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每天李豐都在爭分奪秒的工作。
可時間還是轉瞬即逝。
1978年8月31日晚。
明月高懸，星辰閃爍，宛如瓖嵌在天幕上的細碎鑽石。
輕柔的晚風吹拂而過，帶著巴河濕潤的水汽，裹挾著蟲鳴綿綿。
巴河邊上早已坐滿了人，他們手持蒲扇，在悠悠晚風里納涼聊天，歡聲笑語隨著晚風飄散在夜色中。
屋內，李豐用洗碗帕擦了擦手，與此同時，吳芸剛好放下掃把。
“要出去散散步嗎？”吳芸低聲道，眼中滿是不舍，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目光中藏著萬千話語
“算了吧，我怕我忍不住哭出來，那可就露餡了。”
李豐若無其事地搖搖頭，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垂眸避開吳芸的視線。
“而且有什麼好逛的？不都是那些東西那些人嗎？”
吳芸面帶微笑，靜靜地審視著李豐，“你確定？”她輕聲追問，
“我們這一走，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來巴中了。”
李豐面色一僵，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卻還是笑著擺擺手，故作輕松道︰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還有點文件沒整理好。”
吳芸莞爾一笑，心中了然。
她知道這都是李豐的借口，他不是不想，是害怕面對分別。
只有她知道李豐對巴中的感情有多深，這些年，他為了巴中的發展傾注了無數心血，有時候做夢都在開會。
“好吧，那我走了。”吳芸說著起身走出屋子，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李豐看著吳芸的背影欲言又止，向前邁了一步，卻又停住。
猶豫片刻，他還是轉頭走向書房，腳步有些沉重。
坐在椅子上，看著手里的文件，密密麻麻的文字在眼前晃動，李豐怎麼都不能沉浸到工作中。
他的心思反而飄到了巴中的發展上面，那些曾經走過的街道、參與過的項目，如同電影畫面般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以後巴中還能不能發展得這麼快？
巴中能不能完美消化第一波發展機遇？
無數擔憂縈繞在心頭。
啪嗒！電燈驟然熄滅，李豐猛然回神。
停電了？
他向外望去，只見萬家燈火闌珊，不遠處的街道依舊明亮。
家屬樓下的電表處，吳芸笑吟吟地回到樓道，豎起耳朵仔細听著樓上的動靜。
與此同時，李豐無奈地笑了笑。
不用說，肯定是吳芸干的。
以前雖然也有跳過閘，但隨著電表更新，已經有一年多沒跳過閘了。
吳芸一下去就跳閘，顯然不對勁。
李豐深吸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文件，還是走出書房，朝樓下走去。
“你還沒走？”李豐挑了挑眉，眼中帶著笑意，那是壓抑許久後難得的欣喜。
吳芸莞爾一笑，快步上前挽住李豐的手臂，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
“等你呢。”
這一刻，夏夜的風依舊溫柔，巴河的水依舊潺潺流淌，而他們，也能在這最後的時光里，好好地再看一看這座充滿回憶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