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以西千里左右。”
松江府城隍估摸了下回答。
又道︰“這鹽江府原本是一條鹽江匯入西海的，但那次陰司出事後，鹽江便斷了流。”
“如今府內百姓遷的遷，挪的挪，十不存一，倒是省事許多。”
甦塵之前去過的海北就在西海邊，再往西，那估摸著就是沙漠了。
他點了點頭︰“也難怪沒了定冊寶書也沒多影響了。”
松江府城隍頷首。
邪祟再多，不傷人，陰司其實也懶得多管。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小文警官捧著一本書快步跑進來。
見到甦塵，他將書高高舉起，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總算平順了些︰“甦道……大師，書給您。”
“謝謝。”甦塵上前接過，抬手在他胸口輕拍了下。
小文警官下意識揚起嘴角，就發現身體的那點疲累直接消失了。
他怔了怔，活動了下腿腳，確定之後驚訝扭頭看向卓志輝。
“怎麼了小文警官？”
小文警官壓低聲音︰“甦大師剛才拍了我一下，我全身都好舒服。”
卓志輝淡淡“哦”了一聲。
“這有什麼稀奇的，你不知道甦道長還是神醫嗎？”
小文警官︰“……”
之前是真不知道。
“太厲害了！”他感慨。
游學城頷首。
是啊。
之前他都不敢進書店。
但現在……
他感覺這書店絕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有這個甦道長在，感覺天塌了他都輕易抬手頂起來。
甦塵將那本書翻開置于掌心。
很快書便緩緩懸空。
松江府城隍在看到探入書中的那些黃綠色細絲時，微微挑眉。
等發現那些細絲開始漸漸變得透明，虛虛實實時，開始正色。
甦塵嘴角揚起。
果然有。
之前從那貓靈上學的挺好用。
這麼快就找出一個空間來。
但很快他面色一僵。
這個有空間的小故事好像不在那53頁紙上。
那就不進去了。
甦塵視線剛落在那些紙上，松江府城隍很快取出其中的六頁遞給他。
而排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鐘凌岳。
甦塵眯眼回想，很快將鐘凌岳所在的紙和之前的故事對應上，《聊齋志異》的書頁嘩啦啦翻動，很快停在了其中一頁。
“長安士方棟頗有才名……”
黃綠色的細絲齊齊探入紙頁中。
虛虛實實不斷。
但一刻鐘過去了，卻依舊不見動靜。
松江府城隍見狀，手中卷軸祭出，口中念念有詞。
生死簿散發出淡淡的白光，籠罩在書上。
一縷屬于鐘凌岳的氣息被生死簿強行勾了出來。
就在此時，順著那道氣息，甦塵成功尋到故事空間，身影一閃，原地消失。
小文警官和游學城驚得整個人幾乎蹦起來。
卓志輝扭頭看了他倆一眼。
“一驚一乍的干嘛啊？”
“不知道甦道長有一絕技，一步千里嗎？”
倆人齊齊搖頭。
卓志輝嫌棄︰“你們這消息也太閉塞了吧？”
“有空還是要多坐坐的士，我們知道的比你們多多了。”
甦塵出現在一處古樸的房間里。
房內一書生，雙眼灰白，像是蒙上了一層蠟。
這一則故事是《瞳人語》。
書生方棟輕浮，一路偷窺歸寧的小姐，叫人揚了土，自此眼楮便異常。
蒙了的這層蠟里，住上了小人。
甦塵掐算了下鐘凌岳的八字，很快確定他就在方棟的眼楮里。
他上前，剛走一步，方棟警惕道︰“何人？”
甦塵沒說話。
抬起手。
數百條黃綠色的絲線從方棟鼻孔鑽入，透過曲曲折折的小道來到眼楮處，很快將里頭躺著的一小人捆住拽出。
“啊！”方棟吃痛地捂住鼻子。
甦塵沒理會他，帶著奄奄一息的鐘凌岳離開這空間。
甦塵和鐘凌岳驟然出現，游學城他們依舊嚇了一跳。
等發現鐘凌岳，小文警官驚喜上前。
“這是之前失蹤的那個學生！”
甦塵嗯了聲，抬手在鐘凌岳腦門上拍了拍。
黃綠色的氣息涌入，昏迷的鐘凌岳眼皮動了動，很快睜開來，見到小文警官，有些茫然地愣了愣。
環視一圈發現是在書店後，他怔了怔，問︰“我暈倒了嗎？現在幾點了？寧長遠和張輝呢？”
甦塵沒理會他，繼續下一個。
游學城和卓志輝則湊了上去。
卓志輝好奇問︰“小伙子，你被吸到書里是什麼感覺啊？說一說唄。”
鐘凌岳擰眉︰“什麼吸進書……”
回想起失去知覺前發生的一幕，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而後整個人有些後怕地驚恐起來。
“我，我真被吸進書里了？”
“不然呢？”游學城沒好氣︰“你也是的，跟你同學一起來的，就不能一直都待一起？”
“在我書店失蹤好幾天才找來，你那倆同學還都覺得你被我拐了。”
小文警官聞言笑了起來。
之前游老板在派出所協助調查時，鐘凌岳的兩個同學還真質疑過游學城有個丑女兒嫁不出去，綁鐘凌岳是為了給女兒當老公。
那會兒游老板都懷疑他們在書店里看的不是武俠書，而是走私過來的那些狗血的言情小說了。
幾人一陣問，得知鐘凌岳一直是昏迷狀態，什麼都不知道，卓志輝率先嫌棄︰“還大學生呢，好不容易有一次奇遇，什麼都不知道，真沒用！”
游學城頷首︰“就是！”
小文警官輕咳了聲︰“鐘同學好不容易安全回來，咱們應該高興，對了……”
他下意識就想問書店里有沒有固定電話，想打電話通知鐘凌岳的父母，頓了頓，看向在邊上的何文庭。
現在這案子可不歸自己所在的派出所管了，自己可不能瞎動作。
何文庭沒說話，視線依舊落在甦塵身上。
下一刻，甦塵的身影再度消失。
如此循環往復，當第七個人被甦塵帶出來，游學城他們發現是死人時，瞬間驚恐起來。
再度歸來的魁梧男人卻像是早有準備，取出了黑色的裹尸袋，將其裝了起來。
裹尸袋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游學城整張臉煞白。
他嘴唇哆嗦著，瞳孔震顫，又有些欲哭無淚。
自己就想找出失蹤的那幾個人，怎麼把死人也找出來了啊？
甦道長，這書店我以後還敢進嗎？
最後一具尸體被帶出，城隍收起生死簿。
甦塵神色復雜地將《聊齋志異》這本書收起，卻沒還給小文警官，而是問他︰“這本書能再借我兩小時嗎？”
小文警官怔了怔，忙點頭。
“當，當然。”
甦塵頷首，看向何文庭︰“何隊，這邊後續就交給你處理了，我去一趟鹽江府陰司。”
說著，甦塵朝松江府城隍拱了拱手。
拱手的同時，一小團功德融入城隍體內。
何文庭︰“……”
就這一手，別說城隍大人了，便是天上的神仙，估計都願意听甦大師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