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它目光觸及那道立在泥沼中的單薄身影時，狂嘯戛然而止，萬丈龍軀猛地一僵。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悸動，一種源自靈魂的顫栗。
那看似平凡的人族老者身上，流淌著令它心神俱裂的威壓，仿佛天地初開時便已存在的秩序，冰冷而絕對。
“這……這是……聖威？” 老祖聲音都在發顫，狂傲瞬間被驚恐碾碎。
他感應出來了，眼前有四位聖人，還有一位天道聖人。
這四人，沒有一人是他可以抵擋的存在，哪怕一個喘息。
菩提眼皮微抬，淡淡瞥了它一眼。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甚至沒有半分氣息外放。
但就在那一眼掃過的剎那。
“轟隆！！！”
骨龍老祖如遭天罰，龐大身軀像是被一只無形大手狠狠摁下。
玄冰崩碎，龍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寸寸斷裂。
它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硬生生壓進混沌地心，只余下半截龍尾在地表外瘋狂搖擺，帶起漫天黑泥。
“聖人饒命！” 地心深處傳來老祖崩潰嘶吼。
那聲音再無半分老祖威嚴，只剩下極致的恐懼與絕望。
“小的有眼無珠，不知聖駕在此，求聖人開恩，饒過小的一脈！！！”
嘶吼聲在地心回蕩，帶著哭腔。
骨龍一族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狂喜。
“老祖，是老祖來了！” 骨龍哥哥從泥里掙扎著抬頭，斷骨處的劇痛都忘了。
“老祖，快出來收拾這幾個藏頭露尾的人族！”
骨龍嫂嫂也跟著尖叫“就是啊老祖，他們仗著會點法術，把我們欺負慘了，您快出來，把他們挫骨揚灰！”
骨龍弟弟激動得渾身骨頭打顫“老祖無敵，弄死他們！”
一群骨龍七嘴八舌，全然沒听出老祖方才那聲驚呼里的恐懼，只當老祖是在蓄力。
“蠢貨！真是一群蠢貨！”
“我族不愧是洪荒最蠢存在。”
地心深處傳來骨龍老祖氣急敗壞的咆哮。
一團幽藍中帶著詭異青色的火焰猛地竄出地表，精準地落在那幾個叫囂得最歡的骨龍身上。
“嗷！”
慘叫聲此起彼伏，青火不知是何種異火，沾骨即燃，將幾頭骨龍燒得嗷嗷直叫。
骨頭表面焦黑一片，疼得它們在泥里瘋狂打滾。
“找死的東西！” 老祖怒吼在地心回蕩，又驚又怒。
“那是天道聖人，是你們能招惹的嗎？不自量力也就罷了，還想拉上老祖我一起墊背？”
這一下，骨龍一族徹底懵了。
連在它們心中至高無上，能翻江倒海的老祖，都對那看似平凡的人族老者怕到了這種地步，甚至不惜動手焚燒自己子孫。
它們之前還殘存的一絲僥幸，此刻被碾得連粉末都不剩。
那不是幻術，不是詭計，是實打實的，能輕易碾碎它們一切的恐怖偉力。
“噗通！噗通！噗通！”
比之前更響亮、更整齊的跪伏聲響起，所有骨龍，包括那些被青火灼燒的。
都拼盡全力將頭顱死死磕進泥沼里，連動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骨縫里滲出的不再是冷汗，而是近乎凝固的恐懼。
窳一族看得哈哈大笑。
“真是一群沒腦子的死骨頭！” 窳哥哥笑得前仰後合。
“連自己老祖都罵你們蠢貨，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小 窳也跟著起哄“就是就是，還想讓這老東西出來打架，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窳舅舅搖頭晃腦“這就是有眼不識泰山的下場，活該！”
嘲笑聲中，菩提緩緩將目光投向地心深處，帶著一種俯瞰螻蟻般的淡漠。
“就你這點實力？” 他淡淡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生靈耳中。
尤其是在地心深處的骨龍老祖听來，更是如驚雷炸響。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再修煉一億年，你也不夠資格。”
“一群不知死活的朽骨，也敢聒噪，貧道將你等斬了便是！”
通天眸光一冷，殺機畢露，周身大道符文隱現，似有萬千劍氣蓄勢待發，直指泥沼中的骨龍一族。
“通天稍安勿躁。”
菩提抬手一拂，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通天攔下。
隨即看向下方噤若寒蟬的兩族“今日，貧道強令你兩族休戰。”
“自此往後，不得再相互攻伐，若有一方敢違，貧道便將其族徹底抹去，永絕後患。”
話音落地，混沌氣流都似在這話語中凍結，一股滅世般的氣息籠罩下來。
骨龍一族本就心膽俱裂，聞言更是如獲大赦，卻又不敢有絲毫怠慢。
骨龍舅舅掙扎著從泥里抬起頭，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等……我等遵聖人法旨，絕不敢再犯！”
窳一族也忙不迭地應道“我等也遵聖人令，再不與骨龍爭斗！”
“空口無憑。” 菩提淡淡道，“以天道為誓。”
兩族不敢遲疑，紛紛對著混沌虛空叩首，聲音雖有顫抖，卻字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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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骨龍一族，對天起誓，自此與 窳一族休戰，永不相攻，若違此誓，甘遭天譴，形神俱滅！”
“我 窳一族，對天起誓，自此與骨龍一族休戰，永不相攻，若違此誓，甘遭天譴，魂飛魄散！”
誓言落下，混沌中似有天道法則嗡鳴，一道無形枷鎖悄然落在兩族身上。
菩提目光落在 窳一族身上，讓 窳們渾身發毛很不自在。
“關于那一處深淵，究竟藏于混沌哪一處？你等既知曉，想來是去過附近的，可願為我等引路？”
窳一家頓時如遭雷擊，小 窳嚇得只露出個毛茸茸的腦袋瑟瑟發抖。
窳哥哥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
“聖人有所不知，那深淵不是凡俗之地，是真正的絕地！”
窳舅舅也跟著連連擺手，爪子上黑泥都抖落了一地。
“是啊聖人！我族祖上曾有過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長輩，仗著有些修為想去探探底細。”
“結果……結果連個響兒都沒听見就沒了，進去一個死一個，從來沒有活口出來。”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里帶著深入骨髓的恐懼。
“那里面邪門得很，甭管你是何等境界，進去了都得被打回原形，一身修為跟凡人沒什麼兩樣！”
“就算僥幸能保住幾分道行，那法術神通也跟被釘死了似的。”
“連半分都使不出來，說白了，那地方就是個活棺材，進去了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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