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塵沒回答。
他眯著眼再度掃了下粉色公主床上躺著的女孩。
之前听孫玉凝的說法，他猜測小嵐應該是童子命。
若真是，出生之時壽數已定，他自然不會隨意干預。
但現在一看，小嵐並非如此。
孫玉凝說她近期一直昏睡，其實是被夢魘了。
天眼下，她腦門上盤踞著一團濃郁的橙色氣息，說明這夢並不是噩夢。
即便如此，長此以往，小嵐淪陷在夢中，生機也會被一點點吞噬。
甦塵側身︰“方便把小嵐的出生日期給我一下嗎？”
“……啊？”孫玉凝愣了下，反應過來，有些不情不願，“甦道長，您是大忙人，要不，還是……”
對上甦塵認真的眼神，孫玉凝剩下的話說不出口。
她默默點了點頭，轉身去主臥將小嵐的出生證明翻出，遞給甦塵。
甦塵掃了眼開始掐算。
楚志峰撞了撞溫勇︰“甦道長對你挺好的啊，你一說甦道長就認真了。”
溫勇愣了愣︰“有，有嗎？”
“不然能是看我的面子？”楚志峰撇嘴，“雖然我這人很有魅力吧，但甦道長這種高人眼光高，指定是入不了眼的。”
“哦哦。”
楚志峰難以置信看著點頭的溫勇︰“你就哦？”
難道不能反駁一下？
溫勇︰“不，不然呢？”
楚志峰對上那雙真誠的目光，許久，泄氣地點點頭︰“我總算知道溫房東你為什麼沒什麼朋友了。”
半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還不會恭維人。
出去混比老師還不吃香。
甦塵停止掐算，對上孫玉凝關切的目光。
“怎麼樣甦道長？”
“小嵐她這次……”猶豫了下，孫玉凝一咬牙，“其實如果甦道長你要強行干預的話，我也沒意見的。”
“反正不是我違背了諾言是吧？我一個弱女子肯定是打不過甦道長你這麼厲害的人的，對吧？”
甦塵失笑。
“你算盤倒是打得響。”
孫玉凝干笑了兩聲︰“剛才腦子一下子沒轉過來，現在想明白了，我雖然發了誓，但有時候我能力有限啊。”
甦塵沒再理會她，走到公主床邊，低頭看著閉著眼的小嵐，緩緩抬起手。
盤踞在小嵐腦袋上橙色的氣息動蕩了起來，一點點被拖拽，眼見著要脫離，小嵐的眼皮也開始顫動，空氣突然一陣震顫。
甦塵松開手，側頭看向窗台。
一佝僂著背的老嫗拄著龍頭拐杖死死盯著甦塵。
孫玉凝也發現她了，反應過來下意識上前驅趕。
“去去去，你誰啊？趕緊走，別想害小嵐！”
溫勇和楚志峰見狀，對視了一眼。
“啥情況啊？”
溫勇茫然搖頭。
“有鬼？”
“好，好像是。”
老嫗冷冷掃了眼孫玉凝，後者身子一僵，下意識縮了脖子。
盡管如此，她還沒忘記放狠話。
“那，那什麼，你就算比我厲害，這里還有甦道長呢，識相的趕緊離開。”
甦塵失笑︰“孫女士，她沒想對小嵐不利。”
“……啊？”孫玉凝茫然了瞬，仔細看了看老嫗。
後者輕哼了聲︰“蠢貨！”
“喂，你怎麼胡亂罵人呢？有沒有點教養？！”
老嫗無視孫玉凝，繼續盯著甦塵，許久，她才微微福了福身。
“我知道你，最近盛名崛起的甦大師。”
甦塵微笑︰“你們該是十分特殊的一族，並不是人。”
老嫗頷首。
“但小嵐既已投胎為人，便不是你們能隨意決定生死的。”
老嫗眼神一厲。
但很快，那眼神又柔和了起來。
她頷首︰“是，可我族聖女投胎並非其所願。”
甦塵皺眉。
老嫗沉吟片刻，對著同樣疑惑的孫玉凝揮了揮衣袖。
孫玉凝眼神失焦，很快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溫勇和楚志峰皆是一驚。
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
“甦道長，她怎麼了？”
“不會被厲鬼傷到了吧？”
楚志峰忙求助地看著甦塵。
甦塵擺擺手︰“沒事，休息片刻就好。”
見他這麼說，溫勇和楚志峰這才放心下來。
可倆人很快又生出濃濃的疑惑。
甦道長不直接治嗎？
老嫗掃了眼溫勇和楚志峰，壓低聲音︰“甦大師想必也是知曉末日之說的。”
甦塵頷首。
順便抬起手，一股力量朝溫勇和楚志峰涌去。
二人很快眼楮一閉，昏睡過去。
老嫗見狀，暗暗點了點頭。
“其實不止人族，我等微末小族也面臨滅頂之災。”
這點，甦塵在此前發現阿葵肚子里懷的孩子有異族守護，已經有所猜測。
老嫗觀察他的表情，見他不驚訝，繼續道︰“我族長老推算出人族尚有一絲生機，令我族聖女投胎為人。”
提起這事，老嫗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們對聖女說已研究出封印之法，待她投胎之後，我族將徹底封印，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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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了下︰“何種封印之術，能將命也封印啊？”
“聖女聰慧，知曉長老的好意，答應投胎，令老奴跟隨守護，暗中給老奴下了死令。”
甦塵頷首︰“無論壽命如何，她15歲必死？”
老嫗頷首︰“待聖女15歲生日之後，老奴將帶著聖女的魂魄回歸族里，同族人……共存亡。”
甦塵啞然。
共存亡~
哪有存啊？
許久，他長長嘆了口氣。
“那您現在的意思呢？”
老嫗苦笑。
“那是死令，老奴自然是要死守的。”
“此前只有老奴，私心想聖女繼續以人身存活下去，可人族心思復雜，老奴恐死後無法約制那女人，再者，聖女人身的父親因她是女兒身無法傳宗接代並不喜她，老奴思索再三，唯有守，現在……”
老嫗渾濁的眼楮看向甦塵。
驀地，她將龍頭拐杖一扔，直直跪下。
“甦大師，若您肯在聖女余生中幫扶一二，老奴甘願赴死。”
說完，老嫗砰砰砰磕了幾個頭，直至被甦塵強行攙扶起。
“甦大師，您這是……答應了嗎？”
老嫗眼里帶著希冀。
甦塵抬手，那團回到小嵐腦袋上的橙色氣息很快落在他掌心。
“是不是答應，還需要您回答幾個問題。”
老嫗一喜︰“甦大師您問，老奴定知無不答。”
甦塵問︰“你族聖女是如何投胎的？”
老嫗愣了下。
甦塵擰眉︰“不知道？”
“抱歉，”老嫗面有愧色，“此事老奴是真不知曉，只知是各位長老奉上我族至寶換得投胎機會的，具體的，怕是只有長老才知曉。”
“那你現在是否能聯系到長老？”
老嫗沉吟片刻，咬牙點頭︰“好，甦大師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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