感。
幾番深呼吸調整心緒,我開始細心去听周圍的聲音。
靜,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靜得仿佛天地萬物只有我一人存在。
我想弄出點聲音,就算不能引起遠處陳最的注意,也能打破這種詭誕的寧靜。
在這樣待下去,我只怕自己會瘋。
我剛貓叫似的哼出一聲,頭頂突然悶響一聲。
我下意識抬頭去看,伸手不見五指下,什麼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