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條通體白色的小龍。</br>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耳似牛……</br>與龍山那條龍時虛時凝不一樣，這龍已經凝成了實體。</br>天眼下，甦塵能夠清晰地感應到，它與此方地脈並無聯系。</br>“前輩，這……”</br>常玉師伯伸手，那小龍很快飛到了他掌心。</br>察覺到腦袋被手指頭摩挲著，還十分享受地眯眼。</br>而後歪著小腦袋仔細看了看甦塵。</br>驀地眼楮亮起，從常玉師伯的掌心飛出，撲到了甦塵的腦袋上。</br>甦塵任由它在腦袋上轉來轉去，等它忍不住爬到臉上，這才伸手將其抓下。</br>“它很乖順。”</br>甦塵還是頭一次上手摸，入手冰涼卻不失溫潤。</br>小白很快從他的指縫里鑽出，尾巴繞著他的拇指，爪子攀著甦塵的食指，小腦袋瓜繼續歪著觀察甦塵。</br>“是啊，就是貪吃了些。”</br>常玉師伯嘆氣︰“這是我那失蹤的師佷帶回來的，也不知道是拐的哪里的龍脈。”</br>“常玉那小子常年不在純陽宮，我若去了，它就無人照顧了，小友你家里孩子多，或許……能當只貓狗養了。”</br>甦塵嘴角抽了抽。</br>貓，狗？</br>喂喂喂，前輩，這可是龍呀。</br>沉吟片刻，甦塵看著常玉師伯那明顯蒼老的容顏，詢問︰“前輩，之前您的壽數分明還未窮盡，怎麼才月余未見……”</br>“哦，你說這個啊？”常玉師伯笑了笑，“被反噬了而已。”</br>他說得輕描淡寫，甦塵內心卻起了一絲波瀾。</br>反噬？</br>是卜算窺了天機嗎？</br>還是說……</br>“對了甦小友，我純陽宮後山上生有許多石蒜，那年下山，石蒜花開一片紅，真懷念啊，可惜如今只二月，怕是等不到了，不知……”</br>甦塵看著他眉心涌出的些許死氣須臾間消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br>“正好，我也想逛逛後山，看看這里的風景。”</br>二月二，龍抬頭。</br>甦塵看著白色小龍在一片紅海里翻騰，目光漸漸望向遠方。</br>胭脂紅、竹青、天水碧，荼白……</br>甦塵是傍晚回的翠城。</br>彼時劉春花剛領了放學的孩子回來，客廳里一陣雞飛狗跳。</br>甦老頭則在庭院里坐著小杌子拔雞毛。</br>抬頭見甦塵回來，他嘿嘿笑著提起老母雞來。</br>“阿塵啊，晚上你可有口福嘍。”</br>甦塵好奇︰“哪兒來的啊？”</br>“你媽前兩天不認識個朋友？她養的。”</br>“買的？”</br>“不然呢？你媽雖然愛貪便宜，也不是不講理的人。”</br>說著甦老頭眼楮一眯︰“咦？”</br>他仔細看了看甦塵的衣服下擺︰“阿塵，你這衣服里……”</br>甦塵將小白龍拉了出來，順手彈了一點功德進它嘴里，看著它歡快在他掌心翻滾，笑開︰“這條小龍是有個前輩托我照顧的，它叫小白。”</br>“ 當！”</br>甦老頭手里的老母雞掉進滿是熱水和雞毛的臉盆里，直接將臉盆打翻。</br>“老頭你干嘛呢？毛毛躁躁的，不就讓你拔個雞毛嘛。”</br>劉春花沖出來，不由分說地拽起沾了些塵土的老母雞，嫌棄地掃了甦老頭一眼︰“你說你能干什麼？”</br>甦老頭依舊呆愣著。</br>劉春花見他沒跟自己嗆聲，狐疑地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誒，跟你說話呢。”</br>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甦塵的手，身子一顫。</br>“ 當！”</br>拔了一半毛的老母雞再度掉在臉盆里，好在這回沒翻出去。</br>“這，這這這……”</br>劉春花擦了擦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甦塵掌心的小家伙，有些遲疑地看向甦老頭︰“是，是龍不？”</br>得到肯定的回復，劉春花踉蹌了下，拍著心口︰“娘 ，這，這真的？”</br>甦塵笑開︰“媽，你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跟小仙兒的關系那麼好，還能被嚇到啊？”</br>他介紹︰“它叫小白。”</br>劉春花立馬伸出右手想握︰“哦哦哦，小白你好。”</br>等反應過來，她頓了頓，擺手︰“不對不對，阿塵啊，這也是小仙兒吧？”</br>沒等甦塵回答，劉春花猛地一拍膝蓋，順便踢了甦老頭一腳。</br>“你愣著干嘛？趕緊去喊木匠做個供桌。”</br>甦老頭結巴︰“不，不有呢嗎？”</br>“那是小仙兒，松鼠小仙兒的，咱們還要準備一個給龍小仙兒！”</br>甦老頭沒推辭，雙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我，我現在就去。”</br>“阿塵的，這龍小仙兒喜歡吃什麼啊？花生瓜子？還是雞肉鴨肉？要不就是蝦蟹？媽去買！”</br>甦塵還真不知道。</br>雖然常玉師伯說是當貓狗養，而農村的貓狗……</br>甦塵可舍不得這麼虐待小白，他往小白嘴里彈了股力量︰“媽你看著買吧，都試試。”</br>“誒誒，好，那孩子……”劉春花對著里頭吼了聲，“七月阿好啊，你們看著弟弟妹妹啊，奶奶去買點吃的。”</br>甦塵哭笑不得。</br>媽這是把七月阿好當成孫女孫子了？明明之前听著是跟他一輩的。</br>算了。</br>甦塵帶著小白進了別墅。</br>“紅紅阿鵬，你們快來。”</br>這一喊，所有的孩子都跑來了，七月阿好也都圍了上來。</br>小白被甦塵放在茶幾上。</br>“這是小白，以後就在我們家生活了。”</br>然後又依次給小白介紹起這些孩子來。</br>小白被放在茶幾上後，翻滾了好幾下，露出了肚皮。</br>阿財伸出小手揉了揉，很快就被它順著手爬到了肩膀上。</br>“咯咯咯……爸爸，小龍。”</br>“阿財，是小白。”</br>“是小龍，會動的小龍。”</br>甦塵無奈，不想繼續在稱呼上糾正阿財，紅紅卻較真了。</br>“阿財，你是弟弟，那我喊你弟弟，你會答應嗎？”</br>阿財點了點小腦袋。</br>“可是，阿鵬阿雲也是弟弟哦，萬一他們也答應了怎麼辦？”</br>“弟弟是統稱，跟小龍一樣，但阿財是名字，小白就是小龍的名字……”</br>邊上阿秋阿鵬連連點頭。</br>甦塵有些詫異地多看了這大女兒一眼。</br>才入學不過半個月而已。</br>紅紅的改變有點大。</br>阿財嘟著小嘴，仔細想了想，這才開口︰“那我喊小白。”</br>他說著攤開小手。</br>小白歡快地順著他的手臂游到了手腕處，往他掌心一趴一翻。</br> 扒著阿財的手臂，伸出小手指踫了踫小白的腹部，好奇看甦塵︰“爸爸，小白，不會，說話。”</br>紅紅點頭︰“對呀爸爸，小白怎麼不會說話呀？小仙兒都會說呀。”</br>小白立馬將身子翻了回來，歪著腦袋看甦塵。</br>它張了張龍嘴。</br>“哞~”</br>有風驟起。</br>窗簾獵獵作響。</br>茶幾上輕的東西直接被吹走。</br>孩子們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