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甦塵微妙的表情，婦人身子一顫，整個後背都無力靠在椅背上。
“怎麼會？好好的，他怎麼就……”
婦人百思不得其解，有些苦惱地揉了揉臉。
“他的命不錯，不倒霉。”甦塵再度開口。
婦人怔了怔，想起最重要的高考，勉強打起精神來。
“不倒霉的話，怎麼三次都出事……”
“他故意的。”
婦人眼楮瞪圓。
“因為從小到大都很省心，你們從沒懷疑過他。”
“甚至去年拉肚子，其實是他去買了瀉藥，自己吃下的。”
婦人不解︰“為什麼啊？”
“他不想上大學？或者……不想離開我們？”
“不是，”甦塵嘆氣，“他知道你們肯定不會同意他追求喜歡的人，就想著現在能多相處就多相處……”
婦人握拳︰“果然是那個狐狸精害的！”
她眯眼︰“甦道長，這個狐狸精是誰？是不是她故意勾引的我孩子？”
“不是，”甦塵解釋，“目前為止，你家孩子都沒跟她表露過心意。”
婦人茫然了。
怒氣一時之間不知道往哪處發。
幾年的折磨，放棄自己的前途在這里折騰，就為了一個女人，還是離異的女人，哪個媽听了都得崩潰。
甦塵給她緩沖的時間。
又讓小柳兒幫忙給她倒杯水。
一杯水下肚，婦人總算冷靜下來。
她問︰“甦道長，他倆結婚以後還會離婚嗎？”
甦塵搖頭。
婦人捂臉︰“我究竟做錯了什麼？非要這麼懲罰我嗚嗚嗚~”
垂淚了一陣子，婦人擦了擦眼角，還是有些不甘心。
“甦道長，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拆散他倆的？”
“還有，那狐狸精究竟幾歲？那孩子究竟喜歡她什麼啊？”
甦塵︰“32歲，是老師，你如果想拆散的話，做好你家孩子孤獨終老的準備。”
婦人真有些崩潰了。
“什麼法子都沒有？”
甦塵搖頭。
“但凡是心性不怎麼堅定的人，是有補救方法的。”
“可你家孩子你清楚，從小到大主意很正，有很強的自制力。”
“從他瞞著你們連續三年在高考里做手腳也知道，你們的心情影響不了他的決定。”
“事實上，在高考的時候做手腳，是他在權衡自己和你們的感受之後做的決定，已經打算放棄這段還沒開始的感情。”
婦人急切︰“那怎麼……”
甦塵聳肩︰“你的孩子你知道，一旦喜歡上一個東西……”
“你們如果不干預的話，他們會在13年後再度遇上，結婚。”
“不過那時候女方已經45歲。”
婦人點點頭︰“大了整整13歲啊，不對，45歲，是不是不好生孩子了？”
“那我家孩子豈不是要無後？”
“不行，不行的。”
“不能讓他們結婚，不對不對……”
一時間，婦人陷入凌亂中。
甦塵沒再說話，等她自己漸漸理清思路。
小柳兒貼心地再度給婦人倒了一杯水。
這回婦人只喝了一口，就急切問甦塵︰“甦道長，那孩子跟這個老師，合適嗎？會一起到老嗎？”
甦塵頷首︰“生活中磕磕踫踫難免的，但他們之間的感情一直不錯。”
“那……如果提前讓他們結婚呢？我是不是能提前抱孫子？”
甦塵挑眉︰“你確定嗎？”
“不，不行？”
“老師那邊未必會願意。”
婦人皺眉︰“我孩子這麼好，這麼年輕，她怎麼可能不喜歡？”
頓了頓，她又問︰“她難道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不合適？”
甦塵頷首︰“還有一個，師生戀要是傳出去，她名聲也不好。”
“那誰讓她是狐狸精，勾引我孩……”
“咳咳，”甦塵再度清了清嗓子，“我需要提醒你，她長得普通。”
所以夠不上什麼“狐狸精”。
婦人怔了怔，狠狠拍了幾下額頭，低聲哀嚎︰“究竟喜歡她什麼？！眼楮瞎了？”
一口將剩下的水喝完，婦人情緒還是沒怎麼調整過來。
甦塵想了想，勸她︰“你家這孩子也就高考和婚姻不怎麼順你們的意，事業上還是很不錯的。”
婦人有氣無力︰“謝謝~”
她摸出皮包掏出20塊錢遞給甦塵，又將八字的紙收起，渾渾噩噩起身。
走了兩步回頭又問甦塵︰“甦道長，方便問一下那個老師叫什麼名字嗎？”
“她姓鐘，你應該見過。”
婦人身子一顫，背都有些佝僂了。
看著她走遠，甦塵微微搖頭。
兒女都是債啊。
視線落在阿財和 身上，甦塵苦笑了下。
即便是自己，最多也就是在關鍵時刻引導一下而已。
人生這條路，還是要他們自己走。
左後側傳來聲音︰“她真妥協啦？”
甦塵側身。
宋安卉正靠在門邊抱著雙臂。
“打算出門？”
“嗯，去看看公司怎麼樣了，順便，打算買棟樓。”
甦塵豎起大拇指。
宋安卉再度問︰“她真打算成全她兒子跟老師啊？”
“不然呢？”
“她兒子好看不？”
甦塵︰“……”
“再好看，也看不上你。”
“哎，痴情男孩呀，可惜了，注定不是我的，我呀，還是……”
她一扭身，抓著絡腮胡男子的領口就湊上去。
小柳兒慌忙捂住眼楮。
甦塵一臉無語︰“注意點影響。”
宋安卉擦了擦嘴︰“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我這是在教他們敢愛敢恨。”
一堆歪理。
好在很快宋安卉就上了車。
小柳兒放下手，松了口氣。
甦塵好笑地看著她︰“怎麼？之前沒看到你姐姐跟你準姐夫親昵啊？”
“他們才不會在大街上就那樣……”
小柳兒說完有些發愁地看著大鍋。
甦塵問︰“還剩多少？”
“今天有點多，還有二十幾個。”
“肯定是爺爺昨天說打賭拉那個害的。”
說著她還捏了捏鼻子︰“感覺听著就臭。”
甦塵算了算︰“要等下午了。”
“那好吧，那我也看書。”
小柳兒搬出書和本子來，跟 一塊擠著。
甦塵見狀，繼續雕刻。
快到晌午，老宋總算回來了。
還拎著個箱子。
路上見到人就笑得合不攏嘴，黃南松還打趣問他箱子里裝的是不是金條。
老宋瞪眼︰“這要都是金條，今天我請你去金峰大酒樓吃飯！”
“真不是？那你笑什麼啊？”
老宋挑眉︰“秘密。”
那箱子他也不再拎著，轉而抱起，路過攤子時，沖甦塵點了點頭，很快鑽進茶館進了後院。
甦塵耳朵動了動，听到了地磚被撬開的聲音，還有……
他驀地抬起頭，看向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