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蛟化龍。</br>除祟組的記錄里，至少上百條。</br>然能成功化龍的，只有九條。</br>近百年，沒有一例。</br>雨越下越大。</br>整個世界好似成了雨國。</br>常玉低頭，掃了眼被湖水漫過的地面。</br>剛猶豫著是不是將這鍋還熱騰騰的雞肉搬到更高的地方，驀地夜空亮了瞬。</br>他側頭，又一道電光閃過。</br>頭頂此時才傳來轟隆隆的聲音。</br>有風驟起。</br>原本只淺淺波紋蕩漾的湖面驀地開始卷起了浪。</br>一道浪拍來，眼見著就要打在亭子上，甦塵飛快畫了幾道避水符注入亭柱內。</br>見浪花拍下，卻打不進來，常玉松了口氣，下意識扯了扯雨衣，繼續將鍋蓋蓋上，抱起。</br>“咱們往山上撤？”</br>“估計不久這邊就要被淹沒了。”</br>甦塵頷首，也沒走鬼道，就著瓢潑大雨，跟常玉慢悠悠在山道上走。</br>“你這避水符是挺好用啊，我鞋底本來濕透了，這回全干了。”</br>常玉說著就悄悄伸手進鍋里，抓一塊雞肉往嘴里塞，咀嚼了幾下，吐出雞骨頭。</br>“他們消息是真靈通哈，我們臨時通知的撤離群眾，他們這麼快就趕過來了。”</br>甦塵提醒他︰“吃慢點兒，別噎著。”</br>“你也來一塊？”</br>甦塵笑笑，學著常玉直接用手去抓。</br>“味道不錯吧？這可是我們山上養的。”</br>常玉說著腳步一頓。</br>甦塵也看到了。</br>山道中間杵著一道黑影，就靜靜立在那邊。</br>“吃個雞都不安生。”</br>甦塵淡笑︰“怕是來看熱鬧的，不過瞧著煞氣重了些。”</br>常玉將手里的鍋往甦塵懷里一放，直接沖了上去。</br>順利解決了只山魈，常玉等甦塵走上來，示意他往下看。</br>黑沉沉的雨幕下，一道黑影猛地躥出湖面，直沖頭頂的電光。</br>“轟隆隆！”</br>雷聲轟鳴。</br>常玉感嘆︰“人們只知道走蛟化龍，卻不知走蛟前，蛟是要與天斗一場的。”</br>甦塵笑︰“算不上斗。”</br>“總要與這風雨雷電交鋒，才能領會如何行雲布雨。”</br>“可記錄里，五成的蛟都敗在這里。”</br>常玉眯眼盯著雨幕里。</br>可再仔細看，都尋不見那道黑影。</br>“你挑的好時候啊，這麼大的雨，都看不清情況。”</br>甦塵問他︰“想就近觀察啊？”</br>常玉點頭，摸出了一台相機。</br>“看看能不能拍點兒回去給你嫂子開開眼。”</br>“小白！”</br>手腕上的小白猛地飛出，在甦塵彈了幾粒功德進去後，飛快變大。</br>常玉愣了愣，驚喜︰“我差點忘了這家伙！”</br>說著就從鍋里抓了兩塊雞肉往小白嘴里扔。</br>小白扭過頭，避過了。</br>“嘿！”常玉郁悶︰“連雞肉都不吃了。”</br>他瞥了甦塵一眼︰“看來是胃口被你養刁了。”</br>甦塵及時接住那兩塊雞肉︰“上去吧。”</br>倆人立于龍首處，小白緩緩升空，很快來到了一團雷雲邊。</br>雷雲震蕩。</br>里面悶哼聲不斷。</br>小白卻十分愜意，時不時用龍尾掃一掃那雷雲。</br>但很快，尾巴像是被炸到，再不敢了。</br>雷雲轟地消散，一條黑蛟飛了出來。</br>眨眼就被一團風旋卷起。</br>甦塵吸了吸鼻子。</br>有血腥味。</br>熙夢受傷了。</br>邊上傳來 聲，他側頭，常玉沖他擠擠眼。</br>“抓拍了兩張，不過畢竟不是專業的，效果可能不太好。”</br>“主要速度太快了，天又太黑。”</br>“這風里夾著冰刃，如果躲避不及時，嚴重的被切斷都有可能。”</br>不過很快他就“咦”了一聲。</br>風旋里，原本狼狽躲避卻不得不隨風而走的黑蛟開始緩慢逆風前行。</br>空中血腥味更重了。</br>常玉眼里不無擔憂︰“可千萬別逞強啊，保命要緊。”</br>約莫半小時，風旋里的黑蛟速度快了些，很快從風洞里鑽了出來。</br>風旋消散，黑蛟卻被一團雲霧包裹地嚴嚴實實。</br>一點動靜都沒有，常玉皺眉。</br>“是冰雲。”</br>“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低溫，可別氣血都被凍住。”</br>那兩塊吃完，甦塵又抓了一塊雞肉慢悠悠啃著。</br>常玉瞄了他一眼︰“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br>“我們已經做了能做的，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br>“擔心無用的，還不如多關心一下湖邊的百姓有沒有安全撤離。”</br>本來他今晚來這里，一是見識一下走蛟化龍是什麼樣子的，再者就是確保不會有太大的意外導致百姓受災。</br>常玉擺手︰“放心吧，之前都做過思想工作了，大部分人會配合撤離的，就算有刺頭不樂意，出事也是他們自作自受。”</br>說話間，雲霧消散。</br>黑蛟直直往下掉。</br>常玉怔了怔，正猶豫是不是喊小白去接，黑蛟動了動，調整了角度砸進湖里。</br>浪更大了。</br>湖邊的一個小村莊里。</br>佝僂著背的老人看著村里的石橋被沖刷，又看了看夜空，緊了緊簑衣。</br>“這天不對啊，下這麼大的雨，難道說要發大水？”</br>遠處有人拿著手電筒小跑過來。</br>“爺爺，爺爺你怎麼一個人跑這里來啊？多冷啊？”</br>“鎮上來人了，說是有可能發大水，讓我們去鎮上躲一躲。”</br>“奶奶他們在家里收拾重要東西呢，你有沒有？有的話，也一起收拾了。”</br>青年撐著把傘骨折了一根的黑傘，扯著嗓子說完，免不住嘀咕。</br>“這什麼鬼天氣啊？清明剛過就發大水，咱們家就在河邊，可別被沖走了。”</br>老人轉過身︰“放心吧，咱們老屋結實，沖不走的，就算發大水了……”他頓了頓，“阿旺啊，咱們去祠堂。”</br>“爺爺，下這麼大的雨去祠堂干嘛啊？”</br>“怕祖宗的墳墓被大水沖走，提前跟他們說一聲？”</br>老人擺手︰“不是說要發大水嗎？”</br>“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得把劍懸在石橋底下。”</br>青年撇嘴︰“爺爺，這是迷信。”</br>“再說了，那把劍都生銹成什麼樣子了？還重的要死。”</br>老人瞪他一眼。</br>“你要不要跟我一起？”</br>“不去就滾回家。”</br>“我還沒有老到搬不動那劍的地步。”</br>青年趕忙討饒︰“爺爺我錯了我錯了總行了吧？”</br>“這大雨天的，我要不跟著你，你萬一摔倒怎麼辦?”</br>農村的老人摔一跤走的比比皆是。</br>他爺爺這都八十多了，一輩子吃苦，如今生活好了些，他就盼著能活久一點，多享享福。</br>攙扶著老人，青年很快走到了一處小院子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