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2日,上午。
省城,漢南省委大院。
穹頂高闊的省委大禮堂內,肅穆莊嚴。
全省省管干部幾乎悉數到場,濟濟一堂,
這是新任省委書記顧常青履新後,首次在全省干部面前正式亮相。
主席台上,領導們的座次無聲地昭示著權力的最新序列。
略顯清瘦的顧常青端坐中央。
左側是面容圓潤的省長周恆祥。
右側則坐著目光銳利如鷹隼的省委副書記王正則。
至于其余常委依次排開。
只是主席台上只坐下了十一位常委,紀委書記和省委秘書長之位赫然空懸
原省委秘書長趙磊,李仕山燕京大學的研究生同窗,此番已改任宣傳部長。
紀委書記一職,關乎全省吏治清風,人選自然慎之又慎,據說燕京仍在斟酌。
原來的省委秘書長、李仕山燕京大學研究生的同學,趙磊改任宣傳部長。
而省委秘書長,這個省委“大管家”的位置空著,也在情理之中。
顧常青必然要將其交予絕對信任的心腹。
目前看來,同樣處于斟酌遴選階段。
其余常委則沒有變化,還是沿用上一屆的班底。
李仕山坐在會場中區,目光掃過主席台,最終定格在顧常青的身上。
這位漢南新主正發表他作為省委書記的首次公開講話。
“當前和今後一個時期,全省工作的中心任務,就是堅定不移地推動高質量發展。”
顧常青的聲音平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都必須緊緊圍繞提升全省經濟綜合實力和切實提高全省老百姓的收入水平這兩大目標......”
望著主席台上意氣風發的顧常青,李仕山心底泛起一抹感慨。
好年輕的省委書記啊~
有人做過統計,省委書記初任平均年齡57歲。
今年五十五歲的顧常青,可以說是非常年輕
從參加工作到擔任省委書記平均要三十五年。
三十五年幾乎是一個人的全部工作時間。
他們必須在每一個崗位都有杰出表現,而且這三十多年沒有重大失誤。
這本身就已經很不平凡。
一個普通崗位想三十幾年不犯大錯都很難,何況這些人經歷的崗位那個不重要,那個又不關鍵。
在這些崗位上,不僅僅要處理本職工作,還要面對復雜的人際關系,以及隨時應對政敵的明槍暗箭。
一步走錯,都有可能是萬劫不復。
三十五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擊敗眾多對手,最終站在了一省之巔,這本身就是非凡的成就。
“35年啊~”李仕山李仕山在心中無聲咀嚼著這個有些沉重的數字。
突然一個大膽的時間表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二十年…也許用不了二十年…我或許也能......”
他猛地抬眼,目光再次投向主席台中央那個象征漢南最高權柄的位置,眼神深處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燒。
此時顧常青的講話已經接近尾聲。
“同志們,藍圖已經繪就,我們要心無旁騖干事業,聚精會神謀發展,共同開創漢南更加美好的明天!”
掌聲如潮水般洶涌而起,經久不息。
顧常青沉穩地微微頷首致意。
李仕山知道,這一刻起,漢南省正式邁入了“顧常青時代”。
大會結束,各市趕來的副廳級干部紛紛踏上歸程,偌大的禮堂瞬間空了大半這次大會。
這次全省干部大會,副廳級以上干部一個不落全部參加,家里都空著,都挺著急的。
市委書記和市長們則被留了下來。顧常青要逐一進行面談。
這無疑是為重大人事調整埋下伏筆。
顧常青與當初初來乍到的項書記不同,他已在漢南深耕三年,洞悉省情,根本無需過渡期。
可以預見,最快年後,漢南政壇便將迎來波瀾。
李仕山一邊往外走,就在想一個事。
要是剛才開會的時候,禮堂突然塌了,結果就自己一個人活下來了。
那豈不是自己自動就變成了漢南省的最高領導。
那還挺爽的。
李仕山一邊yy一邊走到了停車場,坐上車牌為漢f的考斯特。
這次過來開會,除了書記和市長是乘坐專車,其他人都統一乘坐考斯特。
畢竟一個省副廳級以上干部幾百人,每個人要是都坐專車過來,省委大院也停不下。
李仕山選了一個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剛閉目養神一小會兒,那言就上了車坐在了他的身邊。
“仕山,剛才老袁那里得到消息,過完年,白朗就要回來了。”
“白朗”二字入耳,李仕山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猛地側過頭,目光如炬地鎖定那言︰“什麼職務?”
“省委副秘書長。”那言答道。
李仕山眼神倏地一眯,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省委副秘書長。
這個位置,看似不如一方主政顯赫,卻身處省委中樞核心,是信息交匯、影響決策的樞紐之地。
白朗蟄伏之後以此身份回歸,其意欲何為?
這個安排,微妙得令人心悸。
“你打算怎麼辦?”那言問道,語氣帶著關切。
對于這一天的到來,李仕山早已在心底推演過無數次。
如同等待一場決定命運的終考,此刻的他,心情竟異乎尋常地平靜。
李仕山面色平靜地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看看再說。”
那言似乎想緩和下凝重的氣氛,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對了,現在可不能叫他白朗了,得叫沈朗了。”
“沈朗?”李仕山眉峰微挑。
那個曾經驕傲到骨子里的白朗,竟然舍棄了跟隨母親多年的姓氏,認祖歸宗,改回了父姓“沈”。
這本身,代表的意義就不同了。
那言還在低聲調侃道︰“以前的父親是周全,又跟著母親姓白,現在又給姓沈,這不是妥妥的三姓家奴嘛。”
“三姓家奴?”李仕山接話,語氣卻有些凝重,“可那‘三姓家奴’的武力,當年虎牢關前,可是無人能敵。不好對付啊。”
那言本想貶損一下白朗,卻見李仕山非但毫無輕松之色,反而將其比作武力冠絕三國的呂布,心中頓時一凜。
這恰恰說明,白朗的歸來,帶給李仕山的壓力遠超表面上的平靜。
否則,以李仕山的性格,此刻該是談笑風生才是。怎麼會連調侃的心情都沒有。
那言理解李仕山的心情,故作輕松道︰“不是還有三英戰呂布嘛。”
“你,我還有洪華,足夠了。”
李仕山搖頭,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我要當曹操。”
那言也不知怎麼了,下意識地說了一句,“好人妻?”
李仕山愕然回首,沉默良久。
緩和了半天後,李仕山幽幽地說道︰“哥~你跟著老唐,真是學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